第一百零九章爱与不爱难言说

雨城，倾盆大雨，已经许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大片大片的雨水被狂风吹打在窗户玻璃上，然后又徒劳滑落下去，接着又凶神凶煞地重来，好像势必要冲破这冰冷的隔阂。

凌枫立在窗边，目光冷峻地盯着窗外，窗台上的烟灰缸里已经积满了烟头及燃烧过的灰烬。

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实际上一天前知道了凌霜的消息后，他就收拾好了，可是孩子在生病，他第一次犹豫了起来。

唐爱余哄布布睡下，推门进来，满屋的烟味使她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她看了眼凌枫冷冰冰的背影，不悦地说道：“我说过很多次了，能不能不要在房间里抽烟？布布有时候会在这个房间里玩，你多少也要为他考虑考虑。”

有时候她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没那么爱凌枫了，又或者说其实她从来都没爱过。当初只是被自己对爱情的无所畏惧所迷惑了心智，与其说她爱凌枫，不如说她爱上的其实只是自己想象中的爱情。

她有些说不清自己苦苦求来的婚姻到底有什么意义，爱着爱着她觉得疲惫了，迷糊了。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当初凌枫身上的烟味像**一样曾一度让她无法自拨，而现在，却成了刺鼻的让人无法接受的异味。

爱与不爱，有时候并没有那么惊天动地。

凌枫闻言并没有回头，只是快速地掐灭了手里的烟，淡淡地说：“对不起，我以后注意。”

唐爱余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淡，自从上次在办公室吵过以后，凌枫就没再出差，加上布布感冒，他除了偶尔去一下办公室外，基本上都呆在家里。

可是，唐爱余悲哀地发现，凌枫在家里时，她反而更加的寂寞了。

这就是她想要的不计后果的爱情吗？后悔吗？她也问过自己，答案是不可言喻的的。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没有资格再矫情地对谁诉说自己的感受了。苦与乐她都只能往肚子里咽，当初的唐爱余在决定生下凌枫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见凌枫仍然直挺挺地站在窗外看雨，唐爱余索性躺在床上，随意翻起了时尚杂志。但其实她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她知道凌枫在想什么，也知道他将要去做什么，只不过他不说，她也不问，她到想看看他们之间如果假装一下，可以平衡到多久？

良久，凌枫拉上了窗帘，躺在了唐爱余身边，若无其事地说：“我明天要出差几天。”

“去哪里？”

“丽城。”

“是去找凌霜吗？”

凌枫想了想，平静地答：“是的，白静找到她们了，我想去看看。”

唐爱余放下了手中的杂志，侧身直直的看着凌枫，这个男人似乎比以前更好看了，岁月非但没让他蒙上尘埃，反而让他更沉着更冷静，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男人独有的韵味，让人着迷。

反观自己，别说身材样貌的走样了，就连眼神都是懦弱的灰暗的，由此可见，老天爷是偏爱男人的。

可惜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属于过她，她越费尽心机越输的一败涂地。她突然想心平气和地和凌枫好好探讨一下凌霜这个问题，这个让她拼尽了全力也翻不过去的问题。

见唐爱余呆呆地看着自己，凌枫一凛，表情又冷了几分，他叹了叹气说道：“我不想和你吵架，我更不想骗你，我只是想去看看她们而已，希望你能理解。”

唐爱余依然不动声色的看他，把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尽收眼底。果然一提凌霜，他的风度沉稳便荡然无存，她苦笑道：“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只是很好奇，凌霜在你心里是无法抹去的朱砂痣，可你想过没有，你在她心里是什么？如果是她不想触及的那根刺呢？你是不是还这么上赶着的要去见她？你迫不及待地想要出现在她面前，　不过就是试图再掀起点什么风浪来，对吧？”

凌枫不闪不躲地迎上她的目光，足足看了唐爱余好几分钟，方才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不能理解，否则我们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凌枫脸上的落寞让唐爱余愣了愣，“我们变成今天这样，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难道还要我举起双手赞同你心里装着另外一个女人，这样才算得上善解人意吗？”

“她不是别的女人，她是凌霜，是我的妹妹，是我一生亏欠的人。”凌枫痛苦又愤慨地反驳。

唐爱余已经忍不住红了眼睛，“凌枫，我真的不明白，你们之间不就是一段青涩的没有结果的恋情而已，她都已经走出好几步了，你怎么就不能停下脚步来好好生活呢？”

她是真的不懂，她全心全意的付出，怎么就抵不过一段只是萌过芽的感情。

心口一阵闷痛，凌枫轻轻擦去唐爱余已经滑落的眼泪，伤感地说：“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解释，我对凌霜的感情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我们全家欠她的太多太多了，你是无法想象她在我们家到底吃过多少苦，我答应过叔叔要好好照顾她保护她，可是我食言了，一直以来我不但没有照顾好她，反而无形中还变本加厉地伤害了她。这一生我都注定是欠她的，不管她需不需要，我都要想办法去偿还，否则我的心永远无法安宁。”

唐爱余默默地躺回原处，心灰意冷地望着天花板，轻声地说：“我们离婚吧。我真的觉得累了，也真的理解不了你的所做所为。与其一起困死在这段不该有的婚姻里，不如放手，放各自一条生路吧。”

凌枫一怔，心口隐隐作痛，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挖心般的疼痛这般的真实。他极力地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和缓地说：“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不想呆在我身边了，随时可以离开。等我回来，如果你仍然坚持的话，就按我们当初的协议来办吧。”

说完，凌枫起身，拿起床头的烟疾步走了出去，身后是唐爱余压抑在呼吸里的痛哭声。在感情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人能真正的全身而退。

丽城。

听到敲门声，余生神采飞扬地开了门，在见到白静的那一刹那，一向和言悦色的余医生不禁冷了脸，一点不掩饰地蹙了眉，粗声粗气地说：“这么快就跟来了？”

呃，能不要这么直接吗？凌霜扶了扶额头，不安地看着白静。

白静到是不甘示弱，一边甩掉脚上的人字拖，一边咋呼道：“好你个没良心的余生，也不想想我来是为了帮谁？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我看这丽城真是不错，就让凌霜好好在这里生活好了。”

余生无所谓地耸耸肩，“你请便，凌霜没告诉你吧，我现在是她对门的邻居。丽城是不错，我也很喜欢。”

接着，凌霜就接收到了白静锋利的目光，天地良心，这不是还没有聊到余生这件事情上来吗？

幸好，此时晨晨在厨房里大呼小叫：“余大厨，你锅里炖的什么，怎么这么香？”

余生立马换上一副亲切迷人笑容迎了上去，和蔼可亲地说道：“别碰，小心烫到手。这是我今天去市场买的活鸡，里面炖了山药，山药是个好东西，健胃养脾，你和妈妈都应该多吃一些。怎么样，闻起来是不是很香甜？”

晨晨像只小狗一样，不停地嗅着鼻子，表情夸张地拍着马屁：“余医生，你不当厨师真的是太可惜了，光是闻这味道我已经快要幸福地晕过去了。你听见我吞口水的声音了没？你听你听……”

余生配合地低下头，佯装着竖起了耳朵，“确实，我还听见肚子里的小馋虫在咆哮。差不多也快好了，你先出去等着，我先盛一碗给你好不好？”

话音刚落，某位小姑娘已经启动飘移大法，瞬间就乖乖坐到了餐桌上翘首企盼地望着余生讨好地笑着。

白静窝在沙发里，静静地看着一大一小温馨的互动，不知怎的，眼眶竟莫名地有些湿润了起来。

凌霜换了家居服出来，刚好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的上前担忧地问：“亲爱的，怎么了？”

几年不见，从前大大咧咧的白静变的忧郁了许多。直觉告诉凌霜，这三年里，自己的好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只是许久不见，她们都默契地准备把最心伤的事留到最后来说。

凌霜的关切把白静惊了一跳，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委屈地说：“你们家的臭余生，只给晨晨喝鸡汤，不给我喝！”

凌霜哭笑不得地捶了她一拳，娇嗔道：“不准胡说八道。”

一旁的晨晨已经默默地喝完了三碗鸡汤，正心满意足地轻抚自己的小肚子。

余生含情脉脉地看着凌霜，后者脸一烫慌张地低下了头。几年不见，含蓄的余医生性情突变，凌霜吃不准下一句话他又会说出什么让人接不着招的话来。

这三年里，余生常想象凌霜会怎样的折磨自己，每每想起她血肉模糊的小腿，他的心就揪成了一团。所幸，再次相见，她好好地站在他面前，不仅如此，她还将自己恢复的很好，甚至好像又回到了少女时期的模样，让人看在眼里就不忍再移开。

天知道，他有多感激，什么佛神、上帝还是耶稣，他统统都谢了个遍。

白静已经受不了这分分钟能让人疯掉的甜蜜，她低吼一声“我去”，然后张牙舞爪地躲进了厨房，在晨晨虎视眈眈的目光下，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鸡汤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余生缓缓上前，手轻轻放在凌霜的头上，温柔地摸了摸，低声说道：“你和白静许久不见，想必有许多话想说，正好我想带晨晨去逛逛街，就不打扰你们了。鸡汤一会儿记得喝，饭煮在电饭锅里了，炒个青菜你们就可以吃饭了。但是记住，不准喝酒！”

凌霜仍旧不敢抬头，只是嘟嚷着问：“你还没吃饭呢？”

余生干脆蹲下来，仰头看着凌霜，坏笑地问：“你这么关心你的邻居吗？”

切，幼稚！凌霜翻了他一个大白眼，假装东张西望地不搭话。

余生开心地大笑，招呼晨晨：“公主殿下，我们出发喽！”

一旁整装待发的晨晨“嗖”的一下，箭一般地飞奔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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