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适合私密谈话的清净之地,暮芊芊曾经迷路的所到之地鸣幽台真是一佳处。
层雾环绕而上,乳白得有一股新生婴儿的纯净感,对面望去照样高峰险立入云,白鸟一如往前飞循而上,总也到不了顶端。让人觉得是不曾真实存在的幻境,看多了心悸。
暮芊芊单薄放任身子立在前面,这个地方引起了她的回忆,是天帝要为润玉启蒙那天。
“你是花界之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特意错了时间而来的鼠仙不防出声,开门见山。
暮芊芊缓缓转身,摇了摇头,“我不是花界之人,今日要与鼠仙大人说的话,更请大人保密,不可告诉任花界之人,不可告诉何人,包括你的恩主,簌离。”
鼠仙心中一悸,目光变得警惕看她。
“锦觅是先花神梓芬之女。”
暮芊芊并不怯他的防备,只是有几分斟酌,如何叫他相信。
“我想对此你应该早有猜测,锦觅的身份的确可以利用,但,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说吧,你想要什么?”
鼠仙老成得多,知道恩主的存在却并未告诉荼姚和太微,反道试图与他搭线,她定然另有所图。
暮芊芊摇摇头:“我并非要图些什么,只是希望你不要冲动,锦觅的身份远比你想象得要复杂,如若不慎,很可能适得其反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鼠仙老谋深算,岂会信她空口白话,面上划过一丝不屑的笑:“你若没有所图,又怎会帮我等。人只有在共同的利益面前,才会达成共识,你说你没有所图,我怎敢放心与你?”
这样的话...
暮芊芊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因为我心悦夜神殿下。”
“我心悦殿下,想要为他谋得好前程。天帝和天后,自然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而夜神殿下与簌离公主的关系,就不用我说了吧?”
她目光诚挚,以显可信。
鼠仙心往下沉了沉,究竟,是何方神圣,所知竟如此周细。
“你想要扳倒天后,可是仅凭你们的势力,断然是不可能的。我知道你试图拉拢水神,可是他不肯。”
暮芊芊循循善诱,“既然软的不行,就强硬一些,至少不要让他站在对立面去,不是吗?”
鼠仙对视暮芊芊,心中翻涌起伏:“你从何处得知这么多秘辛?”
她身处天界也能知道得如此详细,那么是不是代表,天后和天帝也有可能...不,他们行事一向严谨,定然不可能泄漏半分的,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
“关于我的身份,我此刻不便明说,但我可保证,绝不会对你们产生任何威胁。”
“你们大可相信我,若是我要害你们,只消报告给天帝天后,又何必费尽心思过来传递消息,何况,这个消息,也太惊世骇俗了些。”
鼠仙暂时放下心中戒备:“什么消息?”
“锦觅,乃是先花神梓芬,与水神洛霖的女儿。”
鼠仙一时震惊,不可置信。
“先花神,更是被天后所诛杀的。”
暮芊芊观察鼠仙的脸色,“这两个消息,一个可挑起帝后不和,一个可引诱水神。众仙家都不知的秘闻,可都有不小的价值。”
是,若是这消息传出去,帝后的名声必然大受其损。
鼠仙神经跳动,冲击力太大了。
“水神和天帝并不知道先花神的死因,不过依水神的性子,便是知道了也有可能继续隐忍,那么,锦觅的身世便是最好的筹码。”
暮芊芊的话如魔音响在耳边,鼠仙一时有些混乱,“可,锦觅若是水神之女,我怎还能利用她?”
是了,水神对于鼠仙和润玉的娘亲,都有过恩惠。
暮芊芊轻轻笑了笑,“那么,这件事便交由我来做,水神对你们有恩,对我却没有,我不介意做这恶人。不过,你们就不要再轻举妄动徒惹是非。”
“还有,”暮芊芊看向思绪逐渐理清的鼠仙,严肃道:
“旭凤涅槃之事,若是查到了彦佑头上,你不要替他背下黑锅,单凭天后打开粮仓私济鸟族之事,根本不可能撼动的了她,到时我自会营救彦佑,你若参与,只会带来麻烦。”
鼠仙算是波澜不惊了,只是眸中划过不悦:“如此一来,仙子是要我等坐以待毙,全靠着仙子一人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周旋?”
“非也,”暮芊芊笑了笑:“还要麻烦鼠仙大人帮我好好研究一秘法。”
“何法?”
“御影术。”
御影术?鼠仙略有所思,随之却是一哂:
“作为报酬,答应仙子的,我自然会做到,不过要以仙子所说,我辈不是无能之人,自己的仇,当然得自己报,冷眼旁观之态,定然做不出来。”
鼠仙有来有往:“不过,也请仙子放心,若是我有什么动作,会提前知会仙子的。”
关于暮芊芊的身份,鼠仙不再深究,能将天帝天后如此重大的秘辛说出来,自然不会是那边的人,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而至于她说话的真假,自己自然有分辨,能多一个盟友,还是个不容小觑的盟友,自然是喜事。
鼠仙礼仪规全:“如此,今日便多谢仙子了,它日有空,再来畅谈尽兴。”
暮芊芊点点头,他们不要误认为锦觅是太微的女儿,在九霄云殿公然揭穿锦觅的女身就好。
鼠仙的背影渐行渐远,暮芊芊心中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先是解决了一定的隐患,可拉拢水神,怕不是如此容易的。
伤神着这个问题回到璇玑宫中,已过申时。
小魇兽欢欢喜喜地跑来迎接她,肥团的身子蹭啊蹭,暮芊芊把手中一束云花随手变作一个花环戴在了它头上,可爱极了。
蹲着身子正和魇兽玩得开心,眼前忽然出现一袭衣角,白靴停驻。
“魇兽,”
润玉的声音清冷疏离:“随我去记录梦篆。”
暮芊芊抬起头,赶紧收了手:“我这便为殿下研墨。”
“不必了,”润玉声音更冷:“芊芊仙子受母神所托,想必是不可抽身,就不用劳烦了。”
说完就要起步离开,暮芊芊小心翼翼地看他,小声道:“听其他宫中的仙侍说,天界过几日就要开始募兵。”
润玉看了她一眼:“所以呢?”
“奴婢是想,璇玑宫中只有殿下和魇兽,未免太冷清了些。”
润玉的眼神更加凉凉,只有他和魇兽,她是死的吗?自她来后,哪日不是膳房飘香引得路过的仙侍增了成倍?更有梁上君子奇鸢不时毫不掩饰出现,这璇玑宫还有往日的冷清?
“殿下...”他的眼神有几分诡异,暮芊芊心中不安,“您,不用为募兵,做些什么准备吗?”
润玉收回眼,语气淡漠:“天界募兵,意在储备人才,前来应征之人多事想要建功立业护卫天界,自然只会去栖梧宫投靠战神,我璇玑宫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不必为此劳心。”
“哦...”暮芊芊明了地点点头,“那,殿下并不打算出席募兵活动?”
润玉站在原地没走开,更没回答她的话。
暮芊芊有点怂:“那,既然如此,战神殿下定然是要出席的吧,战神殿下去了,想必锦觅仙子也定然会陪同...”
她边说边观察润玉的反应,扰了半天,可算说出目的了。
润玉怒极反笑,侧头看她:“润玉早有婚约在身,乃是父帝亲允,母神若执意要将人塞过来,那便先请上报父帝,解了这婚约,方才作罢。”
“殿下真认为,陛下是真心在乎殿下吗?”
他气得拂袖离去,步伐都是力道,暮芊芊着急地喊,顿了他的动作。
“当年先花神和水神风神之事,天界早已传散,明摆了水神风神不会有子,殿下只能独守一生为陛下所用;”
“便是水神风神有后,也不过是让殿下您成为拉拢水族势力制衡鸟族的棋子,这样算计囚禁的婚约,殿下你又何必奉为圭臬?”
“你住嘴!!”
润玉双目幽红忍无可忍斥责,转过头来却只见暮芊芊的眼中全是为他的委屈和不平,水气染了双目,揪着一股心疼,一时有些征楞。
原来,还会有人替他不平,和心疼吗?
润玉心下自嘲,他又何尝没想过这婚约的荒唐之处,可他不过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夜神,明晃晃地昭示着当今天帝不堪污点的存在,他又怎能去诸说这一切的不公。
“我,我的意思是说,陛下不许,殿下就要一辈子孤独终老吗?”
暮芊芊开始支吾,她岂不知他的处境与为难,只是,不想要他再对太微有期盼,那个人,只会利用他。
润玉已被戳到了痛处,悲哀地闭了闭眼,狠狠地把愤怒都压了下去。不想他忤逆,又要逼他至此。
“魇兽,随我进七政殿。”
润玉的声音透着股孤寒,暮芊芊紧了紧手,嗓子里锦觅就是水神之女的话说不出来,如今,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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