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森的牢房里,两边的石壁都被火架照的通红,微微夹着点橙色的余圈,是触目惊心的颜色,周围时不时地传出一些人的怪叫声,那是被折磨疯的犯人。
这间牢房也不大,却是容纳了上千的人,里面又被分成几十个小牢房,每一间关押的都是犯法程度不同的人,所受到的惩罚自然也不一样。
一个人打开了牢房的大门,踏入这里的第一步,他就顿了顿,恶心感油然而生,他蹙了蹙眉,在外面深吸了一口气才徐徐进入,蓝色发亮的眼睛为这种单调的色彩增添了几分雅趣,却不知尊贵和沉稳。
犯人们看见有人进来了,立刻都围了上去,双手穿过铁栏在外狂晃来晃去,也不知道要抓住什么,还好牢房够宽,不然进来的人铁定要被抓成肉酱了。
这时,稀稀杂杂的声音越来越多,吵到令人有些厌烦,估计脾气不好的人一定会上去就是一个鞭子,管他三七二十一。
那个人还算好,勉勉强强地撑过了足足有十米的距离,终于他停了下来,背后的声音铺天盖地般袭来,他大吼道:“闭嘴!!!”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喊出来气势轩昂,着实吓人,如同有魔力一般,那些人立刻极其听话闭了嘴,似乎很害怕他,空气一下子凝固了起来,安静的出奇,只有一个开门的声音坏扰在整间牢房。
那个人用洁白如玉的手对准面前的铁锁,金色的光芒环绕在周围,好像在摸索着什么东西,忽然“喀嚓——”一声,锁打开了。
别看这所普普通通,除了钥匙,还可以用自身的内力打开,不过消耗会很大,而那个人仿佛没有事一般,从容不迫地走了进去。
这件牢房里面关着的只有一个人,也是所有牢房中重中之重的地方,因为这里通常关押的都是重犯,牢房里犯法的最高级别。
那个人缓缓走向前,看见一个人躺在一袭枯草上面,蜷缩着身子,微微看得出在发抖,闭着眼睛,还紧皱着眉头,看样子是做噩梦了,他心疼地把那个犯人眼角旁的泪轻轻抹掉,眼神忽然变得柔和。
“对不起。”他忽然道,修长的手抚过那张细致红润的脸,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仿佛在触碰一件难得易碎的宝贝,眼帘遮盖住了长长的睫毛下那双浅紫色的眼睛,看着就像是睡梦中的美人儿。
在这牢房里有这等容颜的,不是朱殒白还能是谁?
“对不起。”那个人又重复了那句话,眼眶里早已充斥着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他拿出一张被子给朱殒白盖上,颤声道,“到此为止了。”
也不知道是感受到了温暖还是听到这句话,朱殒白有了一些反应,他愣了愣,转眼间消失在了牢房里,大门重新被锁上,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
朱殒白睁开眼睛便是看到一坨被子压在自己身上,他怔了怔神,缓缓起身,茫然的看向了周围——空无一人。
“什么情况啊?刚刚是有人进来了吗?”朱殒白挠了挠头,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冷笑道,“哼,怎么可能呢,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对我恨之入骨了。”
他摊了摊手,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心中却是夹着浓重的失落和前所未有沉重。
“你也别多想了,我看他对你倒是还留有一丝情谊。”紫怨小声道,免得让牢房内的其他人听到,还以为朱殒白在自言自语。
“你什么意思?”朱殒白疑惑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被子,“就因为这个?”
紫怨:“你傻啊,不仅是这个,你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闻言,朱殒白在上面摸索了一番,奇迹般的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暗格,他把一条东西拿了出来,仔细地看了看。
“他在帮你。”紫怨悠悠然然道,“快走吧,不然到时候有侍卫来查房的时候搜到这个可就不好了。”
“嗯。”朱殒白看了一眼手中的钥匙,用它尝试开了开门锁,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腿就往门外跑。
……
这一路出来还挺顺利的,竟然没有发现一个看守的侍卫,就连牢房的警报器居然也没有一丝动静,跑着跑着,他直接抵达了大殿,出去便是天武大街了。
一入转角,出去就是大殿,朱殒白往外面望了望,忽然停住了脚步,猛然间一个转身躲进了墙边后,冷汗一滴一滴地流到他的衣襟上,似乎刚才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
“怎么了?”紫怨小声地问道,刚才朱殒白闪避得太快了,他都还没有看清是谁。
朱殒白:“他在外面。”
他把头向外探了探,看到了倚在金椅上的那个人,眉目清秀,整个人看上去都是自带美感的,不用说也知道铁定是天翎信无疑。
不过他好像睡着了。
朱殒白又看了看,他原来是闭着眼睛的,双手环住,就连睡觉也显得这么霸气。
紫怨:“快走吧,不然待会有人来了可就不好了。”
“嗯。”
朱殒白轻手轻脚地窜了出来,经过天翎信时,他看了一眼,却顿住了。
“喂!你怎么了?”紫怨觉得很奇怪,不解道,“你哭了?”
“啊?”朱殒白反应过来,在脸上抹了抹,才发现上面湿湿的,他坦然道,“对啊,我也不知为什么。”
他缓缓走向天翎信,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身前,近在咫尺,只有一步远的距离。
朱殒白:“他很熟悉,对我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感觉,我想绝对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他,而是另一部分丢失的记忆里的人,紫怨,你告诉我,之前……哦不,也许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早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
“……”
闻言,紫怨保持沉默。
“你算是默认了?”朱殒白问道。
紫怨颤了颤,依旧不语。
“好,我知道了。”
朱殒白舒缓了眉头,爬上了金椅,一只手按死在椅子上,支撑着自己,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天翎信的脸,揉了揉他细长而又有香味的长发,朱殒白闭上眼睛,把头小心翼翼地伸了过去。
天翎信,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对我好的人,你的温柔,点亮了我心中渴望已久的光明,黑暗的深渊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空寂无声的孤独,是长期不变的落寞。
你,注定是我今生倾心驻足的风景,一世不舍的眷恋,为了你,我愿划破手指,滴血成圈,圈住你的款款深情,纵然玫瑰零落成泥碾作尘,我也甘愿守候着这一世的心疼。
此生等候,只为你刹那回眸。
那个雪夜的你,是最耀眼的时刻,你如同星火,燎尽天空,为我,照彻长夜,夜晚的流星也不及你眼眸的美,是大海深处一朵水英花华丽的绽放,点点水韵细声柔滑,裹住我的内心的恐惧。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我终有一别,能否相见,都取决于我们的决定。
我不相信命运,比任何人都不信,它是一座禁锢我的牢笼,用寒冰刺骨的铁栏把我与外面的世界隔绝,直至你的出现才让我逃脱了禁锢的枷锁。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打破命运的牵制,寻找消散的缘分,这一世的沉沦,你我共同猖狂。
今天我们就此别过,一定还会再见的,不过下一次的相遇,有可能——
是永别。
泪水从眼间滑落,朱殒白靠近天翎信的脸,快要贴上去的那一刹那,走廊内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他马上警觉起来,朱殒白从金椅跳了上下来,拿出青莲剑,又看了看天翎信一眼,捏了个诀便消失在天府里。
“孩子。”君主走了出来,轻声唤道。
“嗯?”天翎信微微有了些反应,感觉还有些困意,他揉了揉眼睛,似乎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起身问道,“父亲,找我何事?”
“不久后就是你的继承大典,我在这个位置上做了那么久,是时候该有人接了。”君主负手说道,表情严肃起来,“这可不是在开玩笑,你好好准备准备,决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哦,我知道了。”天翎信漫不经心地说着,微微合了合眼,样子看起来并没有完全睡醒。
“只可惜你弟参加不了了。”君主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
“翎诺?”听到这个名字,天翎信顿时清醒了不少,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轻声道,“我去看看他。”
……
房间内,天翎信坐在天翎诺的床头,用热毛巾擦了擦他那张苍白如纸的脸,看得令人触目惊心,天翎信拿起他的手,觉得有些冰冷,直接捂在手心里,用口吹了吹,也许能暖和一点。
“翎诺,你快醒醒,睁开眼看看哥哥好不好?”天翎信说话带有一种哭腔,他亲了亲天翎诺的手,颤声道,“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要敲你的头了,到时候可别又怪我你头上长了几个大包。”
天翎信:“我……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糯米糕啊,再不吃就要凉了,不然的话我可要帮你搞定了。还有,你不是很喜欢出去玩吗?继承大典过后我就带你出去,体验第一次自由的感觉。”
“翎诺,哥哥答应会在你身边,陪着你,不会离开。”天翎信亲了亲他的额头,一行眼泪流了下来,滴到了天翎诺的额心上,他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可天翎信没有注意到。
我曾经那么讨厌你的顽皮,你的活泼,你每次都偷偷跟我我身后,寸步不离的,可当我发现你不在的时候,却总是会有几分失落感。
我口口声声地说让你离开,可心里想的却是相反的,当我看见你藏在街边墙角时露出一颗小脑袋,我都会不禁失笑,只是没让你看见。
原来,失去亲人的滋味那么痛苦,每当我转身回眸,看到一本正经样儿的你,心里再灿烂不过,而现在,留下的只有一个空落落的瞎想。
你,对我如此重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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