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座殿前的汉白玉铺的几百级阶梯,我心中很难过。
跟谁过不去都别跟自己过不去。梦里的符括在我倾倒而下的一刻拉住我,身体紧跟而上。天旋地转间,宽广的肩膀覆身而上,将我护在怀里。
属于卞凤姝的回忆在刹那间与此不谋而合。这样毫不犹豫的保护好像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或者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所以她惊心动魄,她还安然镇定。
因为她是卞凤姝,他是符括。
然而问题在于,在这两具身体中,我不是卞凤姝,他也并非是符括。
而他则的的确确为我摔断了三根肋骨,在梦里。难道是各自入戏都太深么?
太医给他换药时我就在一边看着,还忍不住上前按了按,肋骨尖锐的断端隔着肿胀的皮肉在里头隐隐约约。他疼得倒吸一口气,瞪我:“干什么!”又颇委屈,“不谢我也就算了,还恩将仇报么!”
我道:“因为实在是奇怪。”
“奇怪什么?”
“你不是与孟婆都颇有交情么?按理说不是普通人哪,这么容易就摔坏了?何况这还是在人家的梦境里,又不是真的身体,当我傻么?”我说着又去观察他的伤口。
他神色闪过一丝被道破的局促,道:“说这种话也不知道避嫌?”是指还在这换药的太医,那太医正神色自若地替他缠绷带,对我们的对话置若罔闻,雪白的绷带在他手中呈叠瓦状一圈一圈地往上缠绕。
我突然想到符括的原身,缠在他眼上的雪白绸带,绕到后面乌黑的头发上,结了一个秀丽的蝴蝶结。绸带飘飘,风流美好。
那太医缠完后,剩余的绷带绕指,也打出一个蝴蝶结,随即嘴角轻扬,十分满意的样子。
那笑的样子极其眼熟。
我脑中一根弦应声而断。
一声冷嘲不由从胸中漏出,我道:“你大概是真当我傻了。”
他不明所以。
我继续道:“不过我也是真傻,我应该早点明白。这其实根本不是卞时章的梦境,而是你造的幻境。这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你我他三个人。我是卞凤姝,他是卞时章,你呢?你是符括,是这个太医,是那些宫女,是这座宫殿那座凉亭,你是所有你愿意是的东西。你还问我为什么不避嫌?”
他脸上阴晴不定。
“这件事说穿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我又被戏弄了一次。谁让我傻呢?”所以活该被玩弄,活该被别人牵着鼻子走,都是活该。
我想我现在现在这盯着他的神态王大福一定特别眼熟,如果是他,一定会过来摸摸头,说“师父喝多啦是师父错,师父该打,我们一起去吃盐蘸牛肉好不好?”
良久他叹了口气,手一挥,旁边跪着的太医就烟消云散了,再一挥,身上的绷带也不见了,摔坏的地方也不青肿了,再一挥,宫殿在周围轰然崩塌,荒郊野外烈日高照,远处山林潇潇近处水草肥茂。
一低头,我身上的宫装换作了精简的狩猎装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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