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思着先在哪里躲一躲日头,再找人好好的问一下路。正好前面御河旁的柳树底下有个茶水摊,我小跑几步走近,边用手给自己扇着风边招呼摊主来碗茶。
茶摊旁边支了几张小木桌,我接了茶边喝便在其中一张桌子旁边坐下,对面原本坐着个人,我眼风就那么顺便一扫,满口的茶就喷了出来。
那人对我这番举止视若无睹,正大喇喇地跟摊主拉家常——说是家常其实也不是,听着像不知哪朝哪代的故事。
我盯了他半天,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道:“今天太阳这样好,公子怎么不去晒晒‘书’,跑这乘凉闲话来了?”
元桥闻言止住话头,看了我一眼,神色中立刻露出一丝古怪。他穿着宽敞的丝麻长衫,领口半敞,手里的蒲扇摇了摇,问:“姑娘认识我?”
我道:“博古通今大名鼎鼎的元桥元公子何人不知谁人不晓?”卞凤姝深居宫闱当然是不认识他的,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既然收不回来只好硬着头皮去圆了。
谁知茶摊摊主在那边哈哈大笑,道:“说姑娘不知道呢又知道那么一点,说姑娘知道呢知道得又不多。好似那桃源乡人只知秦汉不论魏晋似的!姑娘不是本地人吧?”那摊主看起来三十有余,皮肤晒得黝黑,眉目却十分端正,听来也是个读书识字的人。
我一头雾水:“此话怎讲?”
摊主道:“你说博古通今大名鼎鼎也不假,然而元大人更为人称道的乃是为民除恶、两袖清风啊!”
我不觉惊讶道:“你居然也当了官?”虽说元桥本来就是要做官的,然而我以为卞时章的命运改了,他的自然也当有所影响。
元桥不以为忤的摇着扇,乐呵呵地观察着我:“怎么我不能当官么?”
我摇着手干笑:“不是不能啦。有点惊讶而已。”说着捧起碗茶掩饰尴尬,搁碗道,“对了你跟卞时章还有来往么?”
他手里动作一滞,立刻露出狐疑的神色,我赶忙解释:“是、是这样的,我原本是他府上的婢女,受了卞公子许多恩惠,两年前嫁去天津。今天回京城省亲带了一些特产便想给他送一些去。但卞公子的府邸似乎迁去了别处,我就想请大人指个路。”
元桥蹙眉道:“你两年前就……知我与他原有交情?”
我冒着汗扯谎:“是啊公子与大人的交情我们下人都看在眼里呢。”也不知有没有露馅……
元桥愣了一愣,片刻好像领悟了什么东西,就哈哈哈地笑起来,道:“你今天找我问路可是问对人了。我正好约他来这片茶摊闲话呢,姑娘陪我等着就是了。”
“可是他昨天才受了伤,这么大中午的还出来喝茶?”
元桥闻言笑意更深长起来,望着我说:“姑娘知道他昨日受了伤?”
嘿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张嘴!我、听别人讲的,所以这次还带了一些金疮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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