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贺寿

祭灶、除尘之后，京城处处洋溢着年节的喜乐祥和。

皇帝免了朝会，自己与百官都得了一段放下政务的清闲岁月。

孟美岐有了蔡徐坤和孟夫人的帮衬，对诸多门第的立场、大致情形了然于心，狠下了两日的功夫，牢记于心。

腊月二十六，是太后的寿辰，宫中设宴，四品以上的官员都可携家眷进宫贺寿，着便服即可。

这倒是蔡徐坤和孟美岐先前都没想到的事情，太后母仪天下时，从不曾为这类事情设宴，先帝驾崩之后，一心一意含饴弄孙、礼佛，寻常都不大见人的。不需想，这一定是皇帝、皇后的意思。

夫妻两个自然要进宫贺寿。

这日，吉祥一大早就来蔡府找吉祥。或许是宫中设宴忙忙碌碌的缘故吧？它一向不喜人多、喧哗或忙碌的情形。

如果让它们知道要出门，是怎么都要跟随的，别的时候无妨，今日却是不妥。

蔡徐坤倒是有法子对付它们：唤清风带着两个小家伙去后花园玩儿。

吉祥、如意不疑有他，喜滋滋地去了。

孟美岐失笑，“若是遇到那只大花猫，又要生大半晌的气。”

“那多好，这一日都有的忙了。”蔡徐坤与她说笑着上了马车。

孟美岐问道：“皇上、皇后怎么还特地吩咐穿便服呢？”

蔡徐坤笑着解释，“官员都穿官服的话，要夹在无品级的各家子弟之间，不伦不类的。你们也是一样，不少闺秀、无诰命的人也会进宫贺寿。以前就是这惯例，宫宴随意些最好。”

“也对。”孟美岐抚了抚他身上的净蓝色锦袍，“张家、崔家的人，都会前去吧？”

“嗯。”蔡徐坤颔首，“皇上特地命崔鑫去知会了两家。”

两家矛盾闹到了明面上，皇帝一直也在明面上维持着不偏不倚的态度。不知情的外人，一定每日都在揣摩圣意而无结果。

蔡徐坤侧目打量着孟美岐。粉红色对襟褙子，长度及膝，娇绿色缎面裙；绾了高髻，戴了东珠耳坠，手上戴着他送的那枚戒指，只在唇上涂了一点口脂。

粉红这般娇嫩的颜色，东珠悠然焕发着的光彩，与她分外白皙的肤色、清艳的容颜相得益彰。

这一身衣饰，该是为着太后寿辰的缘故特地选的，衣物颜色若是过于素净，于今日的场合不符。大红大绿的颜色、满头的珠光宝气，又是她如何都不会选的装扮。

“看什么呢？”孟美岐被他看得都要怀疑自己衣饰出错了。

“好看。”他说。

孟美岐笑盈盈斜睇他一眼，“是吧？”

他抬手捧住她的脸，去吻她的唇。

“不准。”她连忙笑着掩住他的唇，“这颜色与衣服相称，你别捣乱。”

“麻烦，瞎忙活。”他抱怨一句，却不再坚持，改为亲了亲她的脸。

到了宫里，夫妻两个一同进到延熹殿。

宫中的宴席近年来都是男女齐聚一堂，分东西列席。

进到大殿之中，蔡徐坤与孟美岐相形到了前方，向皇帝、皇后行礼，给太后拜寿，呈上贺礼。

孟美岐能感觉得到，先到场的人视线都集中在自己与蔡徐坤身上，心里并无忐忑。她之前对这种场合唯一会担心的，是性情难以捉摸的皇后。已见过皇后两次，忐忑早已消散无形。

太后打量着孟美岐，又看了看身侧的皇后。

皇后巧笑嫣然。

“真是个标致的孩子。”太后轻声夸赞一句，对皇后笑眯眯地一颔首。先前儿媳妇提过济宁侯夫人两次，都是喜滋滋的夸奖人好看，她不置可否——在她眼里，儿媳妇才是最好看的。这会儿见到孟美岐，才知当真是个极出色的女孩儿，是与皇后完全不同的美，极为少见的那种特别纯净悠然的美。

蔡徐坤与孟美岐并没留意身份最尊贵的婆媳两个之间的交流，礼毕后按品级入席。

孟美岐瞥过专属皇室中人的那几个位置，空落落的——楚王妃、晋王妃、昭华长公主、舞阳公主还没来。

她刚坐下，阮夫人与阮素娥寻了过来，连忙起身与母女两个见礼。

阮夫人笑盈盈的拉着孟美岐的手，眼含欣喜地打量了一番，“真真儿是没想到，蔡夫人是这般绝俗的人物。”怪不得济宁侯要把人藏在家里不给人看，这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夫人谬赞了。”孟美岐笑着与对方寒暄期间，留心打量着阮夫人与阮素娥，发现母女两个的容貌与七分相像。

阮素娥笑道：“许久没见夫人了，我的针线活倒是长进了不少。”

“是啊，多亏了蔡夫人对她的指点。”阮夫人对孟美岐道，“这一点，可真是要多谢你了。”

孟美岐忙道：“这就太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

说话期间，崔家的人到了，并且来得不少：崔耀祖、崔振、崔夫人和崔俪娘、崔容娘。

阮素娥瞧着崔俪娘、崔容娘姐妹两个，撇了撇嘴。她们这种人也真是奇了，似是不知道脸面为何物，出了那样大的丑，家里兄长又是那个情形，照样儿四处招摇。

在场的人们低声议论起来。

孟美岐则利用这间隙望向蔡徐坤所在的位置，见他与韩国公坐在一起说话，这会儿不知韩国公说了什么话，惹得他笑得现出亮闪闪的白牙。那笑容很是爽朗，有着热血男儿的豪迈。她发现，他在外人面前的样子，与面对着自己的他很是不同。

视线只是状似无意地略过，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崔家人礼毕，张家人到了。

这样的场面，任谁都要留心观望。

阮夫人与阮素娥在孟美岐近前落座，饶有兴致地观望。

崔家人要入席的时候，恰逢张家人进殿。

阮素娥知道孟美岐没见过崔家的人，便小声的告诉她几个人的身份，末了道：“走在崔大人身边的年轻男子，是崔四公子。听说也是有勇有谋之人。”

孟美岐因此凝眸打量崔振。长眉入鬓，狭长凤眼，很俊朗的样貌，身形高大挺拔。穿着一袭石青色锦袍，神色温和，目光平静悠远。

平心而论，这是个很出色的男子。但他是崔家人，这先入为主的认知，让她怎么也没法子以平和的心态看待，没满心反感已是不易。

她转头看向张家人，来的是张国公、张旭鹏与张旭颜。

张夫人还要遵从皇后的吩咐在家闭门思过，张府世子去外地办差还未回京。

三个人拜寿之后入席。

有小宫女引着张旭颜入座的短短路程中，崔俪娘与崔容娘找到张旭颜面前，拦住去路。

孟美岐暗暗摇头。崔家姐妹两个简直要不得。

阮素娥却是微声笑道：“自找难堪去了。”

这时候，阮夫人轻轻摇了摇孟美岐的手，“瞧你家侯爷。”

孟美岐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见蔡徐坤端着酒杯，走向崔家父子二人。

韩国公则扬声对崔耀祖道：“崔大人，移步过来说几句话？”

崔耀祖自然笑呵呵地称是，起身离席。

孟美岐盯着蔡徐坤手里的酒杯，想着他今日是要破例找人喝酒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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