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扑朔迷离

血色的宫殿上，空无一人而无比冷清。

一样熟悉的场景，一样刺眼而让人不适的血红色夕阳。

那么，这不是梦，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斯塔娜依然面无表情的坐在王座上，一如之前的姿势坐在王座上，就像是被禁锢的犯人，如同巍然不动的君王。

“我的血……又来了，这一次……不要离开……”

“你是谁？”

斯塔娜平静的开口，声音在这殿堂上徘徊。

依然没有回答她的声音。

“我的血肉……这一次……我一定要……”

黑色的淤泥状物质接着涌出，从黑暗的角落，雕刻的纹理之中，所有斯塔娜看不到的地方纷纷涌出。

“你是柯塞八世吗？”

斯塔娜换了种说法，重新询问。

这一次，淤泥的行动停滞了，好像在思考斯塔娜所说的话一般，然后声音传出来。

“我是，王，天选之人，不朽……”

“……”

斯塔娜沉默着，然而周围的淤泥还是如同上一次梦境，继续朝她涌来。

它们的目的是什么？

自己，毫无疑问。

那么，它们这么想接近自己，然后会发生什么？

想到这一点的斯塔娜安安静静的等待着淤泥的接近。

强忍着恐惧和不适，她等待着淤泥的一点点的挪动。

这一次，淤泥挪动的速度似乎有所增快。

会被吃掉吗？还是会怎么样？

或许，会如同泥巴一样粘在自己身上？

感受到身体的无法动弹，但是她强制自己不去呼喊阿诺德的名字，不去作似乎无法进行的挣扎。

她等待着淤泥的行动。

它自称为王，那么自己是什么？

坐在这王位之上的人难道不是自己吗？

谁才是真正的王？而这王的意义，又是什么？

斯塔娜不知道，所以作为答案，她希望从这淤泥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我就知道你这小妮子要干些什么事了。”

就在这黑色，挪动的物质距离斯塔娜不到五米，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天而降。

接着，一道身影“啪”的一下，落到了斯塔娜的面前。

斯塔娜的眼睛慢慢睁大，然后看着眼前的人，一动不动。

他穿着漆黑的斗篷，浑身上下被黑色的，反光的布料所遮盖，只剩下脸部露在外边。

“阿诺德？”

她轻轻开口。

不可能？这是梦？为什么阿诺德会出现在这里？

斯塔娜困惑的想着。

难道自己打心底想要阿诺德的出现？还是这是梦的一部分？

亦或者，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娜娜，你这样做也太危险了，真是，不过看在你之前和我说过的份上，原谅你。”

阿诺德转过身，一副宠溺而无奈的笑容，使劲扯了扯斯塔娜的脸。

完全不疼，甚至没有任何感觉。

斯塔娜感受不到任何感触，于是她确定，这是一场梦。

不过有可能是真实的。

“阿诺德……？”

周围的淤泥汇集在一起，化为有三米长，三米宽，三米高的物体，像山丘一般活动着。

然后，便化为荆棘，化作刀剑，朝斯塔娜和阿诺德的方向攻击而来。

“叛徒！叛徒！！阿诺德！如果不是你！不是你的告密，你的行动！只有你，只有你的背叛！不可原谅！”

阿诺德的手搂住斯塔娜的腰际，迅速后撤，躲过淤泥的攻击，淤泥的攻击扑空，化作液体重新回到地面，然后再次汇集成一团。

“我说兰多，咱们好久不见也不至于直接开打吧，没和我打声招呼也就算了，趁我不注意就准备重新回来是不是有些不太厚道？”

阿诺德轻而易举的将斯塔娜从束缚着她的王座上拉起，退出这坨污泥的攻击范围的时候还不忘和它交谈。

“我要你死！阿诺德！！！”

污泥化作潮水，从四面八方朝他们袭来。

这一下无处可躲了。

但是斯塔娜注意到阿诺德正在朝着血色的夕阳的方向移动。

他们已经在这宫殿的栏杆处，斯塔娜向下看，那是血红色的，无边无际的海洋。

血红色连成一片，将夕阳，海，天空连在一起，一切都是血红色。

不，这景色，就是血液吧？

她意识到。

“看来我们没法交流了，那么再见，兰多。”

阿诺德一只手抓着栏杆，一只手抱着斯塔娜，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血色如同油画一般在斯塔娜的眼前绽放，接着化为无边的黑暗。

斯塔娜慢慢睁开眼。

阿诺德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他的眼睛安静的注视着自己。

就如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注意到斯塔娜的醒来，他准备把手抽回去。

斯塔娜伸出手，抓住阿诺德的手，然后放到嘴边，张开嘴轻轻啮咬了一下。

“怎么了？”

阿诺德的眉头惊讶的抬起来。

“这一次，我想要帮忙，所以，不是不想被你抱。”

斯塔娜这样说着，把阿诺德沾着自己口水的手放开。

“永远，想在你身边，帮助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斯塔娜感觉脸部有些热滚滚的感觉，她的下半张脸慢慢缩到睡袋里，试图利用睡袋来降低自己脸部的温度。

阿诺德沉默着坐在一旁，他的眼睛看着斯塔娜，漆黑的瞳孔之中看不出任何感情。

“喂，阿诺德，我说你是不是有一点点，亿点点的想死？”

这时候艾密奈的声音从斯塔娜的背后传来。

在月光底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艾密奈露出的圆润而雪白的一抹圆弧，但是在斯塔娜脑袋的阻挡下无法完全看清。

但是艾密奈如同恶鬼一般的眼神，在阿诺德看来一清二楚，甚至可以读出其中的意蕴。

你的脑袋现在，在这一秒，已经有落地的可能了。

阿诺德这才意识到，自己屁股底下有一块硬邦邦的东西，而且呈某种扁平的弧状。

“艾密奈，勇者大人，不，战无不胜的勇者大大大人，请留我一条命，你知道我是没有任何胆识来偷窥……啊啊啊啊！！！”

草原上，阿诺德的惨叫久违的继续回荡着。

……

“昨天晚上很吵。”

一早上，阿诺德拖着疲惫的身子，斯塔娜如同树獭一样挂在他身上，他慢慢坐在火堆旁边，对面则是一眼都没有看他的艾密奈。

奥斯汀来到他旁边，提醒他昨天晚上发出的声音。

“本来食物稀缺就睡不着，你把我们都吵醒了。”

“又不是故意的。”

阿诺德鼻青脸肿，他撇了完全不准备道歉的艾密奈，他叹了口气，自认倒霉。

“还有一件事，已经没有时间拖下去了，尼斯之羽的羊有些患上莫名奇妙的病，身体全部瘫痪一样软在地上，眼看就要活不成了，尼斯才知道吃了那些羊的人会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

阿诺德没说话，只是默默端起手里最后一碗酸奶腊肉，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全部递给斯塔娜。

“我们反正无所谓，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与其被自己同伴追杀，不如死在这平原的灾难之中，但是如果有这机会，我就不会放弃，阿诺德，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需要行动的时候别忘了叫上我。”

奥斯汀再没有多言，径直离开阿诺德他们的火堆，走回去。

明明预知到这样的灾难还不离开，阿诺德等人的决心已经被奥斯汀认可，无论结果如何，他们的目标一致这一基本的认识是没错的。

“话说应该怎么找到门啊，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吗？”

艾密奈突然开口，即使没有看阿诺德，她明显的说话对象也就只有阿诺德了。

“柯塞八世是个相当狡猾的家伙，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埋藏自己灵魂容器的具体位置，然后就没有任何详细的记述了，明明只是个除了灵魂和那东西之外什么都没了的家伙，还是这么难缠。”

阿诺德烦躁的叹了口气，然后站起来 朝草丛深处走去。

“上厕所，艾密奈你照顾一下斯塔娜。”

斯塔娜还是个孩子，让她提前接触男女区别的知识还是有些为时过早，所以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由艾密奈照顾斯塔娜的。

“是～”

艾密奈心不在焉的回答他，就算让她照顾，斯塔娜也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根本没有让她照顾的必要，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但是，这一次不同。

斯塔娜默默站起来，然后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上厕所，艾密奈你照顾一下阿诺德。”

她模仿着阿诺德的样子对艾密奈说道。

“都说了是……？？？”(ﾟ⊿ﾟ)ﾂ

艾密奈看着锅里的食物，又心不在焉的答应，但是突然发现好像情况有些不对，一脸懵逼的注意到从原地消失不见的斯塔娜。

“啥子情况哦？”

斯塔娜站在马车旁，脚尖踮起，手伸出，才勉强抓住马车的把手，然后慢慢打开。

“都说不要打扰我……”

烦躁而绝望的声音在里边传来，直到斯塔娜完全把门打开为止。

“王？”

老头的声音颤抖着。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斯塔娜单独出现在他的面前。

斯塔娜丝毫没有在意，她登上马车，然后爬上桌子，在纸张之间快速扫描着。

这一次，她绝不会束手旁观，她已经决定了，不准备乖乖等待。

“柯塞八世的名字。”

斯塔娜一边看着一旁的书籍，一边说着。

“啥？”

“我说，柯塞八世的王的名字，叫什么。”

斯塔娜重复了一遍，手不断翻动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扫试着每页的字迹。

“柯塞，柯塞·兰纳。”

老头哆哆嗦嗦的回答。

不对。

斯塔娜记得当初阿诺德说的不是这个名字，而是……

“兰多，兰多是谁的名字？”

“兰多？柯塞·兰多？那是柯塞七世。”

就当老头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只手伸进马车里，搂住了斯塔娜的腰。

“真是的，在我不在的时候就乱跑，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娜娜。”

阿诺德无奈的捏了下斯塔娜的脸，然后把她手里的书扔回桌子上。

“多嘴了，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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