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为杀戮

共鸣……

斯塔娜坐在草地上，然后手指捏在下巴上。

由于身体半元素化，她反而是最不需要进食的人，只要魔力与能量还存在，她就不死不灭。

但是，怎么样才能解决？

她此时心中已经有了两种猜想，但是如果要实行，又应该实行哪一种？

“怎么？还在思考吗？”

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紫色的头发，光从熟悉的触感和温度，她就知道是谁。

“嗯。”

她轻轻的回答。

“说好要当个孩子，这么快就已经开始熟悉一个早熟的思考方式了吗。”

阿诺德的叹息的气体吹到她的耳边。

他叉着腿，手臂慢慢抱住斯塔娜娇小的身体。

“以前的王，我的母亲，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她突然开口，略带疑惑的低着头。

“你想知道？”

阿诺德满不在意的看着远处轻轻起伏的草原。

“我在想，我也是王，但只是现在的样子，是远远没有资格成为王的。”

斯塔娜老实的回答他。

“他们都是有至少四十年的阅历，之后才成为王的，你才几岁？”

阿诺德的语气中带着略微的训斥。

“但是，现在的我确实是王。”

斯塔娜鼓起脸颊，显得可爱。

“是是是，娜娜小女王。”

阿诺德的手轻轻触摸着她的脸颊，她便眯着眼睛，安静下来。

“你的母亲啊，是一个喜欢捣乱的家伙，她是最聪明的家伙，所以也是最会惹麻烦的家伙，如果说柯塞·兰斯是最蠢，以至于和山鲁特立下契约的人，你母亲就是最聪明，甚至以她一百岁的阅历去和千年贤者山鲁特对抗，最后还拉她下水的家伙。”

想到这里，阿诺德嘴角扯起笑容，然后又放下来。

“时间如白驹过隙啊。”

“那，兰纳，或者说兰多呢？”

斯塔娜再次问。

“……”

阿诺德的手停下来，然后把斯塔娜拉到怀里。

“他是最怕死，却也是最不怕死的家伙，除了山鲁特，也只有他欺骗过世界。只能说，柯塞的血脉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因为不是王的话，他就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阿诺德如此评价他。

“最后，是你杀了他？”

斯塔娜带着些许疑惑的语气说道。

“不，只是他失控了而已，我才不会亲自动手。”

说到这里，阿诺德的手扯着斯塔娜的脸。

“娜娜，我怀疑你在套我的话，而且还怀疑我的人品。”

“对唔漆。”

她没有反抗，面无表情的靠在阿诺德怀里。

“时间还有，所以没必要成长的太快，娜娜，不要去想那么多，你只是你，就算是王，你的特殊性也在于成长。”

阿诺德身体收拢，如同蚕丝包裹着毛虫一般。

“没有时间，因为，我的存在就是异常。”

斯塔娜低声说出的话语让阿诺德身体一僵。

感受到阿诺德的异常的斯塔娜眼睛低垂。

“因为，我的母亲在生下我之前就已经死了，王的血脉应该全部死了，地罗火山应该把我们全部烧死了才对。”

“……”

“所以，我的存在，是我的母亲强迫世界得到的结果，或者说，只是某种东西的媒介，比如说圣碑。”

“……”

“阿诺德，只有你明白我的存在，没有将我像兰多，兰纳那样抹杀，而是救了我。”

斯塔娜趴在阿诺德的胸前，平静的闭上眼睛。

“为什么？我不知道，但你是我唯一相信的人，所以就让我帮助你吧。”

“……”

阿诺德一边摸着斯塔娜的头，眼睛一边朝远处眺望。

真有你的，拉坦尼亚。

阿诺德的眼睛中布满无奈。

有其母必有其女。

……

血色，开始粘稠起来。

斯塔娜靠在王座的背部。

望着视野之外的血色夕阳，那夕阳逐渐变暗，然后，如同消融的雪球一般，鲜红的液体慢慢滴落，化作一条细流，连在鲜红的海平面上。

梦？

斯塔娜有些可笑的摇摇头。

不，是更深层的，灵魂共鸣。

柯塞八世对灵魂的研究是远远超过这个时代的，尤其是灵魂方面。

所以说，当斯塔娜的灵魂和兰多越加接近，她所见到的场景就越接近她自己。

她张开手，看着自己的手指。

鲜红色的液滴慢慢的流出来，滴落在王座之下的红地毯上。

自己的双手沾满血液。

斯塔娜自然明白。

未受到加冕之前，她杀死的人就已经数不胜数，而那场景，则组成了如今的斯塔娜的记忆。

从出生之后就没有停止过杀戮，对她而言，唯一让她记忆深刻的就只有那鲜红色的战场。

自己早已经罪孽深重，无可救药了。

但是，即使这样也愿意原谅自己。

把自己的罪孽以无知洗去。

接纳被称之为灾厄的自己的阿诺德。

以性命来回报，是她最真心的愿望。

不想被他抛弃，这是她唯一的祈求。

黑泥溢出，迅速汇集成一团。

“血肉……给我……”

黑泥迅速朝斯塔娜扑过来。

“只有这样，才可以解决一切。”

“啪！”

如同一道墙壁堵在两者之间，黑泥凭空变成扁平的形状。

“不知道能不能杀死你，但是总要试一试。”

一边说出这样的话，斯塔娜已经没有了与无意识的污泥交流的想法，离开了王座。

转眼一看，这王座已化为无数的白骨。

再一看，墙壁是无数堆砌的血肉。

突然，红地毯开始流动，血液之中漂浮着具具尸体。

烛台，那是人的头颅。

“不过，还是希望你配合一下，就此结束怎么样。”

斯塔娜弯腰，从这血色的液体之中捡起一个物品。

血迹斑斑的剑，已经有一半生锈，卷刃。

她的眼睛中，紫色化为红色。

“我的……血肉！！”

发狂一般，污泥浮在血海之上，朝斯塔娜冲来。

“刷！”

白练一闪，污泥从中间被直接斩断。

但是下一秒，它就如同液体一半重组。

“难缠，那么，怎么样才能杀死你？”

冷酷的话语从斯塔娜的口中吐出。

一剑，两剑，三剑。

好似在泥浆之中起舞，如同浆液一般飞散于空中，污泥化为无数细小的尘埃，然后聚合。

不够，远远不够。

斯塔娜想着，手中握着剑柄的手愈加用力。

蕴含着杀意的白光飘散于空中。

白光不间断的划过，慢慢在空中形成密集的白幕。

斯塔娜的手臂的轨迹已经无法用肉眼捕捉，而污泥如同被放进绞肉机的肉一般，化作肉泥，但是在无间断的破坏之中慢慢恢复。

血色的海洋汹涌，尸体的世界堆砌成山，斯塔娜毫不疲倦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但是，毫无意义。

“在这个世界，你难道是不死的吗？或者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在她脚下的血液如同流沙，将细微的黑泥沉于其中，又如同无数的手，将其死死控制住，不让其重新汇聚。

斯塔娜看着毫无还手之力，并且被血液分成稀泥而且无法动弹的黑色物质，然后思考片刻。

无法被杀死。

斯塔娜确认了这一点，即使她早已经有所预料。

但是这样的话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而那个办法是她认为无路可走才需要实行的。

“你是真的难缠。”

斯塔娜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剑刃松开。

剑刃坠入鲜红色的液体之中，然后被吞没。

“这样子都不能杀死你……或者说只有摧毁本体才行么。”

斯塔娜疲惫的坐到骷髅做成的椅子上，慢慢闭上眼。

再糟糕不过的结果。

但是，就连这也在阿诺德的预料之中吗。

他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所以才一直犹豫。

……

睁开眼，她脱开艾密奈的怀抱，然后安静的走到火堆前。

“看来，你已经尝试过了吗。”

阿诺德无聊的坐在火堆前，看着斯塔娜的眼睛，然后笑了笑，如此说道。

他拍了拍自己大腿。

“坐。”

天空被繁星和月亮所占据，落下洁白的光芒，在草原上闪闪发亮。

斯塔娜感受着他的体温和笼罩感，鼻子慢慢的嗅着阿诺德身上的气息。

“你怎么想，阿诺德。”

斯塔娜开口。

“我？我有什么想法。”

阿诺德苦笑一声。

“明明你从我说起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想了。”

斯塔娜趴在阿诺德肩膀上，与阿诺德对视。

“你所说的一切，我都会服从。”

她嘴里发出这样的声音。

阿诺德没有动弹。

微热的气息在两个人鼻子中溢出，纠缠在一起。

“不，我在等你的回答。”

阿诺德平静的回答。

“你才是王，我只是一个看护人和修正者，所有的判断，从一开始就由你决定，你没有发现吗？”

斯塔娜的眼睛微张，然后露出笑容。

“让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决定？会出现很多不可挽回的错误呢？”

“所以我说，我是修正者，一直没有改变，无论是擦屁股，还是上报销毁。”

阿诺德无奈的眼神一闪而过。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吗？阿诺德。”

斯塔娜抱住阿诺德，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身体的心跳声。

“那么，请尽力吧，我可能要比我母亲还会捣乱。”

“乐意至极……虽然想这么说，还是饶了我吧。”

这个夜晚，无比的宁静。

星主与勇者的冒险旅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