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倔强的孩子

“和孩子们讲讲吧。”珍妮弗.福特突然出现在安娜身后，轻声说道，安娜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老母亲，沉默不语，低头看着那红皮书中记载的文字，那些记录着匪夷所思，但却精彩故事的文字。

珍妮弗摸了摸安娜的头，那一头绯红的长发，她真的很像梅赛德斯，但却没有血红色眼睛，就像母亲抚摸自己的女儿，珍妮弗这么做到。

“你已经很久没讲过你的弟弟妹妹们了，去吧。”珍妮弗轻声说道，像是鼓励，又像是期许，但无论如何，安娜默默地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丽莎瞟了一眼安娜，她们的对话，虽然只是单方面的，但丽莎依旧听得清清楚楚，丽莎起身走到阿尔斯身后，撩起长发低身俯到阿尔斯耳旁，“安娜要讲故事了，你这个后脸皮的家伙可以下去了。”

阿尔斯无奈的苦笑，他还真的不想继续往下编了，他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褶皱，“今晚还有一个故事，但那由你们的安娜姐姐来。”

说罢，阿尔斯便和丽莎一起坐到了一旁，空无一人的桌子旁，孩子们视线最终终止在了阿尔斯就坐，随即便看向了安娜，她已经坐到了阿尔斯刚刚坐的位置上。

阿尔斯坐下时，向角落的影看去，后者也看着他，影默默的点头，阿尔斯却拍了拍一旁的位置，示意她过来。

影愣了一下，差异的看着阿尔斯，而丽莎也察觉到了响声，她也明白阿尔斯什么意思，无奈的叹气，但也点了点头。

影无声的笑了笑，从阴影中走出，坐在了阿尔斯身旁，而当阿尔斯撇过头来是，却看见的是丽莎那一脸明显不爽的表情，后者哼了一声，便撇过了头去，搞的阿尔斯哭笑不堪。

但阿尔斯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腕上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缠住了，阿尔斯低头一看，影的尾巴无声的缠在了他的手腕上，而后者虽然面无表情，但脸也有了一丝潮红，这可是这个三无的家伙不该有的。

阿尔斯无声的笑了笑，手轻轻的放在了影的手背上，在桌下，两人无声的重合，这倒是没让丽莎发现，不然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让我们把注意力放回本该的地方，安娜坐在壁炉前，将红皮书放在自己的腿上，“我知道你们想听我的冒险故事，但是今天我讲得是另一个故事。”

安娜拿起笔记，那本红皮书，“关于我未曾谋面父亲的故事，他也是个游侠。”

小的孩子们似乎没什么反应，期待着故事，但是大一点的孩子们，尤其是亨利这帮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他们知道那本书是安娜的珍宝，她很少借给别人，只有以前经常和跟着她的小姑娘，崔西有幸拿到了，但她也保持着秘密，从未告诉他人。

那本书对于他们这些，比安娜小一代的孩子们，毫无疑问充满着好奇和秘密，毕竟安娜这批孩子，绝大多数已经离开自己生活去了，虽然其中也不乏几个传奇人物。

安娜并未在意孩子们的惊讶，而是默默的翻开了书，看着其中的文字，那来自未知父亲的文字。

“塔兰文明，沙漠上的明珠，当人们踏上莫拉的大地时，我们面对的是无尽的死亡荒漠，以及危险的生物，当然，还有短缺的水源，但在哪遥远的年代，在人类尚未踏入这片世界前，这里有着一个伟大的文明。”

安娜朗读着其中的文字，显得很僵硬，安娜看上去很不会讲故事，简直就是机械的朗读，完全没了阿尔斯之前的生动。

“清泉从深井中喷涌而出，来自高山的雪水流过河床，为周围的大地带来生机，而在这片土地上也崛起了一个璀璨的文明，塔兰文明。”

“那如同星星般的宝石，珍贵的钻石从沙漠中被挖掘而出，在精巧工匠的打造下化为一个个精美的工艺品，就和他们的一切，精美而独具一格。”

“犹如蜂巢般的城市以中央的宫殿展开，行人与马车穿行于街道上，复杂的城市构造，也只有矮人能与之比肩，黄金的光泽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那样的动人，而这个文明的主人便是红岩人。”

所有人都愣住了，互相面面相觑，虽然安娜讲的的确很尴尬，完全听不出气势和应有的感觉。

但对于所有人而言，人类踏上这块土地开始，红岩人就已经没落了，被莫拉开拓者的祖先，那些勇敢的移民们击败，赶进了深山，剩下的也是苟且偷生，屈服于人类的统治下。

很少有人还知道那红岩人之前的辉煌文明，虽然多数人都曾听闻过塔兰的传说，但知之甚少，连红岩人都已经忘记了那段辉煌的历史，毕竟在人类统治下的红岩人，早就几乎被同化了，深山中的红岩人也许还记得，但是任何人类靠近他们的领地，那就是找死。

丽莎毫无反应，托着下巴，当然，她活了百来年了，塔兰文明还存在时，她便早已出生了，但精灵的高傲决定了，他们谁也看不起，当然也包括红岩人。

而影就更不用说了，就没什么能让她提起性质，而阿尔斯就不一样了，他猛地抬起头，皱着眉头，塔兰文明，在幻境中看见的城市，包括那条巨龙……

影差异的看着阿尔斯，似乎对于阿尔斯的惊讶有些不解，他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早已成为历史的文明感兴趣？

但她什么都没说，她可不想被丽莎发现自己在和阿尔斯干嘛，不然丽莎准要杀人，尤其是阿尔斯。

精灵的高傲造成了，如果他们开始较真，那就没完没了了。

“车间中铁匠的叮当声时起时落，伴随着的便是无数精美的产品，复杂的蓄水池为城市提供着饮用水，啊，那是一个奇迹般的国度，在这块荒芜的土地上建立起了璀璨的文明。”

“他们的黄金军团守卫着塔兰的国土，抵御着窥伺塔兰富饶土地的异族，在塔兰之王的领导下，他们几乎战无不胜，成为了沙漠上的飓风，席卷着一切。”

安娜翻过了一页，眼皮微微抖了一下，有些差异的继续看着，“但当巨龙来到，一切都变为了泡影。”

“巨龙飞跃那高大的城墙，曾经红岩人引以为傲的巨大弩炮打在它身上，犹如木头对抗钢铁，弩箭和箭矢如雨点般射在那鳞甲上，但都没有一支射穿了那龙鳞。”

“曾经塔兰无敌的黄金军团在巨龙的烈焰下，荡然无存，城墙形同虚设，当巨龙翻越城墙，一切都只有死亡。”

孩子们起了兴趣，他们都听说过那龙的传说，莫拉人都知道，传言曾经的莫拉的土地上生活无数的巨龙，还传言曾经有两颗月亮，其中一颗靠近太阳太近而破裂，无数的巨龙从中蜂拥而出。

无论这条巨龙真实与否，它都勾起了孩子们的兴趣，也包括阿尔斯。

虽然孩子们仅仅是对龙感兴趣，安娜的故事太惨白，就像是老牧师念着圣训，但是在无聊中寻找乐趣，早就成为这群孤儿院孩子们的特殊能力。

阿尔斯见过那条巨龙，那条巨大的，带来死亡和毁灭的巨龙，那金色的鳞甲，和吞噬一切的烈焰。

“当你站在那远处遥望城市，浓烟从中冒起，烈焰在城墙后翻腾，巨龙愤怒的喷吐着烈焰，将一切吞噬，人，马匹，房屋甚至钢铁。”

“这条来自阿尔塔的巨龙，它带来毁灭与死亡，它吞噬一切，横扫一切，它的羽翼飞过大地时，群山中响起凄厉的风声，河流被气流劈成两半，甚至连太阳都被那巨大的身躯所遮挡”

安娜犹豫了片刻，便继续道，“被烤焦的尸体散落在城市四周，溪流被高温所蒸发，房屋化为废墟，那犹如明珠般的宫殿也被烈焰吞噬，被愤怒所吞噬，短短半天，昔日辉煌的塔兰文明便瓦解了。”

“毁灭与烈焰，毁灭于巨龙，来自阿尔塔的巨龙。”安娜似乎讲完了，合上了红皮书，孩子们交头接耳着，尤其是大孩子们，他们都知道阿尔塔，他们更知道，那是安娜寻找多年的地方，他们都知道传说哪里有一条巨龙，但是它离开了，但是它却摧毁了塔兰？为什么？

当然更多的则是拿安娜和阿尔斯对比，显而易见，安娜和阿尔斯的故事，起码听起来差了一大截，或者说安娜和阿尔斯的水平。

小一点的孩子们，都讨论着龙的强大，和那烈焰，显然，他们并不知道阿尔塔太多，也全然不知道阿尔塔曾是安娜寻找的地方。

同时提出疑问的当然还有阿尔斯，他瞪着眼睛，脸的都僵住了，他倒是没太注意安娜的造成的尴尬，但他注到了另一点，愤怒，是的，那条龙在幻觉中也似乎被愤怒控制，看来那不仅是幻觉，而是事实，为什么？它遭遇了什么？尤其是那条龙像极了阿历克斯。

“好了，故事讲完了，你们该去睡觉了。”珍妮弗注意到了安娜讲故事的僵硬，这个孩子一直不善于表达，珍妮弗知道，与生动形象的阿尔斯相比造成了不小尴尬，或者说不妥，也许阿尔斯来念，便会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效果，但珍妮弗既然叫安娜来，她就会负责到底，她便插了进来，结束了今天的故事，以免安娜下不了台。

孩子们离开了大厅，都讨论着今天的故事，但拜阿尔斯所赐，他很会讲故事，比安娜会，孩子们都讨论着巨大黑狼的故事，似乎并未太在意安娜的事。

安娜也起身离开了，带着那本书，影也起身了，瞟了一眼阿尔斯，脸上还是有着一丝红润，她转身便离开了，和之前一样沉默。

这是丽莎转了过来，瞟了一眼影，又冷冷的看着阿尔斯，“在我没注意到什么时，没发生什么吧？”

阿尔斯愣了一下，连连摇头，丽莎冷笑着贴到阿尔斯耳边，用精灵语低声念了些什么，便起身也离开了。

阿尔斯愣在椅子上，他当然听得懂，那句话的意思是，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希望那丫头没发现，不然就真惨了……

——

——

黎明时分，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阿尔斯将水壶塞进马鞍里，拍了拍暴风雪的脖子，影也已经骑在马背上，静静的等待着出发。

连丽莎也坐在了马背上，只有阿尔斯一人还没上马，独自一人等待着那个纠结的丫头。

他们在等最后一人，安娜牵着马出来了，她回头看着一眼教堂，什么都没说，只准备无声的翻身上马。

“准备不辞而别？”有人说道，安娜愣了一下，没有回头，而是向阿尔斯看去，安娜的脸上尽是纠结，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似乎在征求意见。

阿尔斯微微耸肩，朝着那个方向撇头，我想阿尔斯的意思已经很清楚。

安娜转身看去，是珍妮弗，她早就知道了，她每次回来都尽量避开珍妮弗，因为她知道，珍妮弗会阻拦自己，她所做的一般都是危险的工作，她本以为这次回来，妈妈会劈头盖脸骂自己一顿，但她却没有。

但她还是害怕，害怕和母亲告别，但现在显然逃不掉了。

珍妮弗走到了安娜身前，微笑着抚摸着她的脸，“我知道你是个执着的丫头，我不会阻拦你，去寻找你追求的东西吧，但记得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还有你的家人。”

安娜愣了一下，咬着嘴唇，猛地转身，翻身上马，什么都没说，沉默的策马离开，但阿尔斯可以看见她的眼角流出了泪水。

珍妮弗也知道，她没有在说什么，阿尔斯也翻身上马了，他朝珍妮弗点头致敬，“我想我没必要说，我会保护好她。”

阿尔斯的话逗笑了珍妮弗，她无奈的摇头，“那个丫头是个要强而固执的姑娘，她会照顾好自己的，希望你别介意她的性格。”

“相比起某位，她算好对付的了。”阿尔斯笑着斜眼瞟了一眼丽莎，后者不屑的哼了一声，显然气还没消，说真的，安娜和丽莎比起来，简直就是好说话至极，起码她还能和人类正常的交流，而不像某一位，大多数时间都是看垃圾的表情。

阿尔斯拉起马缰，跟了上去，影也一言不发的跟着离开了，她又变回了冰山女王的状态，虽然她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这样，只有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才会变成那个正常的女孩，但那也很短，但对于影来说，那也是个奇迹了。

珍妮弗站在教堂前，静静的看着那孩子的背影，那个要强丫头的背影逐渐远去。

诺德山就在远方，一切都越来越近，一切都将得到一个结果，无论是哪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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