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的码头上寂静无声,水手们已经离去,在一天的劳作后他们都马不停蹄的前往酒馆,那名为“黑鱼”的酒馆今天可谓座无虚席,酒客们的喧嚣声,咒骂声,当然还有打斗声络绎不绝。
这正是劳伦斯想要的,也是“商贩”想要的,他们现在站在货仓边的小巷中,就像莫拉的牛仔狭路相逢一样,互相看着对方,手位于腰间,仿若那里有一把枪,生死就在拔枪的瞬间。
但真正保障劳伦斯安全的则是他身后的阿尔斯,他的腰上就真的带着两把剑和一把枪,靠在那横栏上,双手抱怀看着另一侧的家伙们,商贩和他的手下。
“你打了我的手下,鲁加希尔爵士。”商贩说道,脸上却是一种打趣的笑容,似乎这很有意思,这让他感到喜悦而非愤怒。
“他们说了很无礼的话,以女神之名,我本可以杀了他们。”阿尔斯拍着自己腰上的剑说道,“如果你也打算这样的话,我不介意接着做下去。”
阿尔斯满是嘲讽意味的话刚说罢,商贩身后的两名手下便摁在了腰上,他们摁在了腰间的火枪上,似乎下一个刹那就会爆发交火一样。
商贩打趣的笑了笑,示意手下放开武器,虽然有些不解但小弟就是小弟,在对老大的服从性上,最好是不要多问做就好了。
“你说的对,鲁加希尔爵士,他们的确不该这么做,对一个尊贵的骑士应该保持礼貌与尊敬,我会注意的。”
商贩说着双手抱怀,昂首看着劳伦斯,“现在让我们说点其它的,关于你的朋友,波斯里,我想你知道我的人去是干什么的。”
“当然,你们要去烧了他的店铺,因为他超过了你们给的关门时间,不是吗?”“就是如此。”
商贩看着劳伦斯那一脸微笑有些诧异,这个商人不同于绝大多数的旅行商人,一点都不畏惧,从容而淡然,很有意思,商贩的兴趣瞬间便起来了。
他托着下巴,“鲁加希尔爵士的问题我就不提了,但规矩就是规矩,波斯里没有按规矩办事,就和其他人一样,那就需要受到惩罚。”
商贩不打算继续追究阿尔斯的问题,他不想去惹一名贵族,尤其是一名南方的贵族骑士,他知道谷地骑士,中央王国的铁卫,皇帝与首都的守护者,他们的地位很高,如果鲁加希尔爵士就是一名谷地骑士,尤其是贵族骑士,那可不太适合找他的麻烦。
但就像他说的,规矩就是规矩,是用来遵守的而非败坏,不然规矩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劳伦斯背着手从容的说道,“您知道波斯里是北方举世闻名的铁匠与铸造师,他所打造的武器被贵族们所津津乐道,军事贵族们会不惜重金从他手中订购武器,每一个贵族都希望自己手上有一把称手的兵器不是吗?”
“是的,是的,我知道,他所锻造的刀剑的确很不错,但交不上来保护金那就必须离开。”商贩毫不妥协的说道,似乎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但你知道吗?劳伦斯从来不是个信邪的人。
“他的一把剑价值多少呢?六百金币?又或是一千金币?”劳伦斯这么说道,显得从容而淡然,丝毫没有和黑社会谈判时应有的恐惧,难道是阿尔斯?也许的确如此。
谷地骑士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许多人参与过部落战争在内的许多场战争,其经验之老道,绝非一些地痞流氓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
商贩也许也畏惧于阿尔斯的实力,但就因此劳伦斯这般淡定?我看不太像,他是个总是有所准备的人,这才是商人,他可不会空口无凭。
“他现在无法锻造而获得收入是因为你们垄断了原材料,但您想过没有?他没锻造一份武器,你们能从中获益多少呢?百分之三十?百分之四十?以此往复难道不比一次性的保护金多吗?”
商贩听罢愣了一下若有所思,是的,劳伦斯难道没说对吗?波斯里一次锻造的利刃可以赚至少六百金币,自己取走百分之四十的话那就是两百金币,甚至多得时候一次就可以获得五百金币的受益。
这难道多次下来,多年下来不远超现在要求的五千金币吗?
这就是劳伦斯,他绝非喜欢以大道理说服人的圣母,他会用利益和条件,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条件来说服你。
“你是个优秀的商人,劳伦斯先生。”商贩笑着说,“感谢你让我发现了新的生财之道,一个更长远更可靠的方式。”
商贩叉着腰赞赏的说道,“恭喜你,劳伦斯先生,你说服了我,那就按你的方法来吧。”
劳伦斯看向身后的阿尔斯,后者也露出了笑容,朝他点了点头,劳伦斯和商贩走到了小巷中央,互相握住了对方的手,这桩交易似乎成功了。
大家应该去酒吧好好的喝上一顿,庆祝大家达成了共识,而不是有人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但随着一声枪响,阿尔斯知道今晚可不会那么顺利的结束。
商贩的收下之一脑袋瞬间开了花,瘫倒在了地上,而另一名手下刚转身是一柄利刃便刺穿了他的胸膛。
另一伙暴徒,他们藏匿于黑影之中,他们手持武器显然是来取某人的性命。
“该死,丽莎!”阿尔斯喊道,话音未落,一支箭矢破空而出将屋顶的枪手射了下来,他摔在了地上,头上插着一根箭矢。
他的同伴们开始惊恐的四处寻找弓箭手,但都无一所获,下一刻又一个人倒下了,箭矢仿佛从暗影之中射出,来无影去无踪,唯有一人倒下时才会显现。
他们随即战吼着向阿尔斯,额不,商贩与劳伦斯冲来。
商贩二话不说拔出火枪一枪打爆了其中一人的头,但下一个人又紧接着冲了上来,速度之快,他很快便冲到了商贩跟前,那大斧头高高举起,下一个刹那便可以将商贩整个人劈成两半,如果没有阿尔斯及时杀上的话。
阿尔斯一个箭步上前,猛地一剑斩断了他的腿,在后者后仰倒在地上后,毫不犹豫又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你的仇人可真多。”阿尔斯说着拔出枪,射翻了从身侧冲来的家伙。
“干我这一行的的确容易结仇,能请你掩护我和劳伦斯先生撤退吗?我会很感激的,大家都知道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商贩说着,拔出匕首,一只手握住暴徒的手腕将其狠狠地摔在地上,随后一刀刺入了他的脖子。
暴徒们数量在不断的减少,绝大对数都是头上插了一支箭矢,丽莎不断的从某处射出箭矢,每一箭都插在了暴徒的眉心,精准无误,就像是早预料到他会经过那里一样。
“成,你和劳伦斯赶紧走,我殿后。”说着阿尔斯又拦腰截断了一人。
商贩和劳伦斯不在逗留,立刻开始向后逃走,阿尔斯一个人站在狭窄的小巷中,暴徒们无法用数量淹没他,阿尔斯就像传说中勇武的斯巴达克斯武士一样,站在那地峡之中,勇敢的抗击奴隶主的军队。
那一天三百名角斗士从白天杀到黑夜,整个峡谷躺满了尸体,他们最终还是被消灭了,他们中的叛徒出卖了他们,将奴隶主从一条小路带到他们身后,包抄了斯巴达克斯们。
没有人做俘虏,每一个斯巴达克斯人都奋战至死。
阿尔斯可不想殒命于这个鬼地方,他不断的挥砍着,不断有人倒下,这个并不宽敞的小巷之中已经躺下了好几具尸体,但暴徒们依旧在冲来,那怕不断有人中箭死去。
“该死的,他们疯了吗?这仇有多大?”阿尔斯嘀咕道,“让我来试试,一刹那就完了。”
脑中的声音说道。
阿尔斯一脚踹在插在自己剑上暴徒的尸体,将利刃拔了出来,看着那些无惧死亡的家伙有些恼火,“行吧,别弄出啥太大的动静。”“当然。”
阿尔斯的眼睛闭上了,一切动作都停止了,似乎放弃了抵抗,等待着死亡,暴徒们在向前冲杀着,这个小巷并不长,短短几秒就可以杀到阿尔斯身前。
暴徒们嘶吼着,将武器挥向了阿尔斯,似乎结局以定。
但当阿尔斯睁眼时,结局似乎宣告着改变,冰冷的脸庞,那蔚蓝色眼睛也变得如冰海深渊一般,深不见底,神秘而又令人恐惧。
他从容的扯下了眼罩,那血红色眼睛又一次睁开了,血海之中漆黑的十字架浮了起来,从中裂开了一道缝隙,那缝隙之中闪烁着黑光。
阿尔斯冷冷的看着暴徒们,而下一个刹那他们便全部应声倒地,过程就在那一刹那,他们每人的眼眶中涌出了白光,甚至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已经死去。
整个小巷安静了下来,一切喧嚣声都没有了,一阵阴风呼啸着从小巷中冲过,它呼啸于城市与河流之上,犹如地狱的低语。
劳伦斯愣在了那小巷口,回头朝小巷中望去,那里寂静无声,一切的喧嚣,武器的碰撞和呻吟声都消失了。
那一股阴风令他毛骨悚然,商贩也停了下来看向了那小巷,那阴风挂出,一刹那便险些将他的帽子刮跑,“该死的,他究竟是什么人?”
血红之眼中一滴血水滴落在了那血海之上,溅起了一丝涟漪。
阿尔斯淡然的戴上了眼罩,对身前一个小巷之中的尸体熟视无睹,“瞧,就像我说的,一刹那就完了。”阿尔斯冰冷的说道,那不是阿尔斯,绝对不是,但那是谁?我不知道。
话音刚落,那冰冷的眼睛又变回了温暖,或者说更像人类的样子,阿尔斯看着一地的尸体没说什么,收起了利剑便朝着身后走去。
丽莎也诧异的放下了手中的箭矢,她位于一座高塔之上,她察觉到了小巷中的喧嚣声在一刹那间归于了宁静,当然还有之后那冰冷的低语。
丽莎听过相同的声音,在莫拉,在哪间酒馆之中。
她抚摸着自己的心口,眼神中尽是疑惑与忧虑,“阿尔斯……”她轻声嘀咕道。
他还是他吗?丽莎不知道,她希望他还是他,那个善良,滑稽但关键时刻像个男人的阿尔斯,她所爱的阿尔斯。
丽莎背着弓箭,站上了护栏,她扶着墙壁,站在那栏杆上,眺望着那无尽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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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传火祭祀场中防火女放下了手中的书籍,从哪破碎的王座上抬起了头,那符文眼罩看向一旁的阴影。
“你确定吗?那孩子会带来毁灭。”防火女和某人说道,而这个人也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一身黑袍,手中握着一柄权杖,苍白色眼睛藏匿于兜帽之下。
三眼乌鸦克罗,就是他。
“这是人类的命运,克洛伊,我们不能阻止命运的走向。”克罗平淡的说道。
防火女看着克罗没有说话,而是低下头继续看着那本她本该看不见的书籍,“希望你是对的,克罗。”
“我也希望如此,火之将熄,防火女。”克罗说着退回了黑暗之中,从此消失无踪,没有声音,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仿若从未出现。
防火女合上了手中的书籍,缓缓的举起了自己的手,那手掌上燃烧着一丝火苗,那纯洁的火苗,毫无杂质犹如从神皇自身所提取一般。
防火女看着这株火苗,沉默不语,那火苗照亮了周围,攒动着驱散着那黑暗,守护着黑暗之中最后一丝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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