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陪伴

阳祁的尸首被很随意的丢在那一堆“水神的妻子们”的骸骨堆里。这里也不会有其他地方可以安葬他了。

“……你真的不难过吗？你可以哭，没有关系。你也可以对我发脾气，甚至憎恨于我，因为这是应该的。”水神又再次说。

“我真的不难过，也不生气，更不会憎恨水神大人。因为，你是我的丈夫。”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水神千岁的衣角，但是却几次都摸空，水神千岁不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而她死死抓住了水神千岁的手不肯放手。

“我只要留在你身边就好，其他人都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她说。

“……”水神千岁看着月舞，十分不理解她的言行。

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吗？为什么她始终不肯流露出对自己的恨意呢？水神千岁不明白。

“你的未婚夫是为了来救你，才会在我这里丢失了性命。你不感动吗？”水神千岁站在人之常情的角度，认为她应该会被感动。他也站在人之常情的角度，又说出：“和他比起来，我只是一个让你被迫困于此地的陌生人而已。我对你而言有什么重要？”

她听了，安静了一会，抓住水神千岁的手更加用力了，犹如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她对水神千岁说：“……我只想要好好的活下去。他做不到这一点，但你却可以。”

“你只想好好的活下去……？”水神千岁不明白，像他们这样被困在湖底的日子，到底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于是，他问：“你只想要活下去吗？永远在这里活下去？”

她点了点头。

“……我有一个方法能让你永远活下去。严格的说起来，我应该是水鬼一类的妖怪吧，你听过水鬼的传说吗？”他问。

水鬼，是人类化成的妖怪。他们溺死于水中，心中有着怨气而化为鬼怪。他们会潜伏于他们溺死的地方，将失足落水的人扯下水底中弄死。这样那个溺死的人就会成为水鬼，而原本的水鬼就可以离开水中。

月舞是听过关于水鬼的传说的。

水神千岁又问，“所以，你愿意为了活下去，而取代我，永远留守在这里吗？”

但是，月舞却拒绝了，“我不愿意。”

“……为什么？活下去不是你的愿望吗？这样做的话，你就能永远在这里好好地活着了。”

月舞把头贴在水神的肩上，轻轻地搂住他，对他说：“我希望活着，但更希望能够被您陪着。我不要一个人……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水神对她说：“你需要我的陪伴？”

“难道，水神大人您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不会孤寂吗？你不希望有人在您身边陪伴你吗？你不喜欢你的妻子们来这里陪你的时光吗？还是说，你只是不喜欢我？”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水神千岁看着那堆骸骨，那些都是曾经陪伴过他的“妻子们”。虽然，这个说法可能有点自私，但，水神心中渴望有人被献祭，然后在这个地方短暂的陪他度过。一开始觉得那些少女很可怜，但之后却默默盼望着一百年的到来。

等待每一个一百年，是除了在湖底数水灯之外的唯一活动。

人是需要被陪伴的。

但是……陪伴这个词的前提是，两人都是平等的时候才叫做陪伴，如果另一个人只是一味的忍让和顺从，永远不敢表露自己真实的情绪，那就是另外一个词了，那个词叫“奴役”。人需要陪伴，但不需要奴役。水神千岁是这么想的。

于是，他思考了一下，对月舞说：“我认可从前的妻子对我的陪伴。但我不会认可于你。”

“为什么？”她柔声说，“我会努力做到她们做到的事，水神大人。我希望你认可我。”

“……你和她们最大的不同，就是她们在这里并不需要任何努力。而你一直都很努力，努力掩饰自己的悲伤，又努力地忍耐对我的不满和怨恨，你总是那么努力是为了什么呢？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且到你死为止都只会有我们两个人。那些演给人看的虚情假意，统统不需要。”水神千岁摸了摸她的头。

“……”她没有说话。

水神千岁鼓励地对她说，“我知道你很努力了。但，你真的不需要再努力下去了。你憎恨我的话，可以尽情地骂我，我甚至不介意你用斩妖剑攻击我。真的。”

“……为什么？你不会生气吗？也不会因此而把我杀死吗？你不会因此而远离我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水神千岁又强调了一次，“我就算生气，我又能对你做什么？……我也希望被陪伴，除了你，我就别无选择了。所以，杀死、远离是不存在的，除非你自杀或你主动远离我。我这么说，你还有任何疑虑吗？”水神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月舞听了，犹豫了一刻钟的时间，她松开了水神千岁的手，冰冷地说对他说出：“那么——斩妖剑拿来吧。我会亲手砍下你的头颅。”

“好。你加油。”水神千岁在骸骨堆里拿出一把破旧的斩妖剑，但剑上的灭妖符文还是非常清晰的，那把剑上的符文把他的手烫红了。他把剑递了给月舞。

这女妖大概是眼瞎了才会看上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