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七天时间里,对王晓乐来说,称得上是他此生少有的宁静日子。
来到了新的住所,暂时也没有外来的打搅,他过着安宁得甚至到了无事可做的生活。
白的行动依然是在继续,结果还和以前是一样的,从没有哪一次成功过。
若要找出有哪里和前几天是不同的,那么,就必然是她行为模式的转变。
白犹如是渐渐接受了持续失败的事实,行刺的积极性一日不如一日,每日必不可少的行刺行动,持续的时间亦是越来越短。
起初,在人鱼小姐姐还未习惯这两位特别的客人时,也曾担心过那位、就连吃饭时都被匕首锁定的青年;
不过到了后来,这种刺与反刺的互动,在小姐姐看来就跟嬉戏一般;
久而久之,小姐姐便是真正地习惯下来,还曾经打趣地反问王晓乐:
『现在就和自己的娘子闹得这么频,以后有了孩子的时候可怎么办?』
王晓乐在以往旅行于东大陆的时候,曾听别人说过“娘子”的含义,大抵相当于西大陆常说的“妻子”。
因为知道意思,所以当小姐姐指着白的那一刻,这个脸皮厚过城墙的二十多岁青年,脸上破天荒地现出一抹红晕。
往昔非是绝烟火,只因情难至深处。
若是面对别的女孩子,此刻的他,笑上几声就算完了。
可如果是别人把白和他凑一对,那么此刻的王晓乐。可就切实地感到了一阵心动。
或许,喜欢一个人是需要理由的,可有好感的这种反应,却并不需要。
解释起来,或因“缘分”二字。
缘与分,相见即是有缘,一见倾心的好感,则诠释出那个“分”字......
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七日,也是两人见面后的第十日;
这一天,王晓乐依照以前保留下的习惯,出了旅馆,准备随便找个外出散心的地方。
四处闲逛的途中,他发现白安静地跟在身后;
正午时分,小小的影子渐渐被拉得长了,却没有一刻消失或者远去,始终执着地紧紧跟随。
白的跟随算是一个无心收获,王晓乐想着正好借这个机会,把她带到哪个地方去玩一下。
可是到底,他不熟悉城内的路线,走出几条路后,竟是带着白走入到一片竹林之中。
这片竹林,是自许多年前开始,就存在于城内的一片风景。
城内的宽阔,使得许多外来的有心人,在花费上许久时间后,都未能找到这个地方;
王晓乐本不想来到这里,预备带白去一片花田,却偏偏是与此地结缘;
想来此时他的心情,怕是不怎么开心得起来。
步伐走来,一路之上遍见幽篁;
阳光每每投下,便造就出一地的斑斑驳驳,细碎撒于落叶与散布的野生花卉之上。
微风自当摇曳,翠叶即是荡漾,斑驳暗影稍稍颤动,期间兼有清新的竹香浮动四散。
此地绝对谈不上浪漫,因为身处于此地的白,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女孩;
若跟她谈那种风花雪月的事情,无异于去向鱼解释草地的美好;
何况,竹林也不是个寻找浪漫的地方。
即使王晓乐真有那方面的想法,也应该带她去花海,或者在夜晚领她来到皎月之下。
总之,他不该带着小女孩,来到这种地方。
因为自己没什么经验,更没有带着异性来到这里的经验,所以王晓乐在随后,便是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瞧着天上并飞的比翼鸟,看着它们双鹏展翼,于碧空万里之上,肆意地翱翔着,悠然于世俗物外。
鸟都知道现在要做什么,可他却不知道!
无奈,王晓乐随意坐在了一树的竹子花之下,以望着上方的反应掩饰着尴尬;
掩饰当中,他不知是看头顶上似棉如粒的花絮,还是透过那些盛开的花,看那被翠色枝丫纵横分割开的蓝天?
夏日的天原不该如此澄澈,亦如白云不该团团如絮,显得明媚清雅。
倚坐于树下的他,深郁若潭的眸子,映着天光云影,依约见得其中一份宁静。
既然他都无事可做,跟随而来的白就更是如此。
白坐于王晓乐的身旁,之后无聊似的摇晃着脑袋;
一并甩起的尾巴,所掀起的“簌簌”声音,在这般的翠华流天里,仿佛一种极为特别的乐音;
那声如同谷底幽泉般轻盈而过,又如山间飘舞轻漾的花草,柔柔地响了起来。
花叶下方,王晓乐聆听着这样的乐音,容颜表明烙印着的表情飘忽不定,迷离着捉摸不定的复杂和沉凝。
他一双眸子,忽地静谧如潭,可见光华,却又不起一丝波澜。
只是在这一时刻,他面容上清浅的微笑,仍旧是缓慢扬起,吐出的话语舒缓而宁和:
『白,仅限今天,你能不能忘了你是谁,也顺带忘记我的身份......咱们就像可以聊天的知音那样,稍微说上一会儿话,好吗?』
『不......行!』
并非是“不”,也不是“不行”,而是白最初打算回答“不好”,却又在中途改变主意地答应下来。
按理说来,以白倔强的个性,不管王晓乐说什么,现在都应该不再理会才对。
但她所面对的那张含笑的面容,隐隐包含着希冀和渴望,就是这种深深埋藏的感情,让得白没有拒绝到最后,终归还是选择了应承。
白盯着一旁的人,眼神凝聚得时间长了,便慢慢泛起酸热;
可即使双眸胀痛,白却依然没有停止属于自己的观察,不见她有任何收回目光的意思;
对此,王晓乐仍是那样相对而视,只是他眸中的希冀渐退、笑意渐浓,欢欣如潮水似的,弥漫了漆黑瞳仁的大半。
正于当前,白的心境发生了变化,一颗心如生于崖上的独花,晃悠悠随风荡着,许久都不得安宁。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再来一次竹林好不好?』
说是忘记彼此身份的聊上几句,可最终能从王晓乐嘴里倾吐而出的,不过仅有这么一句。
这一句可能是第一句,可能是最后一句,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有第二句。
白用眼眸盯着对方的片刻,一双小手并未歇下,随手抓起一根小草,使其在温暖的掌心中旋转着。
旋转的小草旋即弯折下来,然而其表面的光泽,依旧是在明媚的阳光下诞出光辉,泛起如上好翠玉一样的色泽。
事后回想起来,王晓乐依稀记得:
就是在这样小手不停的状态下,白咬了唇回道:
『不想来。』
最近,白开口的次数增加了,他一天都能和她说上一两句话。
如今的白不会想得到:
她今后还是会来到这里,来到这个她将要住上一辈子的地方......
无话可说的最初,是王晓乐自己躺着,任凭一双眼皮随着时间而沉下,白从一旁看着。
后来,看的时间长了,白便也加入进来,从旁观者变成为参与者。
白的精神逐渐放松,不多时便卧于一棵树上,自王晓乐的身旁微闭上眼,迷蒙欲睡;
几分钟后,微闭演变成为彻底的合上,那一刻心彻底地沉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先一个睡醒的人睁开眼来;
他察觉到身侧小小佳人的沉沉睡去,不禁解下一件衣服,将之盖在了那小小的身子上面。
他只坐在近处守着她,偶尔伸手,抚着那软滑如缎的青丝。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那就好了!』
他重复着没第二个人能听得见的话,一段时间后,原本如珠般闪着柔光的瞳仁,渐渐失了神,居然是再度睡去。
两个人的宁静时光,一直持续到天空泛起晚霞的那时;
白天的天穹之上,犹被铺上了一层的锦缎;
如今到了这个时候,又将那锦缎滑润的光彩直挂下来,悬于天地之间。
今日今时,在以后的白回想看来,无疑就是自己一生中最为快乐的日子。
就在同一天,一个男人行动起来。
男人是南颐正的独子、是夏莉口中那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更是雇佣了白的那个人!
男人之所以展开行动,只因为任务的迟迟未能完成;
他花上重金,请来了最厉害的刺客,却依旧未能取下自己仇人的性命。
到今天以来,时间已快要过去十日之多;
这段时间的等待,磨去了那人全部的耐心;
于是就在第十日的夜晚,他决定亲自出马。
要想知道王晓乐的去处也不算难,南家的情报网毕竟是很给力的;
因而,他要知道一个在前段日子,就引发过大骚乱的人的下落,也就是半日之间的事。
光是自己还不足以达成目的,于是,这个男人出动了保护自己的卫队,往着小白城的方向开进。
这一次出动,男人志在必得,没有中途收手或是放弃的意思。
男人心想:
这一回,不是那个游侠死去,便是自己无法回来。
可无论结果是怎样,男人都打算跟自己的仇人做个了断。
夕阳之下,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了急行军,若有人远远地看过去,会觉得这犹如一支军队。
军队的锋芒所向,唯有那么一个,便是王晓乐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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