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要我的命,那么就来吧,死在一只萝莉手上,我这辈子也不算亏。』
他的声音是如此低沉而柔软,此一刻的神情,又是那么脆弱和易碎。
如今,套着鞘的匕首,不轻不重地抵在王晓乐心脏的前端。
对于白来说,这是她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现在,王晓乐没有抽拔出剑的时间,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脆弱。
只要她行动迅速地抽出匕首,将之往前那么一刺,一切就都结束了。
从没有哪一次,白如此地接近成功;
更没有哪一次,她的行动变得如此艰难。
她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成功的机会,却发现握匕的右手不听使唤,持续地在轻微颤着。
其实,不听使唤的又何止只有右手?
这一时,白顿感全身上下的各个部位,皆在阻止自身将匕首刺出去。
为什么?
为什么就是下不了手?
白那只手逐渐垂下,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对方无微不至的照顾,令得她的那颗心,一天天地软化下来。
金诚所致,金石为开;
何况,白的那颗心,并非坚硬如石。
王晓乐见她不行动,于是出于本能,去将身前的匕首给弹落在地上。
随之,他不等白将匕首捡起,便再度把她搂抱入怀。
从相识以来,但凡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都一直在保护着她;
没准在潜意识里,她也已习惯了他的保护,哪怕是深夜眠卧在他怀间睡着,都会觉得正躲藏在人世间最安全的地方。
白虚弱地倚住身前的臂膀,如一只苍白垂死的蝴蝶,无力地挂在风中、沉入“大哥哥”的怀抱里。
月下之人,逃不脱那千古离愁。
这一日过后,白并没走,因为没办法走。
就在庭院里相拥的隔天,白病倒了;
并不是装的,小萝莉甚至不知道在这个世上,就连得病都可以假装。
第一个发现白生病的,是在这世上最为关心她的那一个人。
这天,王晓乐来到白的房间里,同时也是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便是见到:
白已小心翼翼地侧躺在床上,用冰凉而哆嗦的手,去护住自身那发凉的小身子。
王晓乐很快就将那夏莉给找过来。
迫于无奈地,夏莉扶着白支起身体,让白把小小的脑袋倚在自己肩头,一口一口地喂她药。
那股药味,苦涩到甚至让人作呕,王晓乐捏着白的鼻子,在这种情况下让夏莉给她灌了几口;
然则,白终究忍不住胃部的那股翻涌,“呜”地一声又吐了出来,却将王晓乐的衣服吐得透湿。
王晓乐也不在意、更顾不得自己身上,只先将白的嘴角擦干净,抚了她的背道:
『我要不要加点糖?还是先去楼下,给你拿些点心上来?
刚才的吐,可能是你的肚子有些空;
你先忍耐着喝上三五口药,之后我再给你几块点心,等你填饱肚子后,再慢慢儿喝,好吗?』
他几乎就凑在白的耳边,声音轻软温柔,口中的温热扑到柔嫩的面颊之上,很是亲昵。
白身子倦乏,也无力挣扎,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仍只是软倒在他的身上。
王晓乐为了方便照顾白,一连几天地没有好好休息。
每次到了晚间,白沉沉睡去的时候,他就在自己身外只披了件薄毯,然后伏在桌上,如此勉强着自己假寐。
想他一介游侠,素来无拘无束,一生虽无富贵,却很是自由洒脱。
可是如今,他也算在给自己找罪受,而且还是心甘情愿地跟身体过不去、跟自己过不去。
某一日,白睡到半夜,只觉头晕的状况变得略好一些,而身子却越发得凉了;
她蜷在被中瑟瑟发抖,不觉轻轻地发出苦闷之声。
王晓乐闻声惊起,把照明用的晶石重新打开,来到白一个人躺着的床边,俯首问道:
『怎么了?』
『......』
白没有给出回答,仅仅摇了摇头。
既然得不到回答,王晓乐将手伸入被中一摸,旋即便已知晓:
『怎么又烧起来了?』
王晓乐蹙起了眉,将自己的薄毯覆到白身上。
白紧闭了眼睛,默默忍受那一波接一波的寒流。
说也奇怪,前几日她在万军丛中进行战斗,精神都是很好;
如今,她刚准备离开面前的“大哥哥”,就发起了高烧。
或许,白的身体远比她个人的精神,要更知道需要什么;
倘若身体真的存在另外的意识,那么,白便多少觉得:
说不定,是这副身体在阻止自己离开!
王晓乐再也无法睡着,只在床边守着白;
他为她将被子掖了又掖,包得结结实实,唯恐任何凉风漏入其中。
而白却只是感觉冷,那从心底发出的冷意,令她每一处毛孔都松散开来,好似用细细的冰针扎着一般凉疼。
白可以忍受,她相信自己可以忍受得下去。
天是何时亮起的?
天真的已经亮了吗?
意识再度恢复清醒之际,白只感到经过了很长时间;
在自己将要醒来之前,脚步声曾奏起于她的榻前;
柔和的安抚声沉重而熟稔,挥之不去地萦绕轻旋在她的睡梦之中,让她安妥、宁和。
白模糊睁开眼,发现眼前依然是漆黑的。
对面那人漆黑深邃的眼眸,就这么呈现于她的眼前,其中反射出的光芒亮如明星,期间伴随有犹豫不安的凝望;
不知是从哪一刻开始,他忽然开口道:
『不好意思了!』
王晓乐迅速解下身上穿着的衣服,掀开棉被钻了进来。
于那一瞬,白觉得有些紧张,虽然依旧没有开口说话,但一双小手却在发抖。
时至今日,白依旧不明白男性和女性之间的区别,更不懂什么禁忌;
可即使不知道,她也是在此刻感到难为情。
难为情---诸如这样的情感,她还是第一次产生、只对眼前的那个人产生!
王晓乐似在鼻子里轻哼一声,旋即便已拥住白,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铺头盖脸的温热,立刻包围了白;
她的脸部贴着“大哥哥”的脖颈,身躯与他相依,双腿被他的双腿轻轻夹住,连头顶都能感觉到源自鼻息的温热。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小心地将自己身体的温暖,尽可能地舒展开来,传递到白的身上。
他身体的气息,并非是温润清芬,如今亦不认同之前那样强烈炽热,却别有一番清醇浑厚,另外夹了一丝男孩子的味道。
白叹口气,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在周围温暖的浸润下,继续哆嗦着散发着周身的寒气,涩涩的眼皮却渐渐沉重。
这一觉睡得后来,白自感睡得很踏实。
再度醒来之时,她已感觉不出冷意了,只有身前大团的温暖,依旧以最紧密最亲近的姿态包围着她。
白睁开眼,已见到了一双极清澈明亮的眼睛,正以最干净最纯粹的温柔凝视过来;
王晓乐见她醒来,已是莞尔一笑,牵出的笑纹优雅而温和。
偏头看去,白发觉窗口的太阳已移到了枕前,想来此刻已日上三竿了。
王晓乐见到白苏醒过来,心中与脸上,皆涌现出难以抑制的欢喜。
他柔和地说上一声,嘱咐白不要下床,旋即自身便是快步移往厨房,打算给她做些好吃的。
『晓乐......』
当他来到房间入口的时候,猝然一次抬头,旋即便是发现夏莉近在眼前。
夏莉是何时来到门口的?
王晓乐想着,没准她是今天起得很早。
他全然不清楚的是:
正如他以不安的心情,守了白整整一夜那样;
前一天的晚上,夏莉亦是无声地站在门口,守着他这个不知情者整整一晚。
『不去睡个回笼美容觉?』
王晓乐对着夏莉随意一笑,而后便是预备进入厨房。
『晓乐!』
夏莉喊出了第二声,而且不光只是动动嘴皮子,还进一步地用手牵住了王晓乐的衣袖。
『怎么了?』
王晓乐虽然在问,可却没能得到只字片语的回答。
隐隐地,王晓乐察觉到了什么,可是却没主动开口讲出;
他只是继续笑着,装傻似的继续笑着。
在笑着的同一时刻,他将自己的一只手抬起,放置于夏莉的那只手上面,一点点地抽动着。
于稍后不久,王晓乐缓慢而又坚定地,将那只手一点点挣脱开去。
在那只伸出去的手耷拉垂落之时,夏莉的嘴角,掠开一道不知是悲伤还是自嘲的苦笑;
夏莉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长睫颤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久才独自说道:
『真是......相当令人讨厌的挫败感!』
天很热,有时却又很冷。
自打这一天过后,白的身体开始渐渐好转起来。
起初,王晓乐很是感到开心,可是四五天后,就是彻底开心不起来。
在那一天,白走了。
在她离开的前一天,王晓乐久违地睡上一次好觉,结果第二天一醒来,就发现那小小的身影消失不见。
明明还在夏日的季节里,王晓乐却忽然冷地浑身哆嗦,不知是否因为感冒被传染的关系。
他看向窗外,才意识到天在下雨;
雨下得很大,铺头盖脸砸下来,让得把头探出窗外的他,连得眼睛都几乎要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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