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心意

砰砰砰砰砰。

与一般的魔枪使用者不同，夜初雪一旦动真格，就能够进行连续射击，副作用是会因此消耗掉更多的力量。

她开出了五枪、射出了五颗子弹；

当前，王晓乐仍然悬于半空，那柄剑也暂时无法用在别的地方。

只不过，早在少女举高魔枪的瞬间，王晓乐就知道将要应对她的接连攻势，他在那个时刻便开始吟唱。

子弹即将射中自己的同时，吟唱也宣告结束，他对时间的把握恰到好处。

一面元素护盾悬于他的前方，那样的防御看上去脆弱如纸，却令夜初雪的眸中，闪过一抹忌惮之色。

最知晓防御脆弱与否的是敌人。

因处于敌对的立场，故夜初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楚眼前那位少年的斤两。

站在她的立场判断，那面护盾是不该轻易尝试打破的。

在战斗中，若非情况迫不得已，否则最好不要去尝试下下之策。

夜初雪十分了解这个道理，接下来发生的事，符合她一贯的战斗模式。

正如王晓乐一开始预料的那样，五颗子弹在此时改变轨迹、于分散开来的刹那间，往着几个不同的方向射去。

提前猜到便自然有应对的办法。

在塑造者的控制下，元素护盾的左右边缘部分，在其表面的光芒、如水波般荡漾起来后，立刻朝着两旁延伸过去；

悬浮之物的延伸速度，比起射来的子弹，亦是不显得缓慢。

铛铛铛铛铛！

那些子弹在与护盾相挨触碰后，发出了与它们数量同样的撞击声，如同是一颗颗破壳而出的豌豆，在垂下间落在了地上。

目前为止，夜初雪所主动打出的攻势，无一不是被王晓乐给当场化解；

由此，战斗中的主导权，渐渐被后者所掌控。

夜初雪丝毫没有那种、在落入下风时的慌张反应；

相反，她一对眸子里的笑意渐浓，仿佛是在注视着一位欣赏的对象。

被异性盯着看，让王晓乐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他察觉到以前的自己，并不会有这种心情，不过肢体方面的动作，也没有就此变慢。

他在落地之后，像是抡锤子一样，将手中的长剑给重重拍向前面；

通过这一招，他将龙尾给击打至视线之外。

到此一刻，真正能对剑锋造成阻碍的，就只剩一对龙翼了。

只见王晓乐一旋右手，凭借“竖劈”的举动，切割向咫尺之距的障碍；

在他尚未命中之前，剑锋之下的地面，已是凭空多出一道狭长的裂口。

夜初雪知道自己不能硬接剑势，于是便在下一瞬，令得经由圣力所形成的双翼发出光芒，随之一股风旋呼啸于此地。

嗤！

落下的黑剑扑了个空，几乎以假乱真的残影，出现在王晓乐眼中，使得他眼前一晃。

他仰头看去，见到夜初雪振翼于半空，不靠魔法就让自身具备了飞翔的能力。

东大陆第一擅长使用圣力的人，便是他在这一战中的对手！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

夜初雪战斗至今，之所以能在居于劣势后，还不让自身迅速落败，也是在一定程度上依靠了禁咒的力量。

被禁咒所强化的魔枪，其危险程度，绝非是普通枪支能够相比的。

在没有掌握足够信息的情况下，王晓乐更多的是依靠分析，去找出禁咒的弱点。

他在短暂对峙的中途稍加回忆，即是想起：

在对抗王国军的时候，夜初雪射出去的子弹，曾经穿过对方身上的护甲，在那种情况下射杀了目标。

之所以视作为“穿过”，而不是“击穿”，是由于在目标遭到射杀的那个瞬间，其身上的护甲并未遭到破坏。

由于禁咒的强化效果，任何坚硬的防具，都无法对她手中的魔枪构成阻碍。

正因当事人最清楚这一点，所以才在对付王国军的某位队长时，用着平淡的语气，如此告诉对方：

“你差的从来不是那么一点！”

王晓乐还能清楚记得：

在那之前，一颗子弹射向队长的所在位置；

旋即，那位队长反掌拔出腰背上的双手重剑，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子弹给打向一旁。

按理来说，队长是不可能做到这件事的。

因为类似的举动，王晓乐在之前也做过；

他这么做的结果，却是令得射来的子弹虚化，弄得只能靠着自己的反应动作，持剑去将子弹给切开。

同一个人用同一把枪进行射击，被锁定的目标的应对方式，却不得不相差这么大。

要解释这种不寻常的现象，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锁定那名队长时，夜初雪并未最大限度地使用禁咒，顶多是让禁咒发挥出一部分的效果。

起初，王晓乐也认为：

夜初雪拥有的禁咒，只有一种效果，可是后来他就不这么想了。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他依靠合理的分析，得出了一个靠谱的结论：

夜初雪所拥有的禁咒，至少有着以下两个效果：

1“转向”：

根据主人扣下扳机前的意志，改变一次子弹的射击轨迹；

2“破防”：

令得目标一切以防护用途为主的手段，全部失去效果。

夜初雪在对付队长的时候，只是让子弹改变轨迹，而没有令其附带上“破防”的特性。

倘若她在对付那人时，毫无保留的用上禁咒的全部力量，对方肯定会在下意识的挥剑中，因子弹虚化而被其打穿身体。

假如她认真起来，战斗从一开始就会结束。

这一点是事实；

队长并不清楚这个事实，只当自己距离斩杀敌人，真的就只差那一步，至死都未能了解真相。

那种杂鱼未能享受到的待遇，王晓乐在刚刚已经体验过一把了。

之前的经历对他无疑是必要的，不然的话，他不会想明白“破防”的具体效果。

非是如同字面意思一般，以铠甲为例：

如果与夜初雪对战的敌人，是将铠甲当作防具穿在身上；

倘若是这样，那么在几秒过后，子弹便会穿过铠甲，那个敌人也肯定会凉透；

但假如敌人是把铠甲抄在手上，当作钝器那样拍打向子弹，则子弹不会穿过防具。

换而言之：

子弹具有的“破防”效果，实际上是“令防御无效化”。

王晓乐想想自己刚才的经历，便是不难明白：

黑剑是武器，但如果自己把这件武器挡在身前，打算用它来防御攻击，子弹的“破防”便会生效。

“防御”的概念，并不限定于单纯的防具，也可以对武器之类的东西产生效果；

这一效果的可怕之处，在于迫使对手放弃防御手段，而不得不全力进攻。

自然，世上向来不存在“没有弱点”的禁咒。

他已经看穿了，喊出的声音显得极其自信：

『小夜所拥有的禁咒，并不能对魔法性质的防御发挥作用！』

魔枪射出去的子弹，虽然是用圣力凝成的，可其本身造成的伤害，依旧属于物理伤害的范畴；

正因为不能使得魔法防御无效化，夜初雪才控制子弹偏移往一边，令自身打出去的攻击，直接绕开了那面元素护盾。

分析到这里时，王晓乐第一次庆幸自己不是纯粹的剑士，不然在面对少女这位对手时，肯定会被最大限度地克制住。

『恭喜晓君猜对了......跟姐想得一样，你的才能在大国中亦属顶尖，压根不应该浪费在小国那里。』

少女尽量用着如同平常的语气开口。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小夜你的奉劝是没用的，我到死都将是迪比勒丝的人。』

王晓乐很感激少女，真的很感激。

她是用老板挖角他人员工的口吻，在试图磨灭自己的战心。

如果是这种话语，他听上一百次，便必定要否决上一百零一次；

然而，如果她在刚才，使用那种告白般的口吻，他就只能闭口不言了。

很不可思议的一种感情。

约会之前，他被少女“告白”过，那时他的感想，就如同连看了一晚上的恐怖片。

可是一旦决定和她对立，成为少女的敌人，那股残留在心底的恐怖感，便是渐渐还原成本来的面目；

绝非是恐惧等感情，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

有一句话，他在见面之初就想说了，只不过那时没有讲出口，以后应该也不会告诉给谁。

他将那十几个字埋葬于心底深处，直至其腐朽为止，头脑中都会回荡起属于自己的疑惑声音；

每当用那个叫法去称呼她、每次听到她的声音，意识深层便会浮现出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与王晓乐有着同样的容貌，却会讲出他从不开口去说的那句话，并且其语气，就好似替他去问那样；

自己代替自己，去无数次的问着自己：

我以前---是不是见过小夜！？

因为不得答案，他便试图通过战斗来分散注意力，以着逃避般的方式，来埋葬自己如今的心情。

少女尚未察觉：

在她震动双翼的那个时候，房间里的水元素，已在少年的控制下，渐渐转换为冰元素；

由于分散的缘故，诸多细小的冰晶，在当前仍不算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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