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对手

夜初雪预备再度震动龙翼的瞬间，一道黑影突然从她的头顶砸落下来。

她的反应速度是极快的，几乎是在黑影降下的第一时间，便做出了相应动作。

身为纵横于战场之上的强者，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她没有抬头分散自身注意力的意思，仅仅是控制一颗打出去的子弹，在与空气接触的同时移往上方。

“砰”声后面连接着碎裂声，大量的冰凉碎屑掉往她的头顶；

在感受到连带着湿润感的寒意后，她明白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只有上面而已，经过刚才的准备，王晓乐已能在吟唱结束的瞬间，操控数块坚冰袭击过来，直接围住了目标的周围四面。

在不击穿天花板，亦或摧毁地板的情况下，夜初雪在当前无疑是无路可逃。

为了防止夜初雪再度开枪，王晓乐更是朝着前方斩出一剑，凭借呈弧形攻出的漆黑气浪，让她不得不偏开身子。

就在她侧身躲闪的刹那，来自四个方向的坚冰完成了封锁，使她失去了将其射穿的时间；

并且很快地，她就会被无尽的冷寒给冻住，于眨眼间变成一块冰雕。

为了不让这样的场景成为现实，她的指尖对准虚空接连点动，飞速在周身构建出一层方形的防护罩。

形成护罩的是她体内的圣力。

那种力量非但精纯无比，而且仿佛用之不尽那般，到现在也没有濒临枯竭的预兆。

冰块压迫在护罩表面，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起形状，不多时，便变成一颗形状标准的圆球；

由此，夜初雪真正被困入了球体内部。

王晓乐试图再度吟唱，进一步强化那圆形的拘束；

可就在此时，那些冰元素受到少女自身力量的干涉，忽然变得不受控制。

为了夺回对这片区域的元素的掌控权，王晓乐将一部分力量分散往周遭；

同一时间，装作进行妨碍的夜初雪，暴露出了真实的目的。

她将一股更为庞大的圣力，覆盖在圆球外围，从外部夺取了对于球体的控制权。

紧跟着，她扇动龙翼，驱使那颗球撞击出去，直接朝着王晓乐的位置突袭过来。

在刚刚才重新控制了四周元素的他，反射性的做出最有利于当前的动作，身体一偏、避开了撞来的冰球。

轰响传出的一瞬，房间的一角顿时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几块木屑亦在随后，擦过王晓乐的衣角。

这还不算完，随即又有五颗子弹，穿透冰球射向了外面。

对于那些眨眼来到的威胁，王晓乐的选择很简单，先持剑划向身前，把较为靠近正前方的两颗子弹给劈开；

然后，他转动身体扭向一旁，暂时将第三颗子弹给躲开；

旋即他左右手互换，让改为左手攥住的长剑向上掀起，粉碎掉第四颗子弹；

下一秒，第三颗子弹陡然转向，从后方袭击过来。

更换为左手剑的好处，在如今进一步的体现出来；

王晓乐反转左腕，让得剑柄在前、剑刃指后，自子弹“掉头”之后当场反刺，动作流畅的将之切碎。

剩下最后一颗、也就是第五颗子弹。

再度换手根本来不及，王晓乐因而斜眼一瞥身后的墙璧，当即展开了行动。

他反向抬起一条腿，将鞋底踏在墙面上，以那一接触点发力，身体侧旋、完成了一次从地上跃至半空的转身动作。

在旋转中的某一时间，他的面部对准了天花板，绕至背后的左手，则下指剑锋，以剑尖刺向移动向上的子弹。

喀！

这一声响便是结果。

落地换手的霎那，王晓乐忍不住分析起来：

少女拥有的禁咒，使得子弹具备“使防御无效化”的效果；

但是在自己将她困住之前，那层冰块的作用，绝不是充当防御用的手段。

由此可知：

因为少女的有意行为，坚冰的用途发生了巨大改变。

她敢于控制肉身进行撞击，是因为把冰当作防具那样去使用，并且在随后，冰的存在也确实帮她抵消了伤害。

冰块在事实层面，成为那种防御的用途后，子弹便可以将之穿过。

禁咒无法对魔法性质的防御发挥效果，但“魔法”与“物理”的定义，有时会变得无比模糊。

以冰为例，它虽是凭借魔法手段所形成的，可其本身仍然可以触摸得到，更不是什么自然界中不存在的虚幻之物。

少女正是钻了这个、模棱两可的定义的空子，才得以使用禁咒的第二个效果。

由于低估了对手的聪慧，故王晓乐遭到了一次有惊无险的反击；

在那之后，他愈发佩服起对手。

少女在身体被冰块围住后，第一时间所想的并非如何破冰，而是维持如今的状态，甚至进一步利用劣势。

心态转换之际，冰块被她当作是覆盖于身的完美盔甲、兼破坏力惊人的武器给使用着。

少女绝非是计划好了一切，王晓乐看得出，她在被冰块困住的那一刻，是真的有过短暂的慌张。

但是在那种情绪出现后不久，她便迅速镇定下来，于最短的时间内，化被动为主动，随后更是将劣势转化为优势。

虽然没有一丁点的魔法才能，可她在战斗时的临场反应，的确比少年至今见过的任何一人，都要来得更为出色。

若要破解当前的局面，就势必得破坏掉那层防护。

王晓乐并没有自夸的意思，不过他如今在心底回荡起来的声音，的确是：

就因为是我凝聚出来的作品，所以才无法用寻常手段加以破坏！

心念定下的顷刻，他将火系魔法附于剑上，令得自己每一次挥剑，都能将赤红色的烈焰给斩出去。

这种状态下的他，正如同一位强大的魔法剑士。

火焰眨眼包围了这个房间，家具以及四面墙璧，当场在高温中扭曲变形。

『不得已烧掉小夜今晚的住所，抱歉了。』

双手但凡能腾出一时半刻的时间，王晓乐都必然会在此刻，合起掌心对少女低头致歉。

『同样的房间要多少有多少。只是如果没有熟悉的人，时不时进入房间，住再好的地方亦是枉然！』

纵然没有那层冰，王晓乐也无从得知少女此时的表情。

嗤嗤嗤！

即使不直接去接触烈火，但冰球在高温环境下，仍是逐渐融化；

其中的一部分，已然化成坠落的水滴。

从那露出的缝隙当中，少女戴在脸上的狐面依稀可见。

在判断出冰球不可用之后，她不带犹豫的将之放弃，靠着敏捷的动作，从那里面纵身而出。

王晓乐抬起缠绕着火蛇的利剑，对准前方数次斩出。

只听划破空气的一声鸣响，夜初雪感觉自己的耳朵疼痛起来，但也仅此而已。

她无法硬抗对方的攻势，却依然有着将其回避开来的选项。

她没有受伤，却是连累后方的冰球，被斩击砍碎成几块冰渣；

而后那几个大型碎片掉落在地上，在摔下时依然没有完全粉碎，仍保留有鹅蛋般的大小。

在近乎单方面逃避的举动中，她距离目标越来越近。

这一时，王晓乐反而不再移动，干脆立在了原地，只活动起那只右手。

他前指剑锋，摆出一个切断的架势；

自那剑锋之外，赤色圆弧延伸开来，在指根的带动下迎击向正前方，漂亮地命中了那把魔枪。

---本该如此才对！

一次眨眼过后，数以百计的细线纠缠而至，将王晓乐握住的剑给缠住，使他没能继续刚刚的动作。

『这些线哪来的......』

王晓乐的语气像是在询问少女，实则却是在向自己寻求答案。

看上几眼后，他明白过来：

这些线跟之前的有所不同，为了区别开来，可以这么理解：

夜初雪身上有两种线，一种是真实存在的“实体线”；

其本质便是她随身携带的一些细线，遭到圣力加强后，所形成的产物。

另一种则是纯粹的“虚幻线”；

这个“虚幻”是相对于前一种而言的，意思不是无法触摸，而是代表形成它本身的，便是圣力这种缺乏真实感的存在。

之前夜初雪消耗殆尽的线，实则是前一种。

即使挥剑的动作受到一定限制，使得少年暂时无法自由的给出斩击，但是别忘了：

他从来不是纯粹的剑士。

武器无法任意的划出轨迹，可这并不代表他在技巧层面落入下风，

恰好相反，在黑色长剑被线给缠绕住的此时，是夜初雪陷入到前所未有的被动局面。

当少年停住动作的那一刻，少女同样是无法去往别处；

其身处的位置，虽不是彻底固定下来，却至少被局限在了某一个区域。

化劣势为优势，这是他从她身上学来的！

正因为察觉到将要发生什么，夜初雪的态度才无比镇定。

她将一段时间内能用出的力量，全部灌注入魔枪内部，在稍后完成了一次对于自我的突破，真正做到了

---砰砰砰砰砰砰！

六连射！

犹如以命换命的战狂，夜初雪知道自己没办法躲开下一次的攻击，于是才赶在自己无法打出攻势前，抢先对目标发起了进攻。

吟唱已是来不及，摆在王晓乐面前的选项已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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