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谈话、纯白的私生子、早已注定的命运

赶回南部要塞已经是十天后。

我们经过拾荒者总部的时候，向特怀斯先生告知了乔恩元帅的事情。而他则是装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但言语之间无不充满了激动。

特怀斯与先王的友谊究竟是什么样此时我还不得而知，只是知晓他对先王和我对卡娜薇的感情是差不多的。

铁球城我们倒是没有再进去，卡娜薇表示她已经很讨厌他们的白眼了。所以我们在前一个拾荒者的营地补充了超过一周的食物后才出发，直接前往了高原之地的营地。

这里还是稍微说一下在拾荒者本部阿克城我与奥琳杰的谈话以及我们见到的某一件小事情好了。

其实拾荒者本部的名字是阿克（ark）城我是后来才得知的这个名字的。

卡娜薇和洛伊特正与特怀斯先生交谈，我与艾尔则是跟随着奥琳杰医生前往一间工房为我修补义肢。

躺在两张桌子拼起来的简易魔术工作台上的我正准备问奥琳杰几个关于卡娜薇的问题。她却先开口了：“要不要把你的义肢改造一下？比如在里面做一个可以瞬间弹出四十六把匕首的装置？”

“你当我是什么啊，再说两根腿放的下那么多匕首吗？”

艾尔也是坐在一旁喝着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麦茶，这姐弟两简直了。

“开玩笑的啦，但是两把匕首还是放的下的哦。我稍微想到了一个改良结构，正好可以在义肢里面省下很大空间，正好有一个试验品也是不错嘛，少年。”

我总觉得她的眼神在放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就像是某个木匠看到了一块上好的木头而且手边工具齐全的样子。

“喂，住手啊，别瞎搞啊。”

但是我已经阻止不了她了，她自顾自用工房里面的东西改造我的双腿。

“哟，小艾尔。帮我去其他工坊找几件仿制人体皮肤吧，这个少年的腿虽然能够修好但是露出人造的肉体组织和机械零件实在是太不美观了。”

艾尔只好放下了他手中的麦茶，转身离开。

奥琳杰确认了他离开之后，摘下了眼睛。此时的她眼神不在那么强硬，柔软了许多。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是有些甚至是艾尔也不能知道的。我知道这边什么地方有仿制皮肤，他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回来。”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第一件事，那些武器是什么？为什么卡娜薇，不，是卡兰，为什么卡兰说那把枪是他也不知道谁留下的？”

奥琳杰开始手头工作边回答我：“原初之龙是多拉赫，而多拉赫的力量被卡兰的先祖封印在自己家族的身体中之后，多拉赫的身体也随之瓦解。但是这些武器中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多拉赫的第一代家主便连同矮人们将龙那巨大尸体彻底淬炼并锻造成十三件武器。后来的多拉赫家族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家族还持有的武器只剩下四件件：右腿骨打造的象征力量的重剑钢骨、右臂骨打造的象征速度的东洋刀龙切、八根主

右侧肋骨打造的象征八种可以被多拉赫控制元素的长枪八足以及右眼球打造的象征精神的魔杖云烟。洛伊特在卡兰尚未觉醒这股力量的时候，将八足藏在了她的体内。由于多拉赫一族的特性，只是变成了与他肋骨重叠的状态。直到在两年前被唤醒。这件事只有我和洛伊特知道。”

是这样吗，那第二个问题我脱口而出：“为什么洛伊特先生要这样做？”

“呼……”她喘了一口气。“你要问为什么，我怎么知道？洛伊特这个人自从卡娜薇的母亲去世之后变得精神很异常……”

“是生艾尔难产去世之后吗？”我问。

“……大概吧。但是我用符文给他占卜过，他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卡兰与你，还有你们在找的希尔薇娜公主全都在正确的道路上。少年，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事情的原因。拜托了，至少不要让卡兰因为正确的事情而死掉。”

时间还足够，我打算再问些问题。

“为什么卡娜薇要以卡兰的身份生活着？”

“好吧，多拉赫的力量其实要与其他两个也有关。不只是继承了多拉赫斯布鲁特的多拉赫家族，还有王族卓莱拉耿家族以及多拉赫家族那些具有邪心被驱逐而在暗中打算夺取多拉赫之血的德莱卓耿组织。先不谈后者，以伪王的性格得知卡娜薇是女性的话会怎么做呢？顺便说一句，多拉赫家族的族谱没有一位女性，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既然这一代的继承人是女性，那么这个女子所生出来的必然有一个能够继承多拉赫的力量。而如果伪王得知这一点的话，必然会将尚且年幼的卡娜薇都会娶为妃子的吧。对于父亲而言这是莫大的痛苦，而对于卡娜薇而言将会是生不如死的地狱。伪王喜好虐待是出了名的，卡娜薇在为他生下子嗣后必然会虐待。

身为父亲的洛伊特怎么可能会允许这些事情发生。他们不能够将这股力量用在人类身上，更不可能到墙外成为拾荒者。他们的家族是为了整个灵长类战斗的家族，而不能够为了这些尚且在他们眼中不那么重要的小事而苦恼。

而且他们家族历代都得这样，那么历史的河流中有多少生而为女人的多拉赫却不得不以自己不想的身份活下去？

“那卡娜薇也未免太过可怜了。”明明不应该是男人却只能以男性的身份活着，为什么她不能够坦然以女孩子的身份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呢。

“是呢。不过因此王族一直觉得都是多拉赫之血只能遗传给男人。”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大家的认同，她不能成为其他人眼中的另类。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有些事情连艾尔都不知道？”

她这次是笑着回答的：“艾尔呢，跟我学习魔术就好了。并不需要成为多拉赫斯布鲁特或者能够拯救人类的人，他可以成为普通的魔术师然后普通且幸福地度过一生，只要他只是个普通的魔术师的话。”

他的目光中有柔软的爱意，哪怕没有这样的体验我也明白这柔软而温暖的是什么。奥琳杰医生是讲艾尔当做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了。

奥琳杰继续为我修理着义肢，在我们又聊了几个普通的话题之后艾尔带着仿制皮肤回来了。

在亚洲的森林里面，我们发现了一直死掉的扎尔克以及路过的一只正在用爪子划扎尔克鳞片的另一只魔兽。

这只魔兽犹如一只猿猴一样但身体透黑，身上有着毛发，体长一米但是尾巴确实奇长，而且长着三根尾巴，尾巴的末端有着奇怪的尖刺。

“三尾黑猴，离它远点。我们得尽快绕路，扎尔克和三尾黑猴都是群居动物，附近肯定还有一群。”

因为卡娜薇的经验我们并没有遇上魔兽群，平安离开。

这只是一件小事，但总让我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经过了几天漫长的跋涉，在深秋清晨的阳光终于照射出雄伟的墙壁之时，我们终于来到了出发时经过的大门。

我回来了。

大门缓缓拉开，等待我们的是穿着军服的乔恩·罗斯元帅以及诸多军官。

“寄给国王吧，他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顺便帮我写封信给樱井元帅，我和奥琳杰已经安全返回。”洛伊特直接将一枚金色的龙之魔晶交给了乔恩元帅。

乔恩收下了这枚魔晶，让副元帅希格罗特·罗斯完成洛伊特交代的事情。

随着希格罗特的离开，乔恩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我们只好将武器与装备递给旁边的士兵让他放到卡娜薇的办公室去，接着跟上乔恩·罗斯。

他进入房间之后，关上了窗户与门，给了奥琳杰一个眼神。奥琳杰会意，随手在地上画了几个符文：“房间的声音对于外界而言已经被夺走了，可以开始了乔恩元帅。”

乔恩做了下来，示意我们也坐下。然后他掏出了一张纸递给奥琳杰，上面是一个婴儿的炭笔画像。“你的卢恩能够显示画像中的事物现在的样子吧，这种事情只有卢恩能办得到了，那些地摊魔术根本不行。”他望着奥琳杰，然后接着开口。

“为卡斯特王妃接生的婆子两年前就死了，这个婆子却是至死都说的希尔薇娜公主在出生数小时内就因为体质虚弱而死掉了。我很清楚他是被人下了暗示才会这样回答，不然伪王不会偷偷找到其他几个领主要找到公主的。公主其实是被那个下了暗示的人带走了的。而这个婆子被埋在王都城外的公墓里面。”

“所以……”

“我在王都很小心地找到了她的尸体，将她的尸骨待会南部要塞后，我找到了一个在地下赌场接任务的杀手——一位死灵魔术师。面对我的价钱他很爽快的答应了，这个死灵魔术师暂时召唤了她的灵魂，我让她画出了十六年前十一月那一天她接生的婴儿模样。”

“刨人家坟这种事情，也真是……”卡娜薇无语地说道。

奥琳杰看着他递过来的画像，表示她得需要至少三个小时的时间，而且还得准备材料，可能得等中午才能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啊，当然，也很有可能失败就是了，毕竟卢恩也不是万能的嘛。”她轻声回应道。

奥琳杰转身离去，临走之时也没有忘记解除结界。我们正准备同样转身离去的时候，乔恩·罗斯让我们再等等。

大约又五分钟左右，一个全身都被打扮的如雪般洁白一般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我好好打量一下这个人，白色的大衣一尘不染，白色的短发更是犹如纯白的玉石。身高虽然只有一米七出头但是特别纤细的身材让他看上去很高挑。

我记得，我在卡兰的第一节课见过他，那时候他坐在血族的角落里面。

“布劳德巴特四世的私生子，尤里乌斯·席沙。不知道老师还记得我吗？”

老实说我根本对他没印象，不知道卡娜薇那边是什么样了。而且话说回来，似乎只有他是直接叫卡娜薇老师而不是教官或者长官什么的。

“大概吧，还算有点印象。”卡娜薇以平时那极其男性的口吻回答道。

“好了，让我来说吧。”乔恩开口：“血族之前的王布劳德巴特五世算得上是尤里乌斯的哥哥，虽然比他大个一百多岁就是了。而弗拉德一世在成为血族之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更是杀死了所有王族的督桑姓氏血脉。不过唯独这个在外的私生子受到了我们的保护他也暂时没有办法。”

尤里乌斯的眼睛是真的如血一般的红，而且皮肤都是真正意义上几乎如冰雪一样的白而晶莹。

“我的族人们是唯血统论，这也是为什么弗拉德公爵要杀死所有的督桑姓氏的原因。他的尼古拉姓氏如果没有督桑的话便是最高贵的血统。不过我还活着，虽然我跟随了母亲的姓氏席沙，但血族的人名只要得知我的血统是来自布劳德巴特那么就会有足够多的人支持我。”

“稍微打断一下。”我发言“尤里乌斯是白化病吗？”

他稍微愣住了一下，转而一个苦笑的脸：“稍微是一个不想谈的话题呢，伊萨德拉老师。”

我知道他的想法，这个问题其实很久之前我也打算问过，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明白他的出生肯定高贵，毕竟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有着贵族的优雅。但他也必然不受待见，以黑色为美的血族中有如此白化病的存在自然会被排挤。

但即便这样他依旧把自己打扮成白色的一身。

“可是呢，我亲爱的蝙蝠私生子先生，民众会相信你的血统吗？”卡娜薇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卡兰老师，对血族人称呼其为蝙蝠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不是人人都像我这么好脾气的。”

卡娜薇卡娜薇看着眼前的人仿佛，轻轻摇了摇头：“先坐下吧小蝙蝠，慢慢来。”

我这才意识到尤里乌斯现在都还没有坐下来。尤里乌斯也只好坐到了之前奥琳杰坐过的椅子上。

“他的血统目前存疑是肯定的，他是向我自荐的。但是目前这也是一个手法，既然血统无法被证明那么其实不需要管他是不是这个督桑家族的人，把他包装成督桑家族的人就好了。但，接下来这件事情成为了重点，三座血族的城市被死死守住，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去与出来，哪怕是血族的人也无法进去。他们的寿命长达千年，就算没有血也足够活十年，因此攻城和围城完全行不通。”

特怀斯简单说了一个方案，那就是将尤里乌斯打造成民众眼中的第二个铁血的白蝙蝠：斯提尔·督桑。让民众放他进去，而他带进去的人负责刺杀弗拉德一世。

我这里要先说一下斯提尔·督桑，也就是布劳德巴特二世的哥哥。虽然每一代王子都会在继承王位的同时继承布劳德巴特的名字之后进行五个九十年的统治后退位养老，但尚未继承布劳德巴特便战死，只好由胞弟继承王位。

斯提尔·督桑这个人虽然年仅397岁（约相当于人类的十七岁，血族的年龄算法为360岁相当于人类15岁，之后每20年相当一岁。）时便去世，但他的种种传说与事迹让血族的人名们相信他会是最伟大的血族领袖。

斯提尔同样是白化病，因此他从小便被人嘲笑为白蝙蝠。但他英勇的事迹在尚且没有被攻破第二道防线那时候深深印在了人们的心中。

纯白的优雅贵族，高洁的血之骑士，无畏的钢铁勇士，睿智的天选督桑。

他不以白色为耻，更欣然接受了白蝙蝠的称呼，甚至成为了第一位国王被册封为骑士的异族。

但本该在夜空翩翩起舞的这位王子，死在了龙的手里，甚至连遗体都残破不堪。

而那一次，整个血族的所有人，第一次为一个人哀悼。

年仅376岁的尤里乌斯相当于十六岁的少年。更何况甚至什么也不会。

血族出生的第一个九十年是小蝙蝠，在血池中慢慢长大。第二个九十年慢慢长成人那么大的蝙蝠。第三个九十年会一动不动不吃不喝在阳光下足九十年直到凝固成一座雕塑，然后在第四个九十年的最后一天化为人形从雕像中破茧而出。之后还需要学习十几年的人类与血族的姿势才能开始慢慢成为一个正常的血族人。

现在的尤里乌斯真的只是普通的少年一样罢了。甚至血族的力量在正常情况下要小于人类，他现在根本无法成为斯提尔·督桑那样的人。

“那么说到底仅仅是让民众相信他，能够让他进去就行了，我以及尤里乌斯、真、艾尔四人进入穿刺城塞后，先与学士沟通然后刺杀弗拉德一世。如果失败的话就沿着穿刺城塞的地下污水排入河道逃出来，那里会有人接应我们。是这样吧？”卡娜薇简单总结了一下方案。

“没错，我亲爱的朋友，简单的任务吧？就算失败了我想你应该能够全身而退的吧。”乔恩一脸平静地说出了一个简单却难以完成的任务。

他们既然一个人都不放进去也不放出来那又能够轻易做到让尤里乌斯带我们进去吗？

洛伊特全程沉默着听完，他这时候表示如果没有我的事情我就离开了。

“虽然我比你要小好几岁，作为你的同事我得提醒你一句。虽然成功解决了龙，但是那群贵族似乎有点不太满意您的做法啊。第四道城墙的事情没有通过，也是多亏了你杀了那只龙，这我也得谢谢你了。”

洛伊特没有回答他，仅仅是连背影都没有留下地离开了。

我们四人也相继离开。

卡娜薇确认身后无人带着我们来到了奥琳杰的工房。

这里我从来没有来过，奥琳杰作为医生与魔术师有两个工房，这是她作为魔术师的工房。而她作为医生的工房就是我被接上腿的那间房间。

房间里面有着人类各个年代的物品，还有各种药剂泡着的玻璃瓶标本。

“别动那只火蜥蜴标本，那是公元纪年的玩意。”

“那个骨架也最好别碰，那可是好不容易弄到的魔兽骨架。”

“啊啊，千万别动那个，对对对，轻轻点从旁边走过去，那是斯芬克斯蛋的化石。”

“小心点啊，别碰到那个箱子。”

在奥琳杰的督促下，我们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她身边。当然，洛伊特先生也在。我想卡娜薇上次为我找诺尔冰球的事情奥琳杰应该不知道。路上我们也没说过这件事，而且奥琳杰如果得知别人翻找她的东西的话，看这个样子她估计会杀了卡娜薇。

我看向卡娜薇，她则是嘟着嘴，表示我才不担心呢。

“呼，差不多完成了。我骗他需要四个小时，不过并不需要就是了。马上这张纸上就会将希尔薇娜公主现在的样子显示出来了。”

工作台因为取光正好对着窗户，而此时中午的阳光甚是强烈。

那张纸还是婴儿的样子被放在魔法阵上，而魔法阵上面的几个方位各是不同卢恩符文。

“为什么还是婴儿？”我很好奇地问。

“普通人就不要问魔术相关的事情了。”这种时候反而是艾尔回答我。

炭笔的痕迹开始在纸上游走，有的长线条突然断掉，有的短线条突然拼接，鼻子上的某根线条跑到耳朵上，耳朵的某梗线条跑到眼睛上，然后所有的线条都开始舞动，变成杂乱的一团。

在躁动了数分钟后的线条们停了下来，组成了一张人脸。

强烈的阳光在这里组成了可见的光芒，空气中的灰尘在阳光中跳着舞。真是让人感叹这是何等的巧妙，而又不得不去想质问相遇是否真的早已注定。

谢尔·潘多拉。

谢尔·潘多拉的样子就跃然于纸上，卡兰猜到了她是女孩子却没有猜到她就是希尔薇娜·卡斯特·卓莱拉耿公主殿下。

甚至这位谢尔·潘多拉自己都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会告诉乔恩元帅魔术失败了，你们已经知道公主的身份了吧，暗中保护就好，别用太引人注目的行为。话说我记得这个人就是我们主军区的新兵吧？”

“啊，当成在这个家伙面前吹的牛可实现不了了啊，谢尔·潘多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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