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辣燒肉

「今天的燒肉鷗哥自認燒得不錯，來一件試試吧！」

在我狼吞虎嚥之際，鷗哥笑容滿面的迎來，把一件沾滿了芥辣的燒肉放在我的飯盒之上。

他每一次總是會用上不同理由為我的飯盒加添餸菜，生怕我會吃不飽似的。

年青人在成年人的眼中，大概就是一座永無休止的焚化爐吧！

「鷗哥...我...」

我停下了扒飯的動作，滿嘴也是飯粒。

「髮賽，我知道你說甚麼，你就真的是不要跟鷗哥我客氣了！

男孩子就是要吃多一點，這樣才有壯健的身驅吸引女孩子的！」

鷗哥鬼馬地單了一下眼睛，並拉高其衣袖向我炫耀其強壯的二頭肌。

「鷗哥，我是想問，究竟是誰想出燒肉配芥辣這個組合的呢？

兩者....出奇地合襯呢！」

我用上膠匙羹指著那件披上了黃色外衣的燒肉。

「哦，髮賽，那你可就真的是問對人了！

我可是芥辣配上燒肉這偉大歷史的其中一名見證人呢！」

鷗哥輕言一笑，右手作出了屈指一算的動作。

「大概是十年前，我還是二十歲左右的時期，少不更事的我加入了一個名為『彭吉列』的黑社會組織。」

鷗哥揭起了上衣的一部份，向我展示出腰間上的吉列豬扒紋身。

「等等，鷗哥，你是黑社會人士...？」

聽到這駭人的資訊後，我潛意識的往後一縮。

「已成過去了，年少時候難免會犯下錯誤的，如今我已是金盤洗手之身。」

鷗哥亮出一道生澀的笑容，神情顯得非常黯然。

「還記得有一天的早上，我跟隨組織的成員到訪和合石，一同拜祭為組織而犧牲的成員。

就在首領率先上香拜祭的期間，一名出名愛吃熱狗的高層成員突然間把隨身攜帶的芥辣塗在拜祭用的燒肉上，並搶在首領在骨灰窰上香前放下燒肉。」

「吓？為何他要這樣做呢？」

我不禁插嘴截停了鷗哥的憶述。

「我當時也並不明白，只不過在我身旁的好友見狀後隨即拍了我膊頭數下，囑咐我跟他一同去廁所暫離一下。」

鷗哥說著的同時，雙眼很自然的投放在店舖的廁所方位。

「傻的嗎？男人之家去廁所也要找人陪伴？」

這絕對能夠列入史上十大笑話之一。

「我那名好友並不是如此懦弱的人來的，所以當下我認為他一定是有著他的用意，沒有多想的便跟他一同離開大隊。

然而，那一刻當中除了我倆之外，亦有三四位成員同時借尿遁離開。」

鷗哥輕笑了一聲，整個人往後靠在椅背上。

「這麼奇怪？」

我皺起了雙眉。

「嗯，在前往廁所的中途，我隨即詢問他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他跟我解釋有警察即將會來臨，此地並不宜久留。」

鷗哥裝出一道鬼祟的神情，意圖帶出當時的氣氛。

「吓？」我側起頭來，表示無法理解。

「在黑社會中，首領永遠是處於高高在上的位置，對他做出無禮行為的話就等同於自殺無異。

那名高層成員不惜以身犯險搶在首領上香前放下燒肉，裡頭就只有兩個可能性。

一就是嫌命長，另一可能就是有著為勢所迫的理由驅使他務必要這樣做。」

鷗哥指上沾滿芥辣的燒肉，語重心長道。

「我的那名好友認為黃色的芥辣帶有皇氣的意思。不惜冒死把沾滿芥辣的燒肉放在首領前，無非就是想傳遞有警察前來的訊息，請首領率先離開。」

「吓？不是說黑社會最講求義氣，共同進退的嗎？為何那人不召叫所有人立刻離開呢？」

我不明所以的作出詢問。

「哈，義氣仔女甚麼的全都是電影情節而已，到頭來還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那時候的組織拜祭成員多達百人有多，沒有可能所有人全身而退，總是有人要犧牲的。」

有著親身經歷的鷗哥一臉唏噓地道出現實真相。

「竟然...

那事情最後甚麼樣呢？」

對於故事的結局，我感到非常的期待。

「最後？最後甚麼事也沒有發生，警察並沒有前來。」

鷗哥深情的嘆了一大口氣，苦笑道。

「只不過，所有當下在場離開的人士均獲贈一件沾有芥辣的燒肉與及一個內部晉升的機會。」

「甚麼？」

我完全看不透箇中的邏輯。

「到頭來，這原來是首領所佈下的一道測試，目的是想從中找出具洞察力及高度智慧的部下，並提拔他們成為組織的核心成員之一。

不過當然，我是坐著好友的順風車從而上位的。」

沒有好友如廁邀請的話，鷗哥斷定自己並沒有可能獲得那一次晉升的機會。

「一件沾有芥辣的燒肉，背後竟然是一場測試...」

我把燒肉放在口中，細味芥辣為口腔所帶來的那種辛辣刺激同時，腦海不禁生起一道過百黑社會成員一同拜祭的壯觀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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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候，海鷗燒臘店外生起了一陣擾攘，一大群警察正聚集在店鋪前，呼叫著店主趕緊前來。

「哈，偏偏就選在這個時候到來！」

眼見店外聚集著一股皇氣後，鷗哥一臉感慨的站了起身，輕輕拍打了我膊頭數下。

「慢慢吃，待會我再拿來多幾件芥辣燒肉給你吃！」

“警察？...難道是...？”

遠見店外的警察數量不下十人後，我整個人的心跳急速上升，沒有多想的便攜同飯盒與及可樂靜悄悄地從後門逃之夭夭。

「噢！有著『彭吉列越王』之稱的鷗淺老闆，別來無羔吧！」

看到鷗哥前來後，一名警察隨即熱情地跟他作出擁抱。

「不要跟我來這一套了，前『彭吉列山羊』，黃子楊沙展！」

鷗哥冷淡作出回應，沒有任何互相擁抱的意思。

「更正一點，現在已經是黃子楊高級督察了！」

黃督察輕聲在他耳邊作出更正後，隨即放開雙手，後退數步跟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近來這區域經常流傳著一種名為『粟三燒』的軟性毒品，我們警方有證據顯示這種軟性毒品大有可能在食肆倉庫裡大量存貨。

這張是海鷗燒臘店的搜查令，老闆你可否跟我們警方配合一下，讓我們搜查店內的倉庫呢？」

「沒有問題。希望你們不要打擾到店內的食客就可以了！」

鷗哥示意店內的其中一名侍應生為警察們帶路。

「當然。我們全都受過專業訓練，保證絕對不會影響貴店的生意！」

黃督察往身後的手下們打了一個眼神，示意他們進入店內作出搜查。

「那麼，在搜查的期間，鷗淺你可否給我來一客燒肉飯呢？」

黃督察滿面笑容的坐在一張店內的四人桌上。

「記緊要多芥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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