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厄运】的厄运（6）

两个小时之后。

有“某样东西”凭空出现在客厅中，但却不是小灰。

那是一枚拳头大小的金属机械钟表。

毫无瑕疵的**轮廓，深沉银色的金属色泽，边缘绣上了一圈暗金色的繁琐玄奥的纹路，被金属所包围着的透明澄清的水晶镜面下面，红色冰凌般的时针与分针重合在一起，完美地正指向代表十二的罗马数字“XII”。

它安静地漂浮在叶未白面前，一股悠远而深长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叶未白看着这枚凭空出现的钟表，心中并无惊奇，反而是一股浓郁的不安涌上心头。

“你好，少年，我是【时】。”

不待叶未白开口，它——或者该说她就率先开了口。

自称为【时】的钟表所发出来的声音，仿若十多岁的孤独少女，清冽而淡漠，悠远而缥缈，仿佛是穿越了无数个世界、历经不知道多少个光年，才抵达到叶未白耳畔，充斥着冬日孤星般的深深寒意。

“首先，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厄运】死了。”

“……”

死——了？

是指人类死亡的那个——死了？

那个在两个小时之前，还在跟我嬉笑怒骂的小灰——死了？

她——不是神么？

神也会死么？

叶未白的呼吸猛地一窒，他的瞳孔骤然缩小成针状，轻微地颤抖着，身体也随之微微战栗着，但这个过程不过持续了数秒，很快，那因为震惊而骤缩的双瞳又雪花一般缓缓化了开来，他颤抖的手也紧接着恢复了镇定。

他睁着黑白分明的双瞳，抿着有些苍白的唇，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了。

“很好。”【时】似乎对叶未白可以这么快恢复平静非常满意，她语气冷淡地夸奖了一句，随后继续说道：“那么，第二个消息——你归我了。”

并无过激反应，叶未白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等候着她接下来的解释。

“【厄运】在临死之前，将你卖给了我——由我来维系你本该结束的生命，但相应地，你要成为我的棋子，为我出战这场游戏。明白了么？”

“嗯。”这并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无非是他成为了另一位神明大人的代理人，换了另一个“神主”。叶未白点头表示明白。

“很好。”【时】继续说道：“那么，接下来你将有一个选择机会以及一个提问机会——都只有一次，请你珍惜。”

“首先你需要选择——在这场游戏中，你是继续收集【厄运】所需要的‘少女绝望而真挚的眼泪’，还是我所需要的东西——‘充实到爆炸的时光’？”

“充实到爆炸的时光”——那是什么？专属现充的美好时光？

【时】很快便补充道：“在此选择的环节，你可以向我提出相关问题，且不占用接下来提问环节的次数。”

然而叶未白很快便摇了头，道：“不用了。我选择前者。”

“……确定？在此，我友情提示：我所需要的东西远比【厄运】所需要的东西容易获取。”

叶未白说道：“可相应的，在【交易】那里所得到的【评分】也会低吧？”

“的确……那便确定了。”

“嗯。”

“既然你选择了【厄运】的所需之物，那么，遵从【厄运】临死之前的话——我将【她】托付给你。”言语间，【时】忽然缓缓向上空漂浮起来。

【她】？

叶未白微微一怔。

面前的时钟忽然开始散发出盈盈的天蓝色光芒，照亮了他的脸，镜面之下的时针与分针剧烈地抖动着，有什么东西正从镜面所联系的另一个世界中挣扎着要破空而出，降临这个世界。

因为蓝色光芒太过刺眼而不得不眯上眼睛的叶未白，看着那模糊的轮廓，猜测那大概就是所谓的【她】。

蓝色的光芒由强盛到衰弱，那东西的轮廓也渐渐清晰。

【时】：“接好【她】。”

那东西坠落下来。

叶未白下意识伸出了双手，然后一个带着温度的软绵绵的东西，羽翼一般轻柔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这是——？

“小灰……？”

叶未白愕然地看着手中的——少女？

及耳的灰色短发，苍白如雪的肌肤，轻柔的身体穿着蓝白相间的女高中生的水手服，仿佛陷入了沉睡而紧闭的双眼，只有长长的眼睫毛动人地颤抖着。

每一寸都与那位小灰一模一样，除了她的尺寸！

这已经不是娇小了，简直是迷你了。叶未白伸出双手捧着她，她的双腿蜷缩着，头正好就枕在叶未白右手的大拇指处，双脚则是落在他另一只手的拇指处，她裸露在裙摆外面的一双幼细白皙的腿，就紧贴着叶未白的掌心，让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小腿肌肤的冰凉、柔软与弹性。

原本小灰在安静的时候就有一股病气而脆弱的气质令人心生怜惜，此刻，娇小成这般，仿佛一只轻盈而脆弱的蒲公英，更加让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生怕稍微一个呼吸都会吹散她。

“‘如果小白选择了继续，那么请将【我】交给他’——这是她的原话。”【时】又缓缓落了下来，说道。

“她是这么说的么……”叶未白凝视着掌心陷入沉睡的玩偶少女，喃喃自语。

“首先，我只负责按照她所述，将【她】交给你，至于你如何对待【她】，我并不插手也不妨碍。其次，我必须说，我并没有见过任何【神】有存在过这种状态——按照法则，【神】的死去，肉体会被拖入【虚空裂缝】中进入漫无边际的漂浮，相应的【神格】则是会破开世界陷入无尽的巡游直到遇到下一个【适格者】——诞生下一代【神】。

可【厄运】这种【神格】已经全部消散殆尽，可是肉体还保留下来的情况——我从未见过。所以我也无法解释这种状态。”

沉默半晌，叶未白忽然抬头问道：“我可以问一个问题么？”

“可以，那便算是你用掉了提问环节的次数。”

“当然。”叶未白点了点头，看着【时】，一字一顿道：“【厄运】——是怎么死的？”

【时】微微一顿，回答道：“在回答你之前，我必须要说明——即使我告诉你了，你也‘听不到’。”

“……听不到？”

“是的。身为人类的你——听不到【那个东西】的名字。”

叶未白抿了抿唇，还是缓缓点了头：“我想试一试。”

“那么，如你所愿——”

“……”

……

……

然而等了半晌，都不见【时】开口，叶未白疑惑着开了口：“所以是谁？”

“……”

【时】声音冷漠：“从刚才开始，我已经说了十三次【它】的名字了。”

叶未白呼吸一窒。

他明白了：就如同【战神】绯红的【神技】——他用眼睛看了就会死。【那个东西】——那个令小灰死亡的【某样东西】——只是人类的他，同样没有资格去听见【它】的名字。

叶未白再一次感受到了——所谓的……种族差距。

“那么，你可以选择换一个问题，这次请谨慎选择。”

叶未白点了点头，低下头看着掌心的小灰，凝视了好久，才抬起了头，问出了似乎深思熟虑好久的问题——

“【时】，我该怎么称呼你？”

“……这个问题——你确定？”

“确定。”

“……”

【时】微微沉默，随后声音清冷道。

“唯。你可以叫我——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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