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厄运】的厄运（7）

“真不明白，你对我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任。”

……

……

正如小灰大笑着告诉【黑夜】的那样——

“咱在两年前就遇到这位少年了~”

叶未白与小灰的邂逅，是在两年前。

两年前的叶未白所在的城市中。

那个时候，叶菲还没有失去哥哥与父亲，拥有着幸福完美的家庭，仍旧是那个讨厌上学、上课喜欢睡觉，回到家中经常与自家哥哥吵吵闹闹的青春期叛逆少女。

她还不是【空】，生命中依旧充斥着名为“生活气息”的五颜六色。

那个时候，薛雨瞳虽然内向怯懦、喜欢安静，但仍未遇到“背叛”，还没有将自己彻底锁死在书本中，只是对书本有着谜一般的执着，喜欢书本——但也喜欢人。

她还不是【充】，不需要去把什么东西当做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旦失去就将彻底崩溃。

那个时候，阮凛的妈妈尚未去世，虽然躺在病床上日渐消瘦，可是依旧很好地隐藏着痛苦与疲倦，没有表现出来。没有感受到死神悄然降临在自己妈妈身上的小凛，还是那个有些呆萌、有些天真的笨蛋幼女，每天放学都会蹦蹦跳跳地去医院陪着最喜欢的妈妈聊天，笑着告诉她这一天发生的有趣事情。

她还不是【闪】，没有被“规则”锁死，也没有选择逃避、拒绝向后看也拒绝向前走。

那个时候，三位少女都没有感受到那在不久之后，将会降临在自己身上的黑色阴霾。

然而。

那个时候的叶未白，已经像两年之后那般，独身一人了。

没有双亲、没有兄妹、独身一人的叶未白，独身一人地在凌晨两点钟的江畔边的栏杆上坐着，他的头顶是璀璨的星河，悬空的脚下则是波涛汹涌的江面，身边是冰凉凉的黯淡路灯，洒下的灯光落在他眼眸间，凝聚出一片阴影。

凉风习习，黑色发丝与白色衣袂飞舞，叶未白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江对岸那迷离模糊的城市夜景，耳畔忽然就响起了一道有些冰凉、有些弱气又似乎有些玩世不恭的声音——

“喂，你是要自杀么？

如果是，又不敢的话……

咱，可以帮你哦——我推~”

——噗通。

这便是叶未白第一次与【厄运】小姐相遇时候的情景。

……

……

“真不明白，你对我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任。”

叶未白依旧坐在灰白色的沙发上，数分钟前，那神秘莫测、带来了小灰死亡讯息的【时】，已经在一阵蓝色光芒闪耀中，消失不见。

在叶未白身前的木色茶几上，正有一张“床”，【时】托付到叶未白手中的小灰便睡在上面。

所谓的“床”自然不是真正的床，而是叶未白擅作主张进入了小灰的房间，翻箱倒柜，找到的芭比娃娃系列玩具的配套家具，尺寸大小竟然刚好适合变成了玩偶尺寸的小灰。

布满粉红色花纹的床上，小灰正安静地睡着，她的头放在柔软的枕头上，灰色头发便散乱开来，娇小的身体保持着侧身蜷缩的姿态，她脚上的白色帆布鞋已经被叶未白细心地取了下来，露出了一双小巧精致的裸足。

别问他是怎么帮玩偶大小的小灰脱下鞋子的——那的确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还好叶未白的双手比较灵巧。

重要的是在触碰小灰身体的过程中，叶未白大概确切了一件事情——小灰应该是真的死了。

他感受了小灰的鼻息，已经彻底消失，也用手指头按在了小灰微微隆起的胸脯处，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心跳脉动。

至于手感？即使隔着校服，也可以感觉到，就跟所有青葱稚嫩的豆蔻少女一般，柔软、温暖而富有弹性，但是——毫无生机。

就像是在触碰一具还带着温度的尸体。

伸出手，叶未白轻柔地帮小灰盖上了同样粉红色的床单，凝视着陷入沉睡的小灰。

“真不明白，你对我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任——将你自己的身体交给我，是觉得我对于变小了的高中女生的娇嫩身体就不感兴趣了么？——你也太小瞧血气方刚的大学男生了吧。别看我这样，我对于少女身体还是很好奇的啊……”看着她，叶未白自言自语着，脸上挂着笑容。

然而，说着说着，毫无缘由地，叶未白的笑容渐渐就冷却下来。

最后，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小灰，忽然深深叹了口气：“哎。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帮你报仇，觉得我可以帮你报仇——要知道，能够杀死你的【那个东西】，我可是连【听见】都做不到啊……虽然……我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东西】……可说到底，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罢了……普通人类去挑战【那个东西】么？”

“但这样，反而——”话锋一转，叶未白的嘴角又重新勾勒出一抹微妙的微笑：“——很有趣啊。以人类之躯去挑战【神】什么的，如果输了，会是如何的下场呢，恐怕会比死还要恐怖吧，这——真的是很有趣的事情啊。”

“总之啊，既然你已经交给我了，那——”

“就交给我吧。小灰。”

……

……

“那么，我将进行最后的说明。”

“请说。”

“第一，【表世界】是随机的、降临方式是随机的、选定目标是随机——同时也是锁定不可逆的。”

“明白。”

“第二，因为我的神技，你有X次机会【时光倒流】——你的死亡会使时光倒流至你降临世界的那一刻。同理，任务目标的死亡也会发生同样的效果。

需要提醒的是，因世界波动不定，因此每个世界的X为未知数——X用尽之后，你将彻底失败，或者，真正死亡。”

“嗯。”

“第三，因为【表世界】对所有的【神】都有排斥——对我的排斥，有时候更是高到了甚至连‘发言’都做不到，因此我不一定有机会告诉你X的具体数值——这一点，你一定要注意。”

“明白——也就是说我不一定知道自己可以“倒流”多少次。”

“便是如此。那么，最后一点，是我所不确定的，但冥冥中感觉到的——因为接下了【厄运】的身体，你的命运将会牵扯上‘厄运’。”

“那是指……？”

“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但结果显而易见。”

“……”

“你会——陷入厄运。”

“意思是——比较倒霉么？”叶未白一怔。

“便是如此，但不仅如此，牵扯了【因果律】的法则——更具体的，你进入【表世界】后，便会感受到了。

那么，你还有什么疑惑么？我最后给予你一次提问机会。”

“有一个——”叶未白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会遇到【竞争对手】么？”

叶未白所述的【竞争对手】——是指其他【神】的代理人。甚至就是其他的【神】！

——比如【黑夜】，那个发誓要杀了他的黑发黑裙黑眸少女。

从几位神明只言片语的交谈之中，叶未白现在所获知的【神】的称号，已有【厄运】、【时】、【黑夜】、【战神】、【交易】、【空】、【玩偶】、【剑】……叶未白有理由相信，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神明的数量远超过他所知道的。

这个神明之间的游戏是为了制止【神】之间的直接厮杀以免对各个世界造成更大的毁灭，但却并不禁止【神】的代理人之间的厮杀！——而这也就意味着，叶未白绝对不是在玩什么单机游戏，而是——多人线下真人生存游戏！——是你死我活的残酷游戏。

毕竟，杀死竞争对手……可比在游戏中拿到好名次，容易的多。

【时】立刻就给出了答复：“因为【表世界】数量庞大，几率很小。”

“很小，但也就是说明并无不可能。”叶未白点了点头：“那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确定？”

“确定。”

“那么——出发——”

“等一等。”最后一刻，叶未白忽然开口打断了【时】的动作。

银色的时钟漂浮着，不言不语，等着叶未白继续说。

叶未白微笑着：“不祝我好运么？唯。”

“……”沉默了半晌，【时】语气莫名地，缓缓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时间不相信命运】。”

“但我依旧希望你可以活着回来——”

【时】微微一顿，很快补充道：“毕竟——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下的你——你死了我很亏的。”

叶未白哑然失笑，随后欣然点头。

“那么，下次再见了，唯。”

“……再见。”

——咻！

……

……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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