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异常

“自我意识过剩可是尴尬癌的前置条件哦，小白。”

“女大……老师你怎么跟她们说同样的话？”

“你刚才想喊我女大学生是吧？找打么。”

“绝对没有。幻听。”

对话发生在最后一节课的课后时间。

被夕阳染成淡红色的办公室内，只有叶小白与徐颜芳两人。

两人都坐在椅子上，一边以随意的姿态闲谈着，一边用牙签争相插着黄色小盒子中装着的章鱼丸子往口里塞。若是让外人看到了，绝对会惊愕得下巴都掉到地上——虽然美丽动人但性格却出人意料严肃的徐颜芳老师，竟然跟学生相处得一点儿老师氛围都没有。

但实际上就是如此，这对师生在没有外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氛围会特别“出格”。

两人之间自然有一段不为外人所道的往事。

虽然徐颜芳成为叶小白的班主任是在高三的事情，但两人的相识却是可以追溯到高一开学那一天夜晚了。

一切都是从某个才区区小学三年级就敢背着书包离家出走的小女孩说起。

而也是从那一天之后，叶小白就成为了徐颜芳在学校中捉弄的对象——明明不是他那个班的老师，却总是打着老师的名义叫他去办公室，而当小白问起目的的时候，她却说笑眯眯地——“啊，没什么。只是上课有点累了。想看看小白郁闷的脸”。

说着如此不讲道理的话，这位“女大学生”的脸上却始终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让人只能无可奈何地苦笑。

“喝！是我的了！”

纤细双指夹住的牙签轻飘飘地挑开了叶小白已经刺入章鱼丸子表皮的牙签，徐颜芳从自己学生手中抢下最后一颗章鱼丸子，却半点脸红也没有，她轻启双唇，慢条斯理地将还散发着热气的丸子放进了自己口中。

“喂。这可是我专门出校门买的。”叶小白看着这位一点老师风度都没有的女人。她居然还故意拿得意洋洋的眼神瞧着他。

“别在意这些，我们什么关系。”徐颜芳笑道。

一凛，叶小白瞬间回答：“师生关系，谢谢。”

“有学生会喊自己老师女大学生？”

“也没有老师会以欺负自己学生为乐吧……”

“过分了。”她笑眯眯道，“师生之间，怎么是欺负呢。那叫教育。”

叶小白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看了看墙上开始指向晚自习时间的钟，“老师，我是来谈正事的。章鱼丸子也买来吃完了，够了吧。”

“看到小白这样委屈的表情。够了。多谢款待。”

“……”

叶小白一窒，他有时候跟徐颜芳相处，真的感觉就像是在跟第二个箜姐打交道——都总是以捉弄自己为乐，而他也每次都屡试不爽，被弄得狼狈不堪。

简直就像是有了两个姐姐，而且这两个姐姐都是性格恶劣的那种。

啊，真是糟糕的人生体验。

如果可以的话，叶小白他更愿意多一个妹妹——但是很可惜，随着数年前那场事故发生后，这种事情已经无法实现了。

“所以——正事，是什么？”

“我好像邀请到苏知遥了，要麻烦老师你跟一班的班主任打声招呼才行。”

“哦，可——等等——谁？”正漫不经心饮着水的徐颜芳差点没喷出水来。

“高三一班的苏知遥。”

“哈？！”

叶小白无语地看着一脸震惊的徐颜芳，“为什么你们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发烧了？”

叶小白没好气地拍开徐颜芳伸向自己额头的手，“我没有产生幻觉！”

“那为什么是‘好像’？”

叶小白叹了口气：“怎么你们的问题也是一样的。”

徐颜芳非常敏锐地发现了什么，“今天叹气的次数有点多啊，小白同学。是跟小唯之间的矛盾还没解开么？”

叶小白一怔，随后不由自主又叹了口气，“是解开了吧……但似乎又系上了呀。”

……

……

时间倒流数个小时。

“态度奇怪？”沐小唯忽然眼睛一亮，“不会是笨蛋小白你产生幻觉了吧？因为心中过于迫切但又情绪无处宣泄于是产生了错觉！哇！听着都觉得尴尬！我好同情。”

“谢谢你的同情。我很好，没生病。”叶小白推开沐小唯凑近的脸。

他将今天在体育课与苏知遥相遇发生的事情给两人简单讲了讲，出于某些心理，小白并未将此刻正藏在他书包最里面那个袋子的笔记本的事情说出来。

“就这样？”赵明明疑惑。

“绝对是产生幻觉了。”沐小唯笃定道。

“喂！你们！”

“小白，你以前认识苏知遥么？”赵明明问道。

“呃，不认识啊。只能说知道这个人。”

“那就是苏知遥认识你了。”赵明明点头。

“怎，怎么可能？”叶小白还没回答，沐小唯就抢着回答道，“小白又不是什么名人。超级大众的好么。与苏知遥的距离有一个清海市那么远。”

“我这么大众真是对不起你了。”叶小白猛地一挥手表示话题打住，“这不是重点好么？”

小唯立刻回答道：“这怎么不是重点？这就是今年考卷的重点题目好么！我们十分之有必要严谨地论证小白你跟苏知遥的直线距离到底有几个光年。”

叶小白瞪向她：“喂！沐小唯同学！你今天就是跟我过不去呀！很不对劲啊你今天。”

“唔——”与小白的视线发生了碰撞，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小唯却罕有地并未反瞪回来，而是避开让过了视线。

少女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慌，急急忙忙错开了他的视线，有些期期艾艾地解释起来，“我哪、哪有不对劲。”

小白本是随口一说，看到她这个表现，反而产生了疑惑。但他并未过多在意，他伸出手去，放在她的额头上，笑道，“小唯你才是发烧了吧？”

“别——”

这样的动作，在这对青梅竹马之间并算不上什么亲昵，说是日常也不为过。但今天的小唯，在那熟悉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的一刻，却有了前所未有的感觉，仿佛脑海中有什么【异常】“砰”得一炸！接着有什么巨大而拥挤的东西被塞进了她的胸腔中，让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脸色酡红，心跳骤停，呼吸急促，一种油然而生的痛苦让她心脏绞痛，她下意识拍开了小白的手，而在那之前，本非出自本心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别碰我！”

声音并不大，但造成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班上所有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几乎全部都静止了下来，同学们惊讶地望向两人。太反常了！他们已经习惯了这对青梅竹马之间的撒粮互动，私底下都在猜测两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滚去结婚。是不是高考结束就能领证了。却从未看到过两人之间会有如此激烈的对抗。

叶小白也愣住了。他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又看向“陌生”的沐小唯，半晌说不出话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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