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知遥与…（2）

“什么手感很好？”

“呃。”清冽的声线让叶小白打了一个激灵，他瞬间从神游天外的状态返回到现实世界，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对面那微微蹙眉的长发马尾少女。

苏知遥很好看。

即使心已有所属，但叶小白无法去否认，也不得不承认。

无论是她那樱花色的湿润双唇，还是那白皙而又红润的肌肤，都透露出一股逼人的青春靓丽气息。而更让同龄少女难以企及项背的是她那双略微狭长的双眸，天生蕴含着一丝丝妩媚气息，这是现在的高中女生再怎么模仿也得不到的东西。但她偏偏又是那种性子清冷的女生，轻而易举地冲淡了那与这年龄不太相符的媚气。

——该怎么形容这样的女生？

叶小白心中一动。

此刻两人正在班级外的走廊处，炽热的阳光被走廊的墙体切割出锋利的线条，苏知遥正俏生生立在阳光的分界线处，她身后就是一片阴影。

她整个人都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叶小白与她距离不过三十公分，视力五点零的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她那在阳光下散发出盈盈光芒的肌肤，那吹弹可破仿佛能够看到血管的肌肤，还有那微微颤抖的睫毛，以及那双似乎蕴含着灿烂日光的双瞳。

——就像是整个人都是由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打造而成的。

但是——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存在？简直就像是假的。

不知为何，叶小白的心中忽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但他旋即立刻反应过来，心中责备了自己：怎么可以擅自对别人评头论足，还去想这么失礼的问题。

这些念头说来复杂，但在脑海中不过是电光火石一瞬间。

叶小白已经接过话回答，“没什么。苏——”小白有些犹豫该怎么称呼。

对面的女生已经回答道，“知遥。”

“呃，是。苏知遥同学。”

她摇头，“不对。”

小白一怔，“什么不对？”

她用清冷的声线重复道，“是知遥。”

叶小白听明白了，双瞳一点点向外扩散，眼神中除了震惊外更多是疑惑不解：传言中苏知遥是那种生人勿进的高冷类型？

但更令人惊异的是他自己接下来的反应。大概是内心太过愕然，他反而以一种非常坦然的、毫不犹豫的、自然而然的语气，说道，“好的。知遥。是因为话剧的事情来找我么？”

苏知遥脸色亦是不变，似乎对于要求眼前这位不过才第二次交谈的男生，以较为亲昵的名称称呼自己，并无什么不妥。

她问，“周六晚上在你家对么？”

“是的。那天誓师会。没有晚自习。”

叶小白点头，瞧着她的脸色，很快补充道，“如果不方便也没——”

“方便。”她说道，然后点了点头，“那就这样。”

说罢，她也不待叶小白回答，便径自转身向身后墙壁的阴影中走去。

就这样？就只是来确定这个问题的么？

还想说什么的叶小白，只能苦笑着闭上了嘴。

——又是自顾自说的开始话题与自顾自地结束话题，叶小白也算是领教到了苏知遥那与外貌相比，同样出名的高冷性格。

只是抬头看着少女那在阴影中渐渐走远的身影，叶小白双瞳微微缩小，心中蓦然有触电的感觉。

此时此刻，少女浑身都沐浴在黑暗中，她那挺拔而又纤细的身影仿佛要融入黑暗中，那随着步伐而摇曳浮动的长发，就像一条在暗河中摆尾的游鱼——明明只是换了个光环境，竟展现出了与方才身姿所截然不同的姿态，只是依旧灿烂耀眼，夺人眼球。

大概还是受到了李航语言的影响，小白忍不住将遥远记忆长河中那灿烂烟火元宵夜下的少女背影，贴在眼前苏知遥的身上。

他的瞳底，两道少女的身影一次次重合、试图交融，又一次次错开、格格不入。就像是两条平行线，看似相似，实则截然不同，根本无法叠加。亦或者说——

叶小白想起自己当时下意识反驳李航的话。

“与耀眼夺目的知遥相比，雨涵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简直就是完全相反的她。”叶小白喃喃道，“另一个苏知遥。”

看着她渐渐走远，叶小白忽然想起了一个关键问题，他下意识高声喊道，“知遥！你知道我家在哪里么？要不然——”

话刚脱口而出，叶小白就心中咯噔一响！他赶紧闭上了嘴，捂住口，但为时已晚！

从喉咙迸发而出的声波以三百四米每秒的速度瞬间刷过走廊。

原本喧闹嘈杂的廊道，霎时间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叶小白班级的同学也好，隔壁班级的同学也好，全都拿无比诡异的目光望向他。更有甚者，直接从窗户那探出头来，看向他。

叶小白僵硬在原地，沐浴着无数道目光的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无数把机关枪对着头。

远处，苏知遥准备下楼的身影微微一顿，声音传来，“周六晚上我找你。”说罢，便消失在了转角处。

那声音依旧清冷，仿佛冰块相撞，但似乎……难掩水面下那略微起伏的笑意。

下一刻，走廊重归喧闹，苏知遥的话却如鱼雷入水，掀起轩然大波。

……

……

“啊。是我。没错。我是说了。没没……真的不是！啊啊啊！要我怎么解释！真得没什么！只是商量话剧！我没有告白！——鬼来的被拒绝啊——也没有接受啊！——别莫名其妙安慰我啊！”

不知道多少次与人解释后，叶小白口干舌燥又精疲力竭地倒在了课桌上。

砰！

脑袋与书本发出碰撞声，似乎很痛，但叶小白却觉得真正值得头疼欲裂是自己犯下的蠢事情。

从上午的走廊事件后开始，就是一场噩梦。接下来整个中午以及下午，直到现在的晚自习前的休息时间，他都一直被周围人的视线所拷问着，大家都想看看这个明目张胆在走廊处向学校公认“难搞”的苏知遥告白的男生，是有着怎样的三头六臂，有着怎样的胆大妄为！

“哎！”

叶小白拿书捂住了头，遮住视线，拒绝交流。其实不怪别人，事后的他也是真得难以想象，自己怎么会做出那种蠢事。

“这么叹气会掉发的哦。”身后传来沐小唯幸灾乐祸的声音。

“掉就掉吧。”他没好气道。不过说来奇怪，他原本以为，最生气的应该是沐小唯才对，她肯定又要怪他有大秘密瞒着她了。其实他回班级座位的时候，都准备好迎接小老虎的张牙舞爪了，谁知道，结果她只是坐在位子上，瞧着他，捂着嘴，吃吃的笑。

思来想去，只能说是沐小唯心中幸灾乐祸的情绪已经全面压倒了她内心的不满。

这么想着，身后又传来小唯毫不掩饰的偷笑声。她还时不时那笔在身后戳一戳他的背，反复提醒他要记住今天的蠢事。

叶小白实在忍不住了，转过头来，看向她，“有这么可乐么？都笑一天了喂！”

“咳、咳咳咳——”拿书遮住半张脸，少女笑眼盈盈，仿佛两轮弯月，笑着说道，“其实也没有那么好笑。只不过——”

“只不过——？”

“能够看到熟悉的小白——真好。”

“那算什么？”

“就是笨蛋小白呀。”放下书，沐小唯的嘴角依旧挂着笑容，但却是非常浅淡的那种，“这两天总感觉发生好多事情，好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就连我也变得奇奇怪怪的，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能看到我熟悉的笨蛋小白。嗯。这感觉真好。”

说这话的时候，沐小唯那皎月般的瞳眸中透彻地倒映着少年的身影，她小溪般清澈的眼神中带着一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认认真真。但却被叶小白清晰地捕捉到了。

他微微一怔，心中陡然触动，一股心悸的感觉油然而生，令他竟然感觉到，此时此刻沐小唯的浅笑居然比早上苏知遥身上的光芒还要耀眼，还要夺目。

“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你说什么。”

他下意识垂眸，看到少女瞳底的自己，莫名觉得有些害羞，试图拿话堵住那羞涩的情绪。

只是似乎并没有堵住，反而还满溢了出来，溅在了小唯的身上。

“什么啊。笨蛋小白你才是！莫名其妙地害羞什么？”

少女慌慌张张地拿起书，遮住了自己也开始染出红晕的脸，眼神慌乱，四处乱瞄，佯装不满道，“弄、弄得我也不好意思起来。”

窗外残阳的红色光芒洒落在小唯的课桌上。空气中流淌着慵懒的气息。

两人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随着视线小鹿般偶尔的快速碰撞与分离，微妙的氛围在两人间一点点渲染开来，并且愈积愈多，渐渐就快到达顶峰。

就像是一株枝条，缓缓伸展着嫩芽，如无意外，会在两人间，绽放出花朵来。无论那花朵是美是丑，对于这对关系已经停滞良久的青梅竹马而言，都是可喜可贺的一步。

但万事就怕“如无意外”四个字。

【命运】从来不曾听从谁的话吧？

“打搅了。”

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两人不约而同受到了惊吓，慌慌张张地抬起头，像是做了错事试图掩饰般，装傻充楞地哈哈大笑着，谈论着刚才根本没有开展的无趣话题。

“是，是明明啊！”叶小白站起身来，准备让开位置让她坐进去。

岂料她却摇摇头，“是徐老师找你。”

“啊？”

明明补充道，“她身边还带了个小女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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