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重启

“她身边还带了个小女孩。”

听到这句话后，叶小白露出了稍显苦恼但更多是愉快的笑容，便出发前往了徐老师的办公室。

身后的赵明明看着叶小白的背影，背对着窗户夕阳的她，略微低着头，双眸被黑暗吞没，显得有几分阴沉。

直到她肩头被沐小唯轻轻一拍，问出“怎么了么？”，赵明明才似乎回过神来。

她看着沐小唯，眼光流转，直把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么？”

“小唯。”赵明明说道，“你——要跟小白好好的。”

“什——”沐小唯立刻联想到刚才自己与小白——那莫名其妙陷入暧昧的尴尬，顿时不自然地低下了视线，“什么啊——突然讲这些。”

“小唯，你也会认为——”赵明明拉着沐小唯的手，坐了下来，赵明明坐在自己位置上，而沐小唯则是坐在叶小白的位置上。她问道，“生活啊——命运啊——波澜不惊，是最好的吧？”

“明明，你今天怪怪的诶？”沐小唯诧异地看着对方，忽然留意到了她长长衣袖下面的手腕处似乎有一道红色的伤痕，“你的手腕怎么了？啊！怎么一条这么长的口子！”

她关心地卷起明明的衣袖，才发现那并不是一道小伤口，三道暗红色的荆棘，歪歪曲曲地从手腕处向上蔓延，如猩红色的长虫，不怀好意地探入袖子深处。

“没什么。”赵明明仅仅是扫了一眼，便漠然地放下了袖子，“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到的。”

“那是——那是指甲的刮痕吧！”沐小唯反应过来，睁大眼睛，“明明——是有人找你麻烦么！居然还动手了么，一定很痛吧！也太——”

“没有别人！”赵明明声音微微提高，打断了沐小唯后，语气又稍稍放缓，“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弄得。”她反复强调着【自己】这个字眼，但那略显恍惚的神情与其说是要告诉沐小唯，更像是要说服自己去相信某些难以言喻的【真相】。

“哦、哦。”要怎么去想象自己把自己刮出了这么可怕的伤痕，但沐小唯看着赵明明那明显失去焦点的视线，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虽然一直都是黑着眼圈，但今天赵明明的状态显然比平时要差许多，她莫明感到不安。

沉默了半晌，即使是爽朗如沐小唯也清晰地察觉到了氛围的怪异，下意识低下头只盯着自己放在抽屉下的手。

终于，身旁赵明明又开了口，语气带着明显的低沉，声音仿佛从另一个维度传来，“不该如此的。”

“什么？”那陌生的声音让沐小唯打了个冷战。

“不该有这么多角色的——”赵明明的眼帘一点点垂下，双瞳的光泽也渐渐变淡，“苏知遥也好——叶箜也好——还有那个小女孩——为什么角色会越来越多？

这一次也好，那一次也好，再上一次也好——就这样平稳地开始，又平稳地结束，再平稳地开始——不好么？

平平淡淡地不好么？

本就是平淡无奇的恋爱喜剧才对的啊——为什么——”

她的声音与语气一开始还略带激动，半点也不像平时的赵明明，但很快，那声音就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从背后给捂住了嘴巴，变小，并渐渐细不可闻。

直至消失殆尽。

沐小唯立刻抬起头看向身旁的少女，她的双瞳顿时缩成针状，这一瞬，她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

她看到了窗外随风摇曳的树枝。

看到有树叶被风卷起，在血色夕阳下飞舞。

——她是透过明明的身体看到的！

……

……

“啊。好像弄砸了呢。”

“什么弄砸了？”

“嗯，是什么呢？”说话的小女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不慌不忙的笑容，“大概是这个【世界】吧。”

“桃子又在讲奇怪的话了。”

对话发生在叶小白与某位小女孩之间，地点是学校的办公室。

“话说你妈妈还真是放心就把你交到我上，这么一个人走掉了？”

“那需要害怕什么呢？”她坐在旋转椅子上，自顾自地打着转，陡然停了下来，长发径自飞扬，她冲叶小白露出笑容，“人畜无害的小白么。”

“唔！”叶小白竟然没有话可以反驳。

眼前长发披肩的小女孩名叫桃凛，非常完美地继承了她的妈妈——那位“女大学生”徐老师的基因，虽然还只是一名小学生，但已经可以看得出是美人胚子了。

不过两人的联系点却并非徐老师，而是更加“戏剧化”的偶遇。

那段偶遇，如此机缘巧合，叶小白现在想来都会觉得难以置信——为什么这么巧，就是被他撞见了呢？果然是命运捉摸不透么？

“小白啊，你知道么？”小女孩忽然蹬掉了脚上的小皮靴，然后大大咧咧抬起了双腿，盘腿坐了起来。

这一瞬，叶小白恍惚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一幕。

“能被你喜欢可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哈？”他回过神来。

桃凛并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只是略带狡黠地笑着说道，“——特别是在这个【世界】。”

好在叶小白倒也是早就领教过桃凛的天马行空了，他干脆顺着她的话说道，“有多幸福呢？”

“嗯。大概就是——”她穿着白色棉袜的小脚丫不安分地扭了扭，说道，“同等于被这个【世界】给喜欢上了吧。”

“呃，你是想说我就是【世界】么？”

“不不不。你怎么会是【世界】呢？”

小女孩微微一顿，浅笑道。

“小白你怎么会是——【世界】这种脆弱的东西呢？”

……

……

“清除。”

“清除。”

“清除。”

“清除。”

绑着双马尾的少女，口中漠然地念着，双手缓缓用力。

咔咔咔咔。

没有挣扎与反抗。

感觉着温度与生机，缓缓从自己身下少女的身体中被抽离，直到彻底消失。

漆黑如墨的双瞳中，毫无光泽地倒映着那渐渐湮灭在空气中的尸体。

她缓缓站起身来，呆立了良久，似乎想到了什么，卷起袖子，露出了病态白皙的手臂。

她伸出了左手，三根指头搭在了手腕上。

“会很痛啊。”

鲜血肆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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