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克莱恩与保罗

威廉有些茫然，又看了一眼高个秃头。

秃头“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拖着巨剑走出后门。

克莱恩解释：“别理他，他是我弟弟，不懂生意，快过来看看我新收的弓。”

说着，从那个包裹中抽出一把装饰华美的长弓。

“看看，九成新，扭曲大林海的紫木，秘银丝拧成的弓弦，再看看这羽毛…”

威廉赶紧打断了克莱恩的滔滔不绝，问：“多少钱？”

“这个…六十、五十五，五十五银币你看如何？”

威廉赶紧摇头，何况他从没摸过弓，找借口道：“我不喜欢弓。”

“小哥不喜欢弓呀，那弩我这也有…”

威廉继续摇头。

克莱恩忙说：“我知道了，你想要魔法枪，白塔法师的新产品？不瞒你说，这红木城还就只有我能搞到，就是价格…”

威廉一愣，他不知道克莱恩说的是什么东西。可他从莉莉丝那里听说过，国王领的白塔法师学院，那是法师们的圣地。

不过他也不知道克莱恩是在吹牛还是真有门路，试探着问：“还有别的么？”

克莱恩的眼睛果然又亮了：“陷阱工具！我这可是全的很，至于驯兽嘛，嘿嘿，我能给你推荐个卖狼崽的好地方…”

克莱恩滔滔不绝的推销手段，却让威廉熟悉了猎人的战斗方式。

以弓箭等远程手段牵制为主，配合各式各样的陷阱与驯兽作战。

沉重的柴剑是不得已是的近战手段，多数时候真的是用来砍柴和开路。

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克莱恩白费口舌，威廉又用三银币买了最便宜的弓和箭，趁着克莱恩招呼别的客人时，溜出门外。

背起长弓，整装待发。

威廉认为现在，自己的外表，有些冒险者的样子了，跟着人流前往冒险者工会。

站在公会门口时，即使曾经居住在领主的城堡，威廉也被这所宏伟的二层石制建筑所震撼。

印有白色羽毛的水蓝色旗帜，悬在正门的两侧。

那些在歌谣中不断出现的，千奇百怪的魔兽，人迹罕至的未知地区，神秘的黑色尖塔，仿佛与他仅有一墙之隔。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冒险者工会的大门。

廉价的酒水，甜腻水果与油炸食物的气味扑面而来，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鼻腔。他的肚子又发出了抗议声。

一楼的正中摆满长桌，高谈阔论的冒险者们频频举杯，庆祝自己又一次满载而归。

穿着水蓝色服装的服务生们，端着分量十组的餐盘，灵敏地穿梭在其中。

房顶上的彩绘是王国地图，但与威廉在城堡见过的地图完全不同。

房顶的地图中，王国版图仅仅占了很一小块面积，王国周围，大量白色的地区，用鲜明的红色标注：未知地。

左侧的布告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告示，右侧是一排冒险者交接任务的柜台。

威廉越过形形色色的冒险者，排在柜台前的队伍中。

“您好，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柜台后的那位穿着水蓝色服装的女士，脸上刻板的笑容仿佛领主家的石像。

这句重复了无数遍的话，像法师弗兰克的咒语一样，每个音节都准确无误，但就是让人提不起精神。

初来乍到，威廉还是有些紧张，这感觉就像第一次进领主城堡那样。

“我要做冒险者”，他果断地说。

“您的姓名？”女士拿起笔，熟练地询问。

“威廉。”

女士问：“恕我冒昧，您没有姓氏？”

威廉干脆的回答：“没有。”

姓氏是有封地的领主和贵族家族才有的。

女士放下笔，抬起头打量起威廉，说：

“请问您有其他冒险者的推荐信吗？”

威廉尴尬地笑笑。“没有。”

女士又问：“那光明会和法师协会的呢？”，语气中显然没抱什么希望。

威廉苦笑：“没有。”

女士叹了口气：“您有能证明您履历清白的资料或者证人么？”

威廉立刻想到了莉莉丝，以及城堡里的人。

除此之外，一直在城堡内的他，在红木城内没什么熟人。

他再次摇头，道：“没有。”

女士问：“您是本地人？”

威廉点头，他现在十分后悔，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这些琐碎的事情，英雄故事和歌谣中从没出现过。

女士说：“您需要交纳一笔保证金，并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配合公会的考核。”

威廉面露难色：“考核没问题，保证金需要多少？”

女士：“两枚银币。”

威廉终于松了口气，从戒指中取出两枚银币，放在柜台上。

女士十分诧异得盯着他递过来的银币。

威廉心中有些发毛，问：“怎么了？”

女士又拿起笔，说：“再问您一个问题，您识字么？”

威廉回答：“识字。”

为了帮莉莉丝誊抄那些快要发霉的魔法书和药剂配方，他曾恶补王国语。

女士左看右看，指着身后挂着的牌子，说：“您能读一遍么。”

威廉看出那是红木城冒险者的排行榜。

第一行是唯一用金色字迹写的，银色字迹也只有很少几行，剩下的都是铜色字。

他读到：“第一名，“赤影”，尤利尔、第二名，“白须”，安格斯、第三名，“白鸽”，诺瓦…”

榜上有名的冒险者，大多都有一个特别的称号。

“可以了”，女士打断了威廉，将一个黑色徽章递给他：

“威廉先生，这是您的徽章，请您在工会内务必戴好徽章。您现在可以去后台，找一个叫保罗的男人。”

威廉连忙接过徽章，细细打量。

“他一头红发，很好辨认，是今后您在红木城公会的顾问，其余的事情您都可以请教他”，女士说。

徽章是铁制的，平平无奇，上面只印着一片羽毛。

冒险者分黑铁，山铜，秘银，精金和传奇五个级别，每个级别又从一级到五级，分成五个小级别。

一片羽毛，表示黑铁一级。

威廉立刻带好梦寐以求的徽章，前往后台。

后台人不少，但他确实只找到了一个红发的人。

那人的确一头暗红色的头发，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椅子上，脸上扣着一顶大帽子，好像睡得正香。

“保罗先生？”威廉靠近询问。

“是，会长，我没睡着！”

他像是吓了一跳，两腿一蹬，椅子后仰倒地，他也倒栽葱般摔在地上。

其他人都没往这边看一眼，像是习以为常。

威廉心生感慨，今天见到的陌生人都很有意思。

连忙伸手把那人扶起来，又问了一遍：“保罗先生？”

“是我。”保罗一个后滚翻，站起身，戴上帽子，打量着威廉的铁徽章。

然后打着哈欠拍了拍威廉，应付道：“哈，新人吗，嗯，好，不错，挺好，谁家的？”

保罗也就三十岁的样子，不但头发红，这会连眼睛都是红的。

威廉没听懂他的胡言乱语，又闻到了他嘴里的酒气，试探着说：“那个，要不我明天再来？”

保罗赶忙说：“不用不用不用，我这人没麻烦事，就一条规矩，布告墙最左边的任务单，你现在都能接，不用问我，其他的不许乱接。”

威廉点头答应。

保罗打了个哈欠，扶起椅子，趴在桌子上，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行了，你回去吧。”

威廉心生怨言，就这也能当顾问？

他扭头离开，听见身后的保罗好像嘟囔了一句：“估计又是一个自己跑出来的雏。”

他停住脚步，仔细听时，却只听到了刺耳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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