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无能为力

白羯沉默了下来。

她现在连塑心镜都没有参透，甚至连分离体也都只能分离出一个来。

短时间内，她根本没办法打破维度的界限，破碎虚空去更高维度的世界。

况且，按照之前的推论，GGO和ALO是不同的人制造的不同的虚拟世界，而她的世界和这个世界又是不同的高维生命制造的不同世界。

那么……谁又能保证，高维世界就只有一个？

她就算打破了界限，又能否准确的找到师姐所在的世界呢？

而再向上推测呢？

这一刻，白羯忽然感觉浑身冰冷！

她只觉得整个世界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人设定好的，外面的车水马龙，大自然中的风云变化，生命的生与死，她，还有桐人……

她没办法想象按照这种思路无限向上理的话是否有极限，而那无限深邃神秘的高维度生命仿佛一双巨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看穿她的皮肉，深入她的骨髓，刺入她的灵魂，将她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白羯下意识的抱住自己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小曲！”桐人察觉到白羯的异样，连忙扶住她的身体。

白羯止不住的颤抖，脸色煞白，唇无血色，眼中充满了一种空洞的惶恐。

“和人……我好怕。”

“不怕……没事，没事的。小曲，我在这，我在这。”桐人抱住白羯，紧紧的抱住。一边抚摸着白羯的脊背，平复她的情绪，一边不断的安慰着。

过了一会，白羯才终于平静下来。

这时，桐人才开口问道：“刚刚怎么了？”

尽管已经平静下来，但是刚才那股莫名升起的恐惧感还是让白羯心有余悸。

她根本找不到恐惧的对象，更不明白这种恐惧的来由。

那一刻，她只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一切都是混沌，一切都毫无意义。

就好像这个世界中科学所说的那样，宇宙在爆炸之前就是一个奇点，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更如同爱因斯坦所说的，这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只是一种现象罢了。人活着是现象，谈情说爱是现象，斗转星移是现象。一切都只是假的，是没有意义的。

这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一双眼睛深深的注视着，被一只手牢牢的掌控着。

而她……就宛如一个提线木偶，四肢躯干连接着丝线，任人摆布。

她，便也就不再是她，因为她根本没有办法保证自己此刻的想法真的来源于自己，而不是有别人塞进来的。

“对不起和人，我失态了……”

桐人笑了笑，轻抚着白羯的头发：“没关系，在我面前，你可以尽情的失态。”

白羯的脸微微一红，被桐人这句情话一打岔，她倒是从那种荒诞的恐惧中恢复了一些。

“刚刚我……我想了一些事，只是，那种事情太荒谬了，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们彼此相爱……又是为了什么？我真的爱着你吗？我真的被你爱着吗？我们真的不是被什么东西设计好走在一起的吗？”

她紧紧的抱着桐人，她好害怕自己和桐人分开，她更害怕连自己爱着桐人这件事都是假的。

就像她对有纪所说的那样，低维度的生物在面对高维度的生物时，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

假如哪一天，她忽然没有任何理由的不再爱桐人了怎么办？

假如那一天，她……忽然杀了桐人怎么办？

这种荒诞的想法在刚才一瞬间充斥了她的脑海，她不要那样！

“我好害怕，和人……我好害怕！”眼泪渐渐盈满眼眶，再也坚持不住，在白羯的脸颊划过一道弧线，滴落在桐人的衣襟上。

听到白羯的话，桐人愣住了。

随后，他没有想那么多，反而抱住了白羯……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小曲……我不知道我们彼此相爱究竟是发自内心，还是被人安排。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和人……”

“但是……”桐人深深的注视着白羯的双眼，认真的说道：“在现在，在我们彼此还相爱的时候，我会拼尽全力的去爱你！”

随后，他深深的吻了下去。

白羯仰着头，闭上眼睛，迎接着少年的索吻。

两人相拥在一起，缠绵在一起，唇舌相交，津液相融。

没有人能够保证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人类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考虑那么久远事情的生物。

人类的考虑，是有极限的。

至少在此刻，桐人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那么无聊的事情上。

他只想拥抱着自己的师父，他只想亲吻着自己的爱人，他只想感受着白羯柔弱无骨的娇躯，他只想疼爱他的小曲。

情到深处，两人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这天下午……桐谷家并没有其他人。

……

第二天的时候，有纪就找到了白羯。

这一天，桐人家中并没有其他人，只有白羯和桐人两个人在这里。

“有纪……你已经想好了吗？”

“我……”女孩还有些犹豫。

“怎么了？”

“那个……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有纪说道。

“没关系，你说说看。”

“其实……”

原来，有纪还有五个朋友。

这五个朋友都和有纪一样，是绝症患者。

他们一共6个人组成了名为沉睡骑士的公会，尽管在更早之前，沉睡骑士还有其他人，但是到了现在，就只剩下了6个人。

他们只有6人，并打算尝试所有的完全潜行游戏，在这些游戏中留下属于他们的名字！

原本，有纪之所以会和那么多人挑战，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帮助他们攻略艾因格朗特的迷宫。

没错，他们要仅以沉睡骑士一只队伍，一共7人，来完成对迷宫的挑战。

因为，在艾因格朗特第一层起始之镇上有一块石碑，上面刻录着所有攻略掉迷宫之人的名字。

如果是多只队伍共同攻略，那么就只会在石碑上刻下队长的名字，但如果只有一只队伍参与攻略，那么就会将全队一共7人的名字全部刻在石碑上。

有纪他们打算用这个方法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属于他们的最后的痕迹！以证明还有着他们这一群人曾经来到过这个世界！

很天真的想法，但却也是很美好的祈望。

只是，如今有纪却得知，自己有可能得救！

哪怕方法并不科学，哪怕在那之后，她或许就不再是一个人类。

但是……作为她生而为人的根本，她的意识，她的思想，她的精神却会一直留存在虚拟世界当中，或许直至网络和计算机这种东西彻底消失，她才会重新迎来死亡……

那么，既然如此，她的朋友们呢？

她的朋友们是否也能够得救？

哪怕只是被降维成虚拟生命体也好，至少他们还真实的活着！

但是……

当她把这一切告诉给白羯之后，得到的回复，却令她无比绝望。

“抱歉……”

白羯仅仅只说了两个字，便已经将有纪的希望彻底打碎。

“抱歉，我的能力还不足以使那么多人复活，能够将有纪你一个人转化为虚拟生命体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她不由得看向桐人。

当初，桐人的愿望其实便是将白羯转化为现实中的生命体。

但由于白羯本身就是真实存在过的人，她不是完全的虚拟生命体，在SAO中的身体也仅仅只是一个由冗余文件临时组成的载体罢了。

而且，白羯是特殊的，作为月凌的曾经的师弟，现在的师妹，她身上是被自家师姐开了挂的，因为她是塑心镜的宿主！所以桐人才没有什么消耗。

但是现在，她要做的，是主动使用塑心镜的力量转化有纪的生命形态，那绝不是在内心中祈愿就能做到的事。

更何况，塑心镜回应心中祈愿的力量不是没有要求的，如果当初桐人对白羯的渴望哪怕弱上那么一些，白羯也绝不会顺利的在现实世界中复活。

也就是说，如果祈愿不够强烈，那么塑心镜就绝不会给予回应。

白羯对于有纪，至少目前还不可能产生那么强烈的心愿。

所以，想要转化有纪的生命形态需要白羯付出巨大的心力！

这一次使用之后，大概白羯就要虚弱上好些日子……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都犹未可知，这对她这个使用者来说，同样并非是毫无风险的。

明白了白羯的难处，有纪也只能无奈的接受这样的事实。

“如果你们能够撑到我恢复过来，那么再使用一次力量也没有问题。”白羯安慰着说道。

然而有纪却摇了摇头：“今年春天，我们大概就会向彼此告别了吧。白姐你……”

白羯沉默了下来。

她根本无法保证自己恢复的时间需要多久，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星期？也许几个月？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使用塑心镜的力量，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参考。

三人沉默了很久，有纪忽然站了起来，向桐人和白羯深深的弯下腰：“抱歉，耽误你们的时间了。我……我想再考虑一下。”

桐人和白羯相视一眼，点点头：“嗯，去吧。无论什么时候，如果你决定了，我们随时可以开始。”

望着有纪离开，白羯这才靠近桐人的怀中，再次恢复了亲昵的样子。

“和人，我的心里有点……难受。”

“面对一个即将亡故的生命而无能为力，任谁都不会觉得好受的。”桐人安慰道。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白羯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科技达到了什么样的高度，她到现在才刚刚完成对这个世界普罗大众必备的常识的补完，对于那些高深的知识或者技术领域根本就不了解。

桐人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不过，或许有人知道？如果是他的话……”

“谁？”

桐人看向白羯，缓缓的道出四个字——

“茅场晶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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