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界篇·第七章

（晶格111）

眼前场景再度变换，却是回到了那个显得有些亲切的隔间。

“主人回来了！”

“真的哎！”

“主人！”

“欢迎主人回来！”

“主人，人家想你好久了，怎么才回来呀？”

“哇，主人来玩吧！”

……

刚站稳身子，费尔还未完全忍住那强烈的呕吐感及一阵阵眩晕，耳旁便已传来了女孩儿们的妙音。尽管语调和语气一致得过头，有种违和感，令人不适，但对于此时内心世界正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的费尔来说，却是最好的：这是多么纯净、无暇，仿佛只要和她们在一起，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一直都不用……“如果你们不是‘Doll’那该多好……”费尔忘了所有的不适，看着正笑着跳着的她们，心头酥酥麻麻的，忽地一下，向前昏倒过去，被爷爷及时接住。

“哎……这孩子。好好休息吧，无论在有什么变故，孩子，爷爷都会让你平安走下去，陪着你，直到你能独自走下去……爷爷为你骄傲，孩子，你可知道你在今天至少减少了五年要有人护着的时间，爷爷陪你走着的这条通往大道的小路可是要提前到头了哟，呵呵……”爷爷疲惫的上再度浮现出慈祥的光辉，右手轻轻拂过费尔的洁白的额头，摩挲着费尔同样疲惫的脸。

爷爷把费尔抱上了一超大羽绒白床，Ⅴ类们也都悄悄上了床，将费尔围在中间。爷爷靠在床的左侧候着，竟也是睡了过去；先前一直未有动静的黑月赶忙拉过一条淡黄的细绒毯子，盖在爷爷身上。望着看上去似乎是父子的两人，黑月美目微颤，脸上泛起一种独特的温柔，不自主地簌簌流下泪来。

睡着的幸运儿获得了片刻的安宁，然而清醒的不幸者还在痛苦着——时间平等而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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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醒了。”黑月立在右侧的床脚边。

“呵，好久没有这么安心了，倒是让你见笑了”，爷爷没有丝毫犹豫地起身，环视四周，却是那条淡黄的毯子从身上滑了下来，“咦，和，谢了，你倒是有心了。”

“应该的，大人。”

“想说什么，说吧。”爷爷温和地眯缝起双眼。

“没，没有……”黑月一副怯弱的样子，向后退了几步，回避着，可眼里却闪烁着充满希冀的光。

“说了吧，你主动请求来这里的不是么，‘王’之中唯一的幸存者。”

“他告诉你了啊……”黑月眼神黯淡了几分，“你果然是传说中的……”

“得了，什么传说，就一过去的事而已，在这儿卖杂货卖得风生水起的那三个家伙可是亲眼看着的。别说客套的废话了，当你没有得到我的命令就替这孩子擦脸的时候，我就估计得差不多了。没命令和权限，这里可不是想动就动的地方；不过你还算聪明，配合得不错。”

黑月轻叹一口气，“那时我很小，她放过了我，把养大，像妈妈一样；她总是自言自语地在我面前说如果她找不到一位叫做让·爱伦道尔的先生，就让我为她去等候，并在见到那位先生时替她向那位先生问一声好。”

“唉……你接着说下去吧。”爷爷把头撇过去。

“您知道吗，她常对我说你要要做一个自由幸福的女孩儿。”黑月的神情中顿时多了分向往的异彩。

“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爷爷合上了眼。

黑月心头一喜，随即转为疑惑，“大人，您这次过来，有点着急。”

“敏感么，每一位都性情敏感么，她和她，还有她……孩子啊……”，爷爷话语一顿，“知道就好，果然还是孩子啊，一激动就什么都说出来了，呵呵。”

“大人！”黑月的话语里含着哭腔。

“嗯，好了啊，好了好了，唉。你待在这里长大，见过哪个坏人是急匆匆地办事的？”

“说不定大人就是第一个哟~。”黑月莞尔一笑，颇有深意地朝爷爷抛了个媚眼。

“咳，咳咳。”

“大人，人家今天就是偏偏要赖着你哟~”黑月向前一步，眼眸深处忽明忽暗，盯着爷爷，“你家那位小家伙长大了肯定能迷倒一大堆女孩子的，不过嘛，还是现在的大人您更成熟、有男人味些呢~。”

“也许过去的我确实如此吧。”爷爷一下，却是没有否定黑月的话。

“大人呀，说什么呢，人家现在什么都可以做哟~，只要大人答应带人家出……”

“这可不是她会教给你的东西。”爷爷皱眉。

“嗯~嗯啊，人家今天就要问大人问出个确定的答案来……”黑月从下沿扯起制服，露出光洁的小腹和细腰，作势要脱下……

爷爷正欲开口——

“嗯，唔，爷爷，我刚刚居然睡着了……果然啊，唉”，费尔轻声一叹，迷糊地寻找着，却蓦地睁大了眼，“我，我、哇，哇哇，哇，我我我我，哇哎、哇、哇、哇……”

“咳咳，黑月！”

“是！”黑月嬉笑着一蹬腿立正站好，胸前那两团顿时随着这一故意的举动一抖。

“哇啊——”费尔摇了摇头。

“咳咳，费尔啊，爷爷的为人可是……”

“知道了，爷爷。”费尔一点头。

“知道才怪哩…嗯？”黑月笑到一半，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什、什么，小主人你刚说的是‘爷爷’？”

“怎么了？”费尔有些不解地望向黑月。

“呃，这也太、太、太夸张了点……大人？大人？”黑月望向爷爷的目光里莫名地多了份恳求。

“哎，到现在才反应过来。”爷爷摇了摇头，轻笑一声。

“不是…吧…”

“年龄的朦胧使男人更有男人味儿……”，爷爷戏谑地回了一句，脸上多了分怀念，“她比我小三岁。”

黑月顿时呆住了，又想起自己先前的大胆举动，自己可不是那样的人呀，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嘛，可刚才……不禁脸上红白交织，说不清到底是惊愕还是害臊；此时此刻，也只有她自己能体会了。

隔间内一下子都沉默了；爷爷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费尔则是深谙爷爷的套路，老成地叹了一声，别过头去，温柔地伸手抚过Ⅴ类们的额头，再转过身来……

许久——

“咳，走吧，想什么呢。”爷爷伸手在黑月的香肩上一拍。

“大人……”黑月有些担忧。

“放心。唉，你会做饭不？”

“啊？”

“我问你，会做饭不？”

“会会会会！这可是她教我的哟。”黑月方才会意，脑袋猛地一阵毫无仪态地乱点，那扎成马尾的黑色长发在空中一阵轻舞。

“倒是个有趣的孩子……”，爷爷笑了，复归平静，“她教给你的手艺啊，唉……好了，走吧，我很期待。”

黑月喜不自胜，双手轻拍，原地跳了跳，一副小女孩模样，跃跃欲试的，却又俏脸一红，“唔”了一声，赶紧用手止住了胸前那两只蹦来蹦去的大白兔。

“爷爷啊。”

“嗯？”

“那她们呢？”费尔皱眉，又回过头去，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身旁的Ⅴ类们，任由她们牵起自己的手，或放下，或摇着，或小心地捏着……

“放心，所有的，不只是她们，都会妥善安排的；但她们已经失去生活能力，进一步的，只能等下次我回来。在此之前，我会控制住‘Doll’的生产，并保证她们及其他Ⅴ类中未受摧残的‘Doll’们的安全。”

“这不可能，连她都没做到，历代的‘王’自建立以来一直维护着的这个体系太可怕了，即使大人您能成为新的‘王’，也是不可能的，您可知道……”黑月急了。

“唉哟，小姑娘乖乖地去洗洗衣服做做饭，别想太多。”

“人家可是为了大人您呀~，万一您那个了叫人家怎么办呀~……”

“在我面前装成熟，在爷爷面前装纯洁，变得真快。”费尔冷不丁地来了句。

“咯咯，小哥哥你的演技也不差哟~”

“那是，爷爷从小教出来的。”费尔厚起脸来。

“哈哈哈——”黑月指着一脸黑线的爷爷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快出来了，似是对这次反击甚为得意，“费尔啊，做姐姐的干弟弟好不好，姐姐喜欢死你了，姐姐什么都可以……”

“咳咳、咳咳咳”，爷爷干咳了两声，道：“体系什么的，不过是为了维持利益罢了，只要有绝对的诱惑，这种东西，就是解得开的。”

“您的意思是？”

“真正的关于上界的消息，够不够？”

“这……好像更不可能吧。”

“无所谓于什么可能……这是场祸还是福呢……”爷爷清澈的淡棕色双目中亮起一抹锋锐的精芒，面部微动，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股威严与压迫感，以其为中心，弥漫开来。

黑月被吓了一跳，右手捂住檀口，不知如何是好。

“喂！老头！别装了。”

“咳咳。”爷爷恢复了原先的绅士模样，尴尬一笑。

黑月暗松了口气，用看怪物的眼光看了看爷孙二人，拍拍胸口，往后退了一退，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没再挪动脚步。

“好了，你送他出去，我等下再来。”

“那我……”

“出这座塔，或继续留在这里，都不会有人拦你，我保证。”

话落，爷爷消失在原地。

“嗯呵嗯~，走吧，我可爱的小主人。”

“等一等”，巨大的羽绒白床上，费尔轻喊了一声，“还有该做的事呢。”

“真是个麻烦的弟弟。”

费尔望着Ⅴ类们，慢慢笑着，一一抚摸过她们的头和颜色、长短不一的发，扶着她们的肩，让她们躺下，并为之盖好被子。

“晚安。”费尔依然笑着。

“晚安安……”数声重叠的妙音响起，女孩们乖巧地合上了眼。

“走吧”，费尔缓缓说出这句沉重的话，吐出口气，抓住了黑月白皙的手——

“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费尔在心里默念。

“呼——”黑月长吁一口气。

忽地，偌大的隔间里又只剩下了一群“熟睡”的女孩们。

睡着的幸运儿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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