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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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生父留下的一座不动产的地下室内邀请了梦蝶父亲所给名单上的所有人，他们大多都是上一个时代的小说家们。

那是一个小说业界的黄金时期，不同于现在被轻小说作家协会所垄断的时代，那时无数有才华有思想的创作者层出不穷，新意和优质的内容才是一切精神文化产物的主要评判标准，而不是炒作、包装、商业化。但这一切都很难回来了。

告别寒心的我来到生父所留下的房子前，沿着里面长长的走廊，脚步略微有些沉重迈入进地下室。在那里，已经有十几人都在等我了。他们围绕着台球桌相互交谈，一两个在玩飞镖，还有几个正在玩手机。

我一来他们就全部停止手上的行为，齐刷刷地望向了我。

我毫不慌张道：“十分感谢你们的到来。”

一位头戴圆顶帽的男人率先问道：“我们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才来的。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来找我们？”

我道：“首先是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昨天夜里，梦蝶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一听闻这个消息，众人纷纷啊了一声，沉重、惋惜、哀伤的神情和脸色统统表现出来，不掺带一丝虚假。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比我想象中的好的多。

其中一名身穿灰衣的男人叹息道：“唉，他早该放弃写小说的。”

“是啊。”

“他当年明明是我们当中最有前途的人。”

“居然走的比我们还早。”

“我们都是一帮老骨头了。”

“现在想想，居然都已经过去三十年了。”

……

面对他们的感概，我不得不打断道：“抱歉，我还有事情要说。”

他们停了下来，再一次地望向了我，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戒备之心明显少了很多。

我低沉道：“我将要游行。我要为梦蝶父女二人讨回公道，为现在还再因为轻小说商业化而受伤的有理想的人们讨回公道！”

“你确定吗？”他们吃惊地望着我。

我点点头：“各位都是那段黄金时期的佼佼者，我也是在那个时代的小说熏陶下长大的。我无比憧憬那个思想自由，创新不断的时代。每一本小说都是那么的有个性，有思想。而不是现在的，都是一模一样的流水线垃圾！”

我大声质问道：“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个时代是个错误的吗？为什么梦蝶会死？为什么梦蝶的父亲也要死？为什么我曾经富有理想的朋友到最后会变成一个祸害女孩的罪犯？为什么他们要妥协而不是去质疑和反抗？到头来，因此而死的人光我身边人就有三个！”

阿宅的死、梦蝶的死、梦蝶父亲的死。这算都是这个物质时代的错！

“他们毁了纯真的爱情！毁了我们的理想！不允许有任何跟他们流水线上不一样的东西存在！我们正在受到这个时代的压迫，难道不是吗？”

一个面容沧桑的人伸手打断道：“等一等孩子，这些我们都懂。”他指了指身边的人。“我们都是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我们也很遗憾现如今的轻小说都失去了各自的个性和思想，但是你所说的也太夸张了。为了小说而去游行什么的……真的会有这种人吗？”他最后嘀咕了这么一句。

立马有人附和道：“就是啊。再说了，大家都应该有自己的家庭了吧？”众人面面相觑，不由得纷纷点了点头。

“写小说毕竟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一名住着拐杖的老人说道。“往日的激情不在，我们也已经折腾不动了，不想再为了小说而牺牲自己的健康了。”

另一个人也叹气道：“是啊，我也只想跟自己的老婆孩子在一起……就算当年再怎么爱写小说，现如今也比不过自己的家庭。”

甚至还有人说道：“我的儿子最近可是投资了轻小说作家协会的《我特么就是要开后宫》这本书，游行说不定会导致这本书市价下跌，到时候可就要赔了。”

“咦？你家孩子也开始投资轻小说了？”

“没办法啊，现在物价被抬得这么高，不去投资理财，光靠工资根本就不够啊。而且创业什么的，风险也很大。”

“这个时代的轻小说就是最好的金融商品。轻小说作家协会不是有政府官方认证吗？每本轻小说在未来十年内实体版价格都只升不降！”

“真的吗？”有人疑惑道。

“那是当然的啦！反正我投了。”

“我也拿自己的养老钱去投资轻小说了——简直稳赚不赔，比曾经的房地产还稳定！”

“我儿子都靠倒卖轻小说买上五套房了。”

“哎呀！早知道我也去搞了。”

……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的话题便转变成了该如何靠现在的轻小说赚钱。

不可否认，他们曾经都是很有思想的人物，但如今也不过是为了操心下一代和自己养老问题的凡人，再也不会为了理想而奋斗了。

我，很失望。

所以我大声道：“我有计划！！”

他们再一次地停止，又一次地望向我，眼神里充斥着“欸？他还要说什么？”的含义。

“我们联合在一起，通过游行示威，向政府施加压力。”我竖起三根手指。“我们只有三个要求：第一，所有精神文化产物的审核权利移交给我们，因为只有我们这些懂得艺术的人才有资格判定一部小说或一部电影动画是否有资格面世。第二，所有一切的关于版权或轻小说作家协会牵扯其中的恶性案件全部要求重审，还每一位创作者清白。第三，承认我们这个组织的合法性！”

“什么组织啊？”

“名字我还没想好，但为了一但成立，我们便能将过审权利得到手，亲自改变这个混沌市场，终结这个商业化的时代！”

言罢，地下室内鸦雀无声。

不知是谁轻笑了一声。

他们叹息地说道：

“孩子，你中二病还没醒吧？”

“光是第一条就不可能。政府是不可能会把审核权利让给我们的。”

“而且我们可没有答应你要帮你。”

“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吧？我们可是还要买入轻小说的人，没功夫陪你上街游行。”

“你的游行要是能得到公安局的批准，那才是奇迹呢！”

“走啦走啦。我们一起去买轻小说吧～”

结果，他们都走了。只留下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什么也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