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审问

审问室是一封闭且压抑的地方，四周都是黑暗和冰冷的墙壁。幽静、诡异，暗流涌动。唯一有热量的东西就是我头顶上的强光灯，它照的我完全睡不着，却又令我疲惫不已。

这是我第三次进这里了。前两次都是警局的侦查人员。他们审问我有关我的一切。

而这一次，来的却是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士。我们坐在一张深色长桌旁，我在这一端，而他在另一端，我们隔的很远。房间内除了我们，还有一名站在门旁边的警员。

“初次见面，我是负责你的检察官。”

坐在另一端的男人翻动着眼前手中的黑字白纸的资料，他是向后倾斜地坐的，隐藏在文件夹资料后面的脸只露出一点。

他正斜眼看着我。

检察官翻动了一会儿资料，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支水笔，将资料摊在自己面前，并说道：“你可以称呼我为检察官大人。我负责警局所提供的证据必须是准确无误的，所有有些事我得向你求证。你愿意配合我吗？”

望着眼前的检察官，我回想起就在不久前我所申请的个人律师的忠告——无论检察官问什么，我都要保持沉默。

于是，我回答道：“我很乐意。”

检察官笑了一下：“很好。”

面对检察官的笑容，我无动于衷。

这是检察官们的通用手段，他们会先施加压力给审问对象，然后在对方心情紧张到极点时再露出微笑，以此来降低审问对象的心理防备，询问到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检察官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水笔并晃动道：“首先是第一个问题，也是你最为严重的指控罪名——依靠网络建立反国家、反人民违法邪教组织。”

我冷冷道：“独醒者不是邪教！”

检察官则轻蔑的笑着并点头道：“我明白，这是你的坚持。那么，暂且不谈你的独醒者是否是邪教吧。但反国家和反人民却是板上钉钉的现实吧？”

我毫不示弱地反问道：“何以见得？”

检察官故意用着大到我能够听清的声音翻动资料，并指着上面道：“这里写的很清楚，警方获得了独醒者网站曾经的数据并还原了它之前三个月内的所有面貌。其中，光是诋毁国家正规机关尤其是文化局方面的文章，竟多达五千篇以上，这还只是一部分。”

我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我们只是说出了事实。”

检察官笑道：“事实？就连国家正统机关文化局勾结外国人，打压国内优秀文化，扼杀国民精神这篇文章也是事实？”他突然暴起厉声道：“你这是夸大现实，并蓄意煽动民众！”检察官用笔咚的一声敲在桌面上，声音在这个幽闭的房间里回荡，直抵人心，慑人魂魄。

此时我很清楚，我接下来的回答将至关重要。

如果我说：“现在网络上夸大事实的人又不止我一个，凭什么针对我？”这种类似的话，检察官便可以判定我是已经变相地承认了我曾夸大事实和煽动民众这个事实。这将对我之后的第一轮法院审判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最好的回答就是否认一切或者保持沉默。

然而，我却执意要和对方刚到底，因为我认为我并没有什么错。

所以我反问道：“自从轻小说作家协会在我国成立以来，它曾向文化局举报其他小说网站和实体店共三百零六次，其中两百次直接通过，小说实体店被查封，网站则被关闭，五十九次对网站和实体店进行停业调整，剩下四十七次予以警告。反观轻小说作家协会，它曾被单独举报超过两百次，被曝光小说内容充斥着各种低俗、幼稚、不堪入目的情节，但文化局的反应却是仅给予三次警告，除此以外就什么处罚也没有了！”

我铿锵有力道：“检察官大人，您说，这其中到底有没有问题！？”

检察官并没有被我的气势所吓倒，他只是一脸赔笑道：“行行行，你别激动，我是明白你的意思的。”说着，他便在桌面另一旁的文件稿上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一边写还一边自言自语对我道：“我会将你的态度和观点如实反应给检察院的。”他故意加重了“如实反应”和“检察院”的语气。

这是检察官的威胁。在面对像我这种顽固不化的人时，必要的威慑是很重要的，作为一名优秀的检察官，他必须时刻掌握着所有话题倾向和谈话主导地位。

之后我们又谈了一会儿，但我皆以冷淡的态度保持着沉默。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检察官堆起满脸笑容对我道。

我没有回应。

检察官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和资料，挎着皮包，在那名门旁警员的带领下准备离去。就在这时，他突然回过头来道：“顺便一提，你的第一次审判将在三个月后当地人民法院进行，请好好准备吧。”

三个月。我只有三个月可用了。如果我被坐实了他们给予的罪名，进牢是肯定的，但更重要的是我将会被判多久？雪晴又会怎么样？独醒者的内部成员们又会被怎么样？我真的还有可能东山再起吗？

我一无所知，只能被动地反抗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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