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异界

死神和时间勾结在一起，抢走了无月长安的生命，丢下了娇柔的肉体躯壳和无法剥夺的活着的欲望，以及那藏在眼皮下的双瞳。

红水晶般夺目耀眼的瞳孔即使在没有光线的眼眶内，也兀自发出了黯淡的血色，其间夹杂着满满的不详气息，如遇见了什么旧人相识般，或着与什么事物呼应。

就这样，丝丝缕缕的红色魔力在无月长安的眼眶内愈加活跃躁动，呼之欲出却又似乎不忍心离开这具毫无生机的美丽尸体，两种矛盾的情绪令这双瞳孔将要复苏般逐渐强大，每分每秒都流出滔天的杀意。

未知之地

水面倒影内纯白色的纸片正经历着生命旅途中的首次运动，两人行走的同步频率却无意的破坏了这幅画面，微微掀起的波澜打扰了无声世界的安静。

无月长安的目光随着周围晃摆的纸片远去，走过了一张就又将视线放在另一张上，在她前面的斯德尔感受着自己遗留的魔力标记，保持着较快的脚步往前移动。

“等等，这里我们是不是来过的。”无声的平衡在这一刻被打破，无月长安指着一张从天上垂落的纸片问道。

“你想到办法留下痕迹了吗？！是什么啊。”吃惊的望着无月长安，斯德尔他们先前尝试过很多次想要再这里留下记号，以便分清是否来过。

可是无论怎么做也无法成功，将物体放置在水上的话立马就会沉下去，奇怪的是他们自己倒没有什么事。撕掉纸片或者扯下来的话也不可能，使用魔力加强力量后都撕不断，扯不掉那些轻飘飘的纸片丝线。

最奇特的是，妄图将垂落的丝线交错在一起的话，那些柔软的丝线就会自己解开，像是具有生命般不肯连在一起。

听无月长安的话语应该是有办法解决了，斯德尔满怀期待的注视着她，翘首以盼她接下来的每一个字。虽然在心中斯德尔觉得无月长安有些奇怪，但是比较于智商方面的可靠程度的话，无月长安是绝对碾压玫西的，此时他甚至还有点庆幸进来的是她。

可现实往往不能被给予过高的期望，毕竟人生总是不如意。无月长安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身为女人的我的第六感，它告诉我说我们来在兜圈子。不信的话，看这些长短不同的纸片排列顺序，跟我们之前看见过的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和无月长安有着特殊的身份关系的话，斯德尔真想好好教育她一下，说出这么蠢的话就算了，居然还说得这么义正言辞。

:“你见过街道上的街灯吗？走几步的话就能再遇见下一个一模一样，那时候你也认为又回到原点了吗？”斯德尔抑制住想要吐槽的心情，耐心的反问道。

“你难道认为我是个笨蛋，居然问我这种愚蠢的问题。走几步又遇到同样的景物只能说明自己在不经意间改变了方向，极大可能是幻觉的作用，或者说地形自身在改变。”

听到这种问题，无月长安眉头一皱说出了她自己一直以来的看法，在她看来自然是毫无疑问的正确。

这家伙好像可以确定是个路痴了啊，法夫尼亚是怎么出培养这种人才的，真不知道是怎么活过来的，现在还来监视我，那如果我想甩掉的话岂不是转过几条马路就行了。

“…………这和我说的有什么不同吗？好吧算了，关于第六感的说法可能倒是真的”手撑着脑袋，斯德尔不知该怎么面对她的路痴个性了，越想越头疼。

“我感觉得到和魔力标记的距离，从最开始到现在走了这么久，这段距离却没有缩短半分。的确有在不知不觉的兜圈子的嫌疑，但起初我们选择的就是直线前进，又怎么可能中途改变方向”

“进入幻觉的话也不大可能，幻觉的本质就是欺骗生命的感官心念，在施法时魔力或多或少会影响到生命体和周围环境，而我们却完全没有感知到，但如果真的是幻觉的话，只能证明施法者太过于强大”

无月长安静心倾听并分析着线索，想要从中找到蛛丝马迹。结合斯德尔的话语，她突然想到了两种可能性，无论是哪一种都让眉梢紧皱，告诉斯德尔后也让他大吃一惊。

或许他们本就身处幻觉中。从一开始眨眼看到布满天际的纸片起就代表彻底进入了内心的幻觉中，所有的一切只是潜意识和魔力虚构的，甚至于眼前可触摸的人类都是假象，将不断引导自己走向死亡。

在无月长安讲述完第一种后，两人内吹过一丝寒意，心有灵犀的同时抬起头看着对方，认真观察的目光与对方对视在一起，像是想要确认对方的真实性。

世界在此时又恢复了无声，静的可怕。

倘若一切都是虚假，那眼前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真的。两人的距离似乎悄然无声间拉远了不少，但他们明明没有任何移动。

两人的对视还在持续，原本光鲜美好的世界似乎在被揭开了伪装后，露出了肮脏丑陋的獠牙，死气沉沉的天空和用不流动的水面像是随时都会钻出个孤魂野鬼，一切的景色没有变幻却在逐渐露出可怕的令人心惊胆战的真相。

忽然，斯德尔莫名奇妙的笑了起来，一两秒后无月长安也跟着露出了微笑，带着自嘲的意思，笑的真切快活，笑得随心随意。

刚才他们其实是在确认自己以及对方的魔力，确认体内魔力流动并没有异常后得出了没有遭受幻觉的结论，而生命体特有的魔力也绝对不是可以被简单模仿的，让他们也确定了眼前陪伴自己走了漫长时间的同伴不会是虚假的。

既然没有在幻觉中的话，那说明这个世界也同样是真实存在的了，未曾发生任何变动的世界又变回了宁静祥和的氛围，纯白色的纸片是那样让人心生愉悦，而造成这一切变化的却只是一个笑容而已。

信任果然是人际交往的前提，没有互相信任的伙伴只是因为利益而暂时聚集在一起的合作者罢了，为了利益同样可以反目成仇，微小的导火线就能够点燃战斗的火焰。

解决掉了一个错误的，剩下的答案却更令人堪忧，但在排除掉所有错误答案后，无论那个答案多么不可思议，那也只能正确答案。

“你真的确定吗？”斯德尔隐隐不安的再次询问道。

“嗯，虽然太过离奇，但敌人是血族始祖的话就勉强可以理解了。”无月长安说起来有些不易察觉的吞吞吐吐，想到这个答案的明明是她，但两人中她却更为怀疑答案的正确性。

这个世界不是幻觉的话，那便是真实的与人类世界不同的异世了。

来到不止存在于科幻小说的异世界，另一个从未被生灵知晓的世界。本来无月长安以为只会是一个空间裂缝内的景象，斯德尔也同样这么认为，谁都不敢相信这里居然是另一个世界了。

当知晓真相后，两人忍不住再次感叹血族始祖的能力，短时间内就能将两人送入另一个世界，人类的话可能连寻找到都不可能吧，更不要谈怎么离开了。

“另一个世界……一时间我居然觉得如果是幻觉世界还好接受一点。”斯德尔咽了咽口水，看着无边的天际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幻觉世界的话，我可以杀了虚假的你，再自己想办法离开。但被转移到另一个世界的话，实在想不到任何办法离开。”无月长安表示赞同意见，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谈的过分导致斯德尔翻了个白眼。

“这么一想，你的魔力还真是奇怪，分隔于两个世界的空间内，却还是可以感应到魔力标记的方位。”转念一想，无月长安思绪回到了该如何离开的办法上，还是打算从魔力标记入手寻找蛛丝马迹。

斯德尔也明白当下不是绝望的时候，于是没有隐瞒，开口告诉了他的魔力的特殊之处:“我和玫西的性命从很久以前就因为某些原因而共生在了一起，魔力也是在相融后拥有了同样的异常特质，距离再远也可以被双方感知到。”

想了一想，斯德尔又补充道:“当然，这是在做好准备的前提下，比如我留下的魔力标记可以被感知到，而我现在却感知不到玫西，她也感知不到我。”

“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一直在沿直线前进却丝毫没有靠近了，两个世界之前相隔的距离又怎么会是人类的行走就能缩短的呢。就算再走上一百年，一千年，估计也还是会感觉毫无进展的吧。”有点路痴的无月长安分析状况依然是天才的级别，立马就推导出了此前疑惑许久的原因。

不过这个原因令人心生绝望，人类的步伐永远都不可能走完的路程，血族始祖只是通过法阵就能做到了，再说就算是能回去，又该如何打败神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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