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学妹......挺有意思的啊。”
“银狼”小姐换上了夏日的凉拖鞋后,吧嗒着嘴巴抬头搭话说。
似乎是因为被这份炒河粉兼烧烤的香味勾动了食欲,原本就没吃晚饭的“银狼”拄着拐杖从病床上起身,用力嗅了嗅房间内只见弥漫开的香气,圆润的脚拇指来回扭动。
表示要去食堂就餐的同时,还别过头望向任桓之,“你认路吗”地顺口问了一句。
任少主无奈地撇撇嘴,自己刚好也要找个地方吃夜宵,于是就想着和对方一块顺道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由于“银狼”小姐腿脚不便走得很慢,任桓之在配合对方步调的同时,顺势也就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向她征问之前因为惠惠的临时造访、而无暇问出的疑惑。
岂料“银狼”正好也缺个大吐苦水的倾诉对象,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就这样被娓娓道来。
直至两人到达医院食堂、赶上打烊前的最后十五分钟,任桓之才从“银狼”的口中听完完整的事情经过。
一脸无语的他双手交叉、摆出拱桥状托住下巴,最终得出了最开始的那番结论。
————果然又是“鬣狗”吗?
仔细想想,这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能够让“银狼”如此愤懑的,除了那位未曾谋面的“黑死神”之外,想必也就“鬣狗”一人了。
在视为仇敌的人手里狠狠地吃上了一瘪,“银狼”会如此被气得七窍生烟,实乃是正常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该怎么说呢?硬生生被打断了一条腿......“鬣狗”的作风还是如初见时那般粗暴且野蛮啊。
而且还是在以多对少的围殴情况下被反杀......到底是对方太强,还是“银狼”小姐妳召集的人水平堪忧呢?
但不管是出于哪个原因,身为落败者兼受害者的“银狼”,此刻被这番堪称耻辱的回忆重新刺激得面颊涨红,死死地咬住薄唇,甚至就连握住筷子的右手都在止不住地颤动。
就这样泄愤似的重重在桌面上敲击了好几下,直至由打饭大妈的目光被吸引过来、才在任桓之的叫停下不情不愿地收手。
“‘鬣狗’,你 妈 的,这笔仇我永远都不会忘,你 妈 的。”
似乎忘记是由自己先行挑起事端,“银狼”愤愤不平地咬着大拇指甲,另一只我握着拐杖有节奏性地敲击地面,眼里满满都是恨意。
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这样的“银狼”不由让任桓之联想到因为一点小事、而独自怄气中的幼稚园小朋友,两者的形象达成了高度的重合。
因为觉得对方的气质从某些方面来说确实很像小孩子,稍微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银狼”作幼儿园学生打扮的模样,害得任桓之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纵然在察觉到不妙的瞬间便立即噤声屏息了,可没有漏听这记笑声的“银狼”瞬间抬头,面红耳赤地瞪了任桓之一眼。
“笑笑笑————你笑个屁啊!”
————果然很像小孩子呢。
“还笑!?信不信我一脚踹死你啊!”
任桓之慌忙捂住嘴,连说“不笑了不笑了”的同时,又连连道歉。
这样才稍微换回一点银发姑娘的心情不那么糟糕。
轻咳几声后,强忍住笑意的任桓之摆出一张严肃的脸,试探性地追问道:“嗯......按理来说妳们人多打人少,完全不应该输啊?难道那个‘鬣狗’已经强到无视人数差的地步了?”
“会不会是妳们太菜了”......这句话任桓之不敢问,也不敢说。
“差不多吧......”
“银狼”双手抱胸,语焉不详。
关于自己为何会败北这个问题上,看得出来她完全不想过多提及。
估计是自己也觉得提前召集人手进行埋伏、最后却还输了,这件事是相当的耻辱吧。
因此便只能化悲愤为食欲,埋头无言地进食起来。
任桓之耸耸肩,也跟着掰开筷子,享用起惠惠为自己买来的夜宵。
还真别说,第一口就是非常纯正的路边摊口味。
彼此之间相顾无言了约半分钟后,咬着一串烤年糕的任桓之犹豫了一会儿再度开口:“话说回来......这次围剿‘鬣狗’的计划,是妳擅自作出的吗?”
言外之意就是没有征得那位前任首领的同意、或是事先有知会对方。
“银狼”似乎也听出任桓之在暗指自己追随的夏莎,停止了咀嚼动作的她沉默了几秒。
“......并没有。”简洁明了地给出了答复,“或者说,就算提前告诉了老大,她也只会是老样子,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好像一切都很无所谓的模样。”
“银狼”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翳。
“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黑死神’篡位那件事发生之后,老大的内心究竟产生了多么大的空洞......才会让她能想现在这样,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银发少女的表情有些落寞,但遗憾的是在这个话题上,任桓之根本没有任何资格来插嘴。
出于礼貌,他唯一能够做的只有安静地当个听众。
“算了,不谈这种一提起就头疼的事情了,搞得饭菜都要变得难吃了......不对,是这玩意本身就难吃得爆炸。”
很不淑女的“呸”了一下,“银狼”说完嫌恶地将面前的铁盘子推出老远。
接过体贴入微的任桓之主动递上的纸巾擦拭嘴角,这位银发姑娘跟着捂住肚子做了个反胃呕吐的动作。
“这个毛豆角基本是生的吧?土豆丝也像是昨天卖剩下的......不说了,越说我越想吐了。”
“银狼”小姐此刻脸上露出的嫌恶表情,同先前提及“鬣狗”时相较,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侧面也很好地反应了,这家医院的饭菜质量究竟有多么糟糕。
一想到自己在接下来的住院时光里,每天都要面对这种纯正的地沟油料理,双方的脸色都不约而同阴沉了下去。
嗯......只能劳烦惠惠每天都帮自己外带一份吃的了呢。
任桓之瞥了一眼包装盒里的烧烤心想道,而“银狼”也跟着将目光落在了他的桌前。
和他的夜宵相比,“银狼”很是觉得自己吃的那玩意就和泔水没有区别。
“喂,任桓之......你的那份夜宵,让我尝点呗。”
“银狼”轻轻的踢了一下任桓之的小腿,噘着嘴说。
“......欸,可我也是这家食堂的受害者哦?能吃饱还破费叫什么夜宵呢?”
虽然嘴上这么讲,但本人在轻叹了口气后,缓缓地将盛有烤串的塑料盒整个推了过去。
“银狼”在那一刻眼睛立即亮了起来,低下头轻嗅了一下的她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唇角。
“谢啦,你的这份人情我收下了。”
心情瞬间愉快起来的“银狼”首先拿起一串茼蒿,嘴里还开始哼起了小曲。
很容易生气,也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而心情变好......果然是小孩子脾气吗?任桓之想到。
“虽然很想说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但如果可以的话,作为回报......下次就再做饭给我吃吧?”
任桓之说完又回想起了上次两人像这样坐在一起用餐时,“银狼”为自己准备的料理的美味程度。
虽然只隔了一天,但在见到对方那张脸后,想要再吃到那样的美味————这样的欲望在空前膨胀着。
“银狼”闻言做出的反应仅仅是带点小冷漠的瞥了他一眼:“叫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给你做饭吃......你是魔鬼吗?你一定是魔鬼吧?”
自问自答了一番后,“银狼”似乎也被任桓之提醒想到了这点。
“嗯......不过确实,这么糟糕的饭菜,总得想点办法解决......不过这里也没有做菜的地方,总不能大大咧咧去问食堂工作人员借厨房一用吧?”
“银狼”觉得就冲着打饭大妈那一张便秘一万年似的脸,估计直接会用泼水的方式来回答自己。
“可以在病房里自己架个电磁锅煮啊,电源也是现成的,不是么?”
“银狼”首先是惊讶了一会儿,随即露出“这是什么馊主意”的表情。
“在病房里做这些不会挨护士和医生的骂吗?姓任的你有没有脑子啊?”
“不仅脑子是具备的,还有着关系和背景。”
不仅没有被“银狼”这番正常人都会有的逻辑给辩倒,任桓之反而举起筷头一脸得意地开口。
“尽管放心吧,这家医院我其实挺熟的,许可方面就交给我来处理,小白妳只需要考虑明天中午的菜单就可以了。”
“银狼”凝视着对方很有些自信的表情看了几秒,随后又白了他一眼。
“别用一副以我已经答应为前提的口吻啊......还有叫谁小白呢?你有没有一点
对学姐的礼貌啊?小心我削你哦?”
说完便做出伸掌就要掴人的动作,“吓得”任桓之赶忙高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还得去找个锅来啊”————很快又因为听到这番喃喃自语,而陷入彻底的无语中。
“话又说回来......妳接下来有什打算吗?”
刚拿起一串烤年糕的“银狼”闻言抬头,疑惑地瞥了任桓之一眼:“......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妳出院后有什么后续计划吗?”
“噢,你问的是这个啊......当然是去找‘鬣狗’那厮报仇雪恨啊。”
“银狼”咬下一块年糕,以“这还有什么好问”的费解语气回答说。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被打得怎么惨,怎么可能就此过去、当做无事发生呐......还有你那副很欠打的表情又浮现出来了哦?你那是什么眼神?觉得我是在不自量力吗?”
银发姑娘撇撇嘴,放下烤串的她双手抱胸,同时微微将身子向后仰去。
明显还有个想翘起双腿的前置动作,但临时才想到自己腿受伤了,因而装作无事发生地端坐了回去,改用手背托着下巴。
而闻言任桓之有些尴尬地笑笑,毕竟对方和“鬣狗”的战力差明显到肉眼可见的程度......只是这些话碍于“银狼”的面子不好当场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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