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胜负......是我赢了!”
“冬将军”在咆哮着,在喜悦着。
环顾四周,能称为敌人的家伙不是距离太远,就是反应太慢。
没有人能立即支援到位,从自己的扔出的斧头下救回任桓之的小命。
正因如此,黎昕完全相信隐忍到最后的自己是真正的赢家。
毕竟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存在被翻盘的可能性呢?
绝对是,一丝都不会有————
“啪!”
但是,答案是————有的。
现场还有一个,好像被她算漏了的人。
就在黎昕甩出的斧头一边急速旋转一边高高下垂、即将命中任桓之的脑门,而他本人也放弃似的闭上眼睛就等挨上那一下的时候,伴随着一道银光的划过,紧接着有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那是从远处投来的餐刀。
虽然相较于质量与体型都压倒性来得有优势的斧头而言,这柄餐刀的出现无异于是在螳臂当车、以卵击石,但是......作用依旧是有的。
从一开始就不抱着就此将其弹开的奢望,但是却能做到稍微改变了斧头的运行轨迹。
只是偏离了一点点,结果却瞬间变成了两样。
原本朝着脑门丢来的斧头刀锋忽地小幅度一坠,最后变成是贴着任桓之的侧脸划过。
“嘶......”
霎时间,锋利的边刃较为浅地割开了任桓之的脸颊,在手斧后续顺着势头旋转飞出的过程中,不断将沾上的血渍向外溅射出去,最后重重地凿进了地板上。
————这惊魂的五秒结束了。
“......?”
而任桓之任由着从伤口流出血渐渐染满了半张脸颊,一时间有些惊魂甫定。
现场的众人亦是同样呆滞了好几秒。
在他身旁不远处的蓉蓉更是傻眼得彻底,都忘记应该立即上前替对方止血了。
在眨巴了几下眼睛后,这才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将对方护在了身后。
“哈......哈......真是好险呢......”
————于关键时刻出手相救的,是鼓足了吃奶的劲撑起上半身的银灰发女仆。
刚才救场的餐刀,就是由她甩出的。
比谁都要早察觉到黎昕神情逐渐异样起来的她,同理是比谁都要早地隐约意识到对方是在打着什么主意......太过疯狂、不知所谓了。
这根本就是不考虑后果的自取灭亡的举动。
“妳在......干什么?”
而黎昕也是在事发后的第一时间意识到,正是这名自己的同伴,在最后关头破坏了自己的斩首行动。
茫然地眨了眨眼,“冬将军”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
这时候见到一击失利后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趁着众人彻底反应过来之前,继续尝试着进行追击。但潘兴出手打断的冲击就是有这么大,完全将黎昕的节奏打乱了。
“哈......哈哈......”
潘兴此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表情跟着也嫌恶起来:“......我在干什么?这问题应该由我问妳吧?妳是疯了吗?想拉大家一起去死才会开心?你妈的......妳是 傻
逼吧!”
黎昕居然还是无法理解潘兴的态度,理解她为何会出手阻拦自己。
“妳————”
“————说得很正确,妳不仅仅是傻 逼,还是想死了!”
然而,在此刻出言打断她的,是不知何时已经近身到眼前的金发女仆的一记猛踹。
视野中那道乌黑蹭亮的平跟鞋,正在急速地接近中......由于注意力集中在思索同伴的反常举动,黎昕一时根本无法跟上对方的速度。
下一秒,侧脸被踢击重殴的“冬将军”,整个人被踹飞到了一旁的墙壁上。
而还没来得及感受脸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追击又来了。
盛怒中的玛丽绝对不会就此罢休,揪着对方的头发把黎昕拽了起来,再一把捏住对方的脸庞,重重地往墙上撞去。
“咚”、“咚”、“咚”......后脑勺一连被撞击了数下,墙面上已经绽开了一朵血色之花。
一连串的撞击使得黎昕晕眩得厉害。
“果然......还是得杀了妳们才行。”
有些杀红了眼的玛丽重新掏出枪支,抵在了黎昕的脑门上。
“看不出来,妳还真是不知死活到了可爱的程度呢......”
咧嘴狞笑着的金发女仆,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恶魔的模样了。
“————玛丽!妳给我先停下!”
而意识到这女仆已经暴走了,任桓之再次以焦急的心态叫停了对方。
女仆长身子瞬间一怔,当她扭转过脑袋后,这次脸上的表情却是相当不服气了。
“为什么啊!少主!刚刚这人明摆着是想杀你啊!玛丽不明白啊!”
“哎,总之妳听话,先给我......”
“兄长大人,就连百合这次也无法接受了哦?”
任桓之下意识扭头,发现眼前的妹妹背后的杀气竟然浓郁到几乎能看见一大片黑气将其团团裹住的程度了。
很意外的脸上的表情是在微笑着......但那玩意真的是笑容吗?
任百合缓缓地走了过来,每走近一步,周围的人便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袭击自身的冷意强烈上一分。
“再三对主人露出獠牙的家畜,真的有必要再继续圈养、让其活下去吗?”
投向到黎昕身上的目光,冰冷得完全没有任何身为人类的感情可言。
“兄长大人的仁慈,得到的就是这样的回报哦?您的心真的还没有凉透吗?”
“......”任桓之沉默了。
诚如妹妹所言,这个“冬将军”实在是太过不识相了。
原本任桓之确实想尽可能采用和平的方式收场,一地鸡毛的场景确实是他不乐意见到的......但冲着黎昕的这种表现,都已经想饶过妳了还那么作死地想再豪赌一把,任桓之就算是脾气再好,此刻也真的对她产生了严重的不满。
之前还算留存的一丝饶过对方的念头,也被黎昕本人亲手斩断了。
一时间,任桓之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百合,我......”
“看来兄长大人依旧坚持自己的主见呢......玛丽,把枪收回去吧。”
妹妹察觉到了一丝端倪,叹了口气的她垂眸说道。
“......小姐。”
“没用的,玛丽。今晚无论如何,兄长大人都是不允许我们杀人的。就算是他动真格地产生了不满,也只会采用其他相较轻微的惩罚......重要的是兄长大人的想法。”
“......是。”
“......”
任桓之下意识瞥了眼妹妹。
对方讲得没错,他依旧无法接受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随便就没有了这件事,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断自家女仆的开枪行为。
而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冒牌护士蓉蓉手忙脚乱地扯下一块布条,想要为他止血。
“......谢谢,但是这点伤没有关系的。”
反倒是由这边安慰对方莫要心急。
“于是呢,兄长大人,你想要怎么处置?”
“......我想先听听对方的想法。”
而在得到了妹妹的默许后,任桓之看向被殴打得头破血流的“冬将军”。
对方的目光已经有些涣散了,但依旧留有一定程度的意识。
“妳还真是坚持不懈呢,到了最后一刻还想尽办法试图干掉我,我都不由得想佩服妳的毅力了......妳们的那个‘天子’大人,真的值得妳们如此追随么?”
而且,这种被莫名针对了的感觉,还真是很不舒服啊。
被这般问到的黎昕一边咳着血,一边费力地撑起身子。
“你是不会明白的......就算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释的问题,并不只是单单为了谁。
“是啊,我确实不明白为何传言中的‘天子’大人单单盯上了我,而且......能看得出来,妳和其他人显得不一样呢?”
有所区分的点,大概就在于觉悟这一块上吧。
“但是因为妳的搅和,让局势变得更加不好收场了。真的有那么害怕在任务失败回去后,遭到‘天子’的呵斥么?”
“都说了你什么都不懂......没必要再多费口舌了,反正今晚是我彻底输了。输掉的人接受一切的惩罚,没什么好说的。”
低下头颅,黎昕攥着拳头重重敲打了一下地面。
“但还真是没有想到,任务失败最后的诱因居然是来自内部的同伴的出手阻挠......若非如此,你现在哪还能像这样完好地站在我面前喋喋不休?”
说完,重新抬起头的“冬将军”狠瞪了远处虚脱般瘫倒在地上的银灰发女仆。
对于这位临时叫来的帮手而言,关键时刻掉链子也是黎昕能够接受下来的,就是万万没想到潘兴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当了回二五仔,委实把她气得够呛。
而正面接下了黎昕所有怒意的潘兴,则是有气无力地歪头苦笑了一声。
“是啊,如果我不出手,这家伙确实九成九的可能性会被妳成功干掉,绝境发力的妳将会干净利落地完成‘天子’大人的任务......然后呢?接下来就是主动亮出脖子、乖乖等死吗?”
深呼了一口气,潘兴语气很不善。
没错,她确实也有同样变得恼怒的理由。
“刚才妳应该也不止一次亲身经历过了吧?妳以为妳还能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地大放厥词,靠得是谁?如果不是任桓之姥爷再三制止,妳觉得我们还会有这口气在?这对主仆的怒火妳还没尝够?她们明显就是说杀妳就一定会宰了妳的那一类狠角色。”
“......唔”
“冬将军”瞬间语塞。
“同理的,也不难想象要是妳刚才真的得手了,盛怒之下的两人会做出些什么......妳难道就这么想让现场所有人来陪妳下地狱么?就为了区区的任务?”
“才不是区区......”
“是啊,并不是区区的。每个人的价值观念都不一样,或许在妳眼里荣誉什么的真的大过天吧。但就像是妳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败而牵连到妳的姐姐、有某些事物想要守住那般,我也有想保住重视的东西的啊。”
用手背用力地擦拭去嘴角边的血渍,潘兴向后仰起脑袋。
“我啊,可还不想稀里糊涂就死了,也不想看到霞飞这家伙被妳牵连着害死......所以,就像我理解妳的做法一样,也请原谅我不得已之下作出的自保行为吧。”
闻言,在她身旁的面具女稍稍歪了歪脑袋,身上的气息微妙地有所变化。
而相对的,黎昕则是眯紧了眼眸。
“潘兴,妳这是什么意思......妳想背叛‘天子’大人,接受那个黄毛丫头荒谬的提议成为任桓之的手下吗?”
“请别用那种质问的语气,我现在可不再是‘九龙将’了,今晚会来帮忙纯粹也就是因为看在妳的面子上......而且跳槽么?我忽然觉得妳的建议好像不错的样子。”
将手指伸进口腔内稍稍拨动了一下松动的牙齿,潘兴说着啐出一口血痰。
“现在怎么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要知道对我们的处置还没有个明确的下达呢,就当我刚才的行为算是投名状了吧。妳也别说我恬不知耻啥的,没有傻子会放任活命的希望不抓住的......抱歉了啊,黎昕,看来我们的战友关系就得到此为止了。”
“潘兴,妳......”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在作出刚才不顾及我们安危的行为的同时,妳就应该做好对应的心理准备了......那么,妳怎么看?下半辈子估计要坐轮椅的半吊子?”
接着一扭头,任由背后的霞飞将自己扶住的同时,潘兴又将目光落在了伤口姑且已经被紧急止血的鞠芹身上。
“妳丫的,妳妈才要坐轮椅......”
“哼,是么,这种时候还选择嘴臭,真是没救了。”
明明自己先嘴臭一番的银灰发女仆,最后在与任桓之视线交汇时,脸上呈现出的是一种放弃一切似的疲惫。
“情况就是这样了,任桓之姥爷,如你所见,现在我们这群名义上的同伴已经四分五裂了,这家伙犯下的事就由她一人去承担吧,一点都不干我事哦?”
“唔......”
这队友卖得可真够熟练啊,这女人好屑啊。
任桓之顿时无语了。
“看在我刚刚好像救了你一命的份上,只要能说服妳那有些可怕的妹妹不杀我和这孩子,无论是手下还是别的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啊,那边这家伙看着有些可怜,就把她也给算进去吧。”
指的是双腿中弹的鞠芹。
“......”
任桓之再度愣了会儿。
看这姑娘面相是个混血儿的样子......他寻思着另一半的血统该不会是法国人吧?
细算了一下,元周一个拼命护卫排除在外,有三个投降表示为了保命愿意作为手下、而且本身也算是功过相抵的样子,那么剩下处置起来为难点的也就剩一个“冬将军”了。
任桓之下意识望向了妹妹,结果发现对方闭着眼,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兄长大人不必如此在意百合的,百合的气现在已经消了些,您想怎么处置都随意,令兄长大人觉得为难是百合最不愿意做的。”
抬眸侧首淡淡一笑,完全是一副很体贴的妹妹形象呢。
“那......”
“但是相对应的,作为交换条件,请将这个罪孽最深的家伙交给百合来处置,百合会在不伤及其性命的前提下,好好的‘疼爱’她的。”
只有这点是绝对不会退让的————妹妹的目光里,传达出如此这般的信息。
任桓之下意识滚动了一下喉头,在这份压迫感下无意识地退让了。
“玛丽,动手。”
然后,未等自家兄长有所表示,百合歪了歪头吩咐已经忍了很久的贴身女仆。
而接到命令的后者一个箭步上前,一记手刀瞄准后颈砍去令黎昕瞬间意识切断的同时,又瞄准对方的面门重重地踹出一脚。
至于接下来这对主仆二人会将昏迷过去的这名此刻带去何地,就不是任桓之能够猜测的了。
说实话,就算是到了现在,他本人也有些于心不忍,甚至再起了叫停的念头。
“哼哼,若不不改改对敌人过分仁慈这个坏毛病,学长日后绝对会被严重反噬的哦?”
然而,不知何时贴近到身旁的学妹惠惠,用小手轻轻扯了扯任桓之的衣角,神情有些严肃地提醒到。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学长,别因为妇人之仁,而令真正关心你的人心寒了呐。”
“......”
惠惠的这通话,无疑是最后落下的一根稻草,彻底让任桓之打消了原本的念头。
“百合,别做得太过火了......”
姑且这么交代了一句后,任桓之最后环视了一遍堪称一地鸡毛的现场。
不算太长的一段过道内,数名倒下的刺客,中途友情出场伸出救援之手、如今一脸茫然不知道该干嘛的护士小姐,自家的妹妹和女仆,似乎是跑过来特意拱火的学妹......集中了太多的人了。
虽然还有许多未讲完的话,这个收场显得粗糙得很、仍有不少问题需要处理,但就现阶段而言,任桓之觉得最重要、最优先要去干的事情,果然只有那么一件————
“总而言之,先把这些人......送去深夜紧急挂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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