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论是谁激灵谁笨,这一脚踹上去的动静可比尹夕那一脚大的多,听来就知道是经常踹门踹出来的习惯,简洁明了。
尹夕脚尖一抬,整个人横着转了半边,脚上那双布鞋鞋后跟特意缝了块带着钝弯的铁钩,这是当年在家乡的村儿里长辈教的些许手段,往时与其他村民斗殴打架,来不及抄手拿锄头,就用这块铁一钩就给锄头钩起来,省的低下头看不见对面的拳头。
后来出村子闯荡,靠着敢打敢挨打的本事好歹混了个护院的差事,刚来头一旬就打翻了两三个捉刀的小毛贼。
尹夕熟练的一钩,正好着钩在刀镡上面,可力量又不大,将刀刃钩出刀鞘半寸的长度,落手里随时都可以**。其他的番子一看,却没得那么大的反应,而是看着这般反应的尹夕眼地里多出了些许的笑意,也就是一眨眼,领头番子对尹夕说道:“大人,应该是送夜食的人。”
“夜食?”尹夕一愣,他从没听过外出盯梢还有人送夜食这种说法,通常都是带着三四块饼子一宿一宿的熬。
他刚想张口问来几句,就听着门外有人喊道:
“深更半夜的还不快些开门!别人两更天早钻媳妇被窝子里去了!也就是老子顶着没头太阳给你们送这吃食!”
尹夕本就是一肚子的问题,原本是顶到嗓子眼却被这一吼给生生的压了回去。
门外那位爷吼一嗓子罢了,估计还是有剩下的闲工夫使不出来,又狠狠的朝着大门踹了一脚。
“别踹了!这就来!”领头番子耐不住,他对着尹夕苦笑一下,罢了就将门栓给支起。
那门外站着个身量扑通的男人,两手分别提着两个食屉,一见领头番子开门晚了,开口便说道:
“你们这屋里是藏了哪家贵人的小娘子还是抢了金银珠宝?平时你们本该是饿得上蹿下跳,倒是这回磨蹭的像个老婆娘!”
他骂骂咧咧的说完了,跻身就从门外挤了进来,当时一抬头便看到两手还处于拔刀姿势的尹夕,愣了一下,可很快便转过头对着领头番子问道:
“这人谁啊?抄着刀要砍我是怎的?”
“哎呦老哥,您可别误会!”领头番子顺手便将食屉从这人手上顺了过去,转手递给旁边早已急不可耐的番子们,这才带着歉意般的说道:
“原先的头儿回府里算账查利去了,这位是俺们府里管家老爷新派来的校尉,之前在榆林宁夏那边从过军,性子谨慎了些,唬到了老哥可千万请您体谅!”一边说着,还一边给尹夕使眼色,试图让他把刀给收起来,尹夕看着领头番子这副熟练的模样,确实不像是新装出来的,便也就将刀给收回了鞘,但是一把刀还是抱在怀里,只是微微的朝着那人颔首,并没有说一句话。
那人看着尹夕这副略有些拽的模样,还有些蔑视的轻笑了声,说道:
“你们这些人呐,看着一个个的凶神恶煞,可那嘴里的气儿一点都不腥。问你们是哪家的也不说,租老子的房子干什么也不说。看在你们价格给的公道,老子也就不问缘由了,还答应帮你们准备一日三餐,就算是哄着你们这帮小兔崽子了!”
有的番子将两个食屉都打开来,见着一个屉里装的全是足面的馒头,另一屉里分三层一共六盘菜,两荤两素还搭了盘辣萝卜缨子,足够这四个人吃的了。
“多谢老哥抬爱!”领头番子应了,朝着那人一行礼,顺势要送那人离开。
那房东也不废话,当时便要抬脚就走,可过门口时不知道踩到了什么,险些摔了个狗啃屎,幸好领头番子眼疾手快捞了一把,这才让房东免得破相。
“老哥.......”
“没事没事!”房东仿佛在推脱着什么,一把推开帮忙的领头番子,匆忙忙的推开门便走了。
尹夕回过头去,却看见五盘菜一盘萝卜缨子整整齐齐的摆了一桌,那三个番子却老老实实的坐着,没一人敢先动筷子。
“你们先吃吧。”尹夕说道:
“请大人先用!”一个番子两手将筷子呈到尹夕面前。
“来时吃过了,在厂公府里吃的。”看着番子谄媚的模样,尹夕一摆手,摆明了不受你这一套。
罢了,他对着领头番子说道:
“接着诸葛畅说下去,他在西城购置了多少块地皮房产,除了盐糖之外还藏了什么脏货!”
领头番子本身也饿得满肚子咕咕叫,可尹夕点了他的名字,他便也不好再去胡吃海塞,便只好挨个的瞪着狼吞虎咽的番子,一边走到尹夕面前,指着锦衣卫的西城舆图说道:
“出了诸葛家有六处点外,其实这几家在西城收购的地皮房产并不多,通常是两三间空房子挨着一同买下来,从中间打穿巷子再砌和上,便形成了一块大院子,虞千户在西城洒下十房咱们东厂的人手,一共一百人,十名司房,小的便是第六房的司房,原本应是盯着哥舒家的点儿,可是.......”
“可是什么?”尹夕追问道。
“可是哥舒家的点是空的,西城杂乱,小的也不敢领着弟兄们大张旗鼓的搜查,更不敢在阴沟里用黑手段来寻找,这才无奈,来盯着诸葛家的这个点,可小的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好像少了些什么似的。”
“会不会是哥舒家借着某家的名义买下的地皮?”尹夕问道。
“这点小人请示过虞千户,虞千户说这种买卖都是一家做一家,混在一起才最容易露出马脚。”
“哼!”尹夕毫不客气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情,可那司房仿佛没听到似的,还顾着自言自语:
“大人,小的常想来,这哥舒家手里有宁夏卫七万余的边军,侯府里的家仆也多数都是宁夏卫夜不收以及雀营里的老兵,会不会.......”
“你若说是哥舒家的老祖宗,本官当然不信,可你若说是哥舒诚,他从未在军中经历过,怕是指挥不动这些夜不收的老人去干这种勾当,哥舒老祖宗当年也是随着太祖皇帝一路杀出来的,到如今年近耄耋却腿脚依然强健.......”
“嗯?!”尹夕不知道猛地想起来些什么,快步走到门口,就是刚才房东险些摔到的地方。
“大人,怎么了?”司房还不明所以,问道。
“那个房东不是踩空了......明明是脚软........”
可他这话音刚落,有个吃的正欢的番子突然哀嚎一声,口中喷出鲜血,摔到在地上。
司房见了,当时就要上前去查看,同时,尹夕心中一惊,大吼道:
“莫要吃了!有毒!”
可这一声吼,却淹没在窗外突然如惊雷般的炸裂声中,尹夕只见得乌黑的东西如同闪电一般冲开窗户,两三颗砸在司房的脑袋上,拍瓜一般的将司房的脑袋拍了个粉碎。
猩红的血液混在脑浆子里,和着脑仁渣子溅了尹夕一脸,他脑袋里只剩下两个大字,而身子猛地地趴在地上,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
火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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