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穷途末路

就在唐兵与麾下悍匪团离开银杉树公国之际，在遥远的都灵王国东部与中部交界处。

平原中心地带八条大道交汇处，一座围绕城堡修建的有着八边形城墙的城市屹立在平原之上，一条蜿蜒大河流过城市的东南方，那便是怒涛江（银龙帝国中部地带贯穿整个帝国东部领土的大河）。

城堡的主体从西面远远望去就好似一把剑插入了大地之中。

被仿佛剑一般的城堡一分为二的城市主体仿佛四层蛋糕，黑色是这城市的主色调，整体也是背靠一处山岩凿空再围绕这山岩之城建造房屋构成的城市，这便是都灵王国的王都秃鹫堡。

而这紧紧是内城，外城还有很大一片修建在平原之中的平民房舍建筑视为外城区。

最顶端南侧的剑柄一端修筑的高台，位于秃鹫雕刻的头颅之上，身穿五颜六色的布条与兽皮构成的祭祀长袍，手持一柄枯骨雕刻的剑柄镶满宝石的长剑的光头男子一手按剑柄，另一只手扶着栏杆向城外远眺。

刺目惊雷一闪而逝，犹如电蛟穿梭天际，仿佛要将天空撕裂开来，刹那间照亮四野。

借着那一道一闪而逝的电光，大祭司艾米尔德深邃的目光之中映出城外雪亮整齐的大军方阵。

风起，吹动大祭司身后的三竿血污沾染肮脏不堪的巨大旗帜，分别用血画出的巨熊、圣鹿和神鹰的图腾，一队仿佛精神病人的弃誓者祭祀正在三杆大旗之下摇头晃脑，嘴里不知道念诵着什么咒文祈祷冥冥之中的神灵带给他们力量，惩罚敌人。

一颗冰冷的雨滴落在了艾米尔德的脸上，那冰冷的质感让他立刻清醒过来。

终于要开始了，摒弃了光明神的弃誓者与依旧信仰光明神的帝国军最后的决战。

呜——！呜——！

遥远的城外旷野之中传来号角声声，仿佛要将天地都震颤个零碎一般，有一道闪电仿佛回应一般越过长空，亮起的光芒让城头上站着的弃誓者们看清了帝国军的方阵正缓缓的移动，迈着整齐而坚定的步伐，这些钢甲包裹的战士向着面前屹立的城市发起了进攻。

号角声连绵不绝，沉闷而雄壮，慷慨又激昂的回荡天地之间。

幽暗苍穹之下，成千上万的帝国军重步兵方阵行进到了箭矢的攻击范围。

「放箭！」

「放箭！」

城墙上命令放箭的号子声此起彼伏。

嗖嗖嗖！城上的弃誓者放开弓弦的刹那，箭矢如蝗而下！

「举盾！密集队形！」

「举盾！密集队形！」

城下目睹箭矢倾斜，队列之中的军官立刻下令改变阵型。

咔咔咔！举起盾牌的帝国军士兵身上的盔甲撞击的声音整齐划一。

原本巨大的方阵缩小了一圈，方形的塔盾覆盖了方阵的前部、两侧和顶端，看起来就好像为方阵披上了一层甲胄。

噗！嘭！嘭！噗！这一轮齐射几乎没有一个帝国军的士兵倒下，虽然偶尔有人停滞片刻，但又会立刻追上几步与前方的战友靠拢，紧凑的方阵徐徐前进。

「帝国！威武！」

「帝国！威武！」

帝国士兵的怒吼让城墙为之颤抖，而真正震颤了城墙上的暴民的是在步兵方阵后面那高耸屹立的十几座黑色高塔。

在那高塔之下，跨骑着战马的骑士团旌旗招展连成了片，数不清的骑士们仿佛拱卫国王一般护卫着那高塔，还能看到不少士兵在高塔边忙碌着。

一根固定的木桩被三五个士兵狠狠的钉入泥土之中，高塔之下的轮子便不再有所阻碍，压过那深入泥土之中的木楔缓缓移动，在高塔之后是赤膊上身的奴隶使劲的推动那与城墙一般高的高塔。

密密麻麻的士兵站在攻城高塔的背后台阶之上，人人穿戴整齐的盔甲，手持盾牌与长剑等待接高塔移动到城墙附近，吊桥放下的那一刻，便是她们接敌的那一刻。

后阵，唯一的一座没有移动的高塔顶端，白龙将军一身帝国大将军的雕花铠甲，拄着剑站立在高塔的边沿，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个身披帝国大将军铠甲的老将，虽然须发皆白面容苍老，可一双虎目比之白龙将军更加灼热的盯着战场，身边是他的副官和几名负责操纵令旗的传令兵。

「哼哼...这些弃誓者真是自不量力，以为那种箭矢可以阻止白虎兵团的攻城么？」

这老将军正是白虎兵团的主帅，年近七旬的白虎将军。

「老师所言极是，那...接下来...」

「哼，白龙小子你就不用如此谦逊了...接下来由你全权指挥吧，我要休息一会了...人老了...精力不足...」

「我了解了...那么，老师请去休息，明天天亮之前我们就能在秃鹫堡里吃早餐了。」

「啊哈哈...那真是太好了，让人期待呢。」

高高的令旗由数根绳子与好似风筝一般的骨架、兽皮构成，随着绳子拉动可以令那风筝变成若干不同的形状。

目送白虎将军下了号令台，白龙将军转身甩了一下披风，拔出了长剑。

「传令...再派两队步兵协助攻城高塔，从本阵左右两侧出击！攻城塔再推进的快一些！第一次冲击，我军必须一次攻下外城的城墙！在中午之前，战线要推进至内城！」

「是！」

呜呜——！另一种更加嘹亮的号角声响起，令旗也改变了形状。

下方作为预备队的两个方阵立刻有所行动，只见原本在后方两侧的两个方阵迅速的朝前有条不紊的开进。

黑云压城，看起来很快就会有疾风骤雨来临，就仿佛如今这城下的成千上万的将士一般。

「吼——！」

「吼——！」

帝国军稳步推进，箭矢根本无法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秃鹫堡之上，艾米尔德脸部紧绷的肌肉抽搐着。

噌啷啷！

艾米尔德拔出有着腰间的古剑，接着边上一些巨大的顺着石壁延伸而下的管子开口说话激励士气。

那些管子越往下延伸越粗，就仿佛无数扩音的喇叭将他的声音传递到秃鹫堡的每一个角落。

「神鹰的信徒！你们的心要向着天空！巨熊的信徒啊！发出令百兽恐惧的怒吼！圣鹿的信徒！无尽的狂野将任尔驰骋！我艾米尔德！原始诸灵的使者！上古之神的使徒！尔等尊奉的大祭司要对你们说！鼓起你们的勇气！燃烧来自远古神灵的血脉！你们的灵魂与诸神共存！拿起武器！披上铠甲！到城墙上去！决战在即，我们的决心不可撼动！我们的信仰纯洁而高尚！」

「诸灵在上！佑我弟兄！」

一名同样穿着大祭司服饰，脸上涂满了油彩的青年人率先响应，那是艾米尔德的孪生弟弟拉米德。

「诸灵佑我！！吼！！」

城内听到大祭司艾米尔德讲话的暴民们，那些狂热的弃誓者纷纷响应，然后一窝蜂似的涌上了城头。

可当他们登上城头的时候，看到的却不是已经开始攻城的帝国军士兵，反而那些帝国军的士兵就仿佛畏惧了一般停在了距离城墙足有二十米的地方，所有人举着盾牌蹲在地上停止了移动。

远处，白龙将军长剑再次一指秃鹫堡。

「就是现在！投石机！给我瞄准城墙顶端的弃誓者...发射石弹！」

命令刚刚下达，令旗的形状又变了。

呼！~

呼！！~

从白龙将军的身后，越过号令台的两侧飞过无数的黑影，密集的黑影渐渐远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咔！喀喇！

惊雷再现天际，正疯狂的在城头上叫嚣的暴民们清晰的看到，前方的天空越过天际的那些黑点迅速的变大，渐渐清晰...那是巨大到仿佛比牛车还要大的石块！

「啊啊啊啊啊——！啊...」

咚！随着沉闷的响声，无数的惨嚎声戛然而止，接着便有无数的哀嚎声响彻城墙。

白龙将军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残酷的笑容。

又是四轮石弹打击，秃鹫堡的城墙被帝国军的石弹洗礼了两次，死伤惨重哀鸿遍野，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砸的血肉模糊的尸体，以及蹲在城垛后面颤抖不已的暴民，亦或者吓疯了纵身跳下城头的暴民。

「传令！抛石机停止抛射石弹！白虎兵团第一队至第十队！进攻！第十一队至第十五队弓箭压制城头！！攻城塔若是到了城墙边沿，不需下令，立刻放下链接吊桥！攻占城墙！」

......

银杉树公国，芒村。

已经沦为达伦公爵临时居所的领主长屋内，卓坦一边照着刚刚送抵的斥候情报对照地图查看良久，在思考了一阵后转过身面露喜色。

「公爵大人！根据在下的判断，悍匪团已经离开了银杉树公国，根据他们的路线推测...目前他们应该已经进入了都灵王国西部，银杉树公国的暴乱已经扑灭。」

达伦闻言立刻站起身，走到地图边上，卓坦为他指了指自己画出来的一条线。

「哦...好...好啊！平定银杉树公国，先知大人功不可没，在下这就命人将捷报送抵帝都，皇帝陛下一定会第一时间知道先知大人的功绩，当会令人写成诗篇传颂诸王国的！」

这番讨好的话，卓坦有些无奈和难为情。

「这...公爵大人，说来在下真是惭愧。罗姆·唐其人善于审时度势，悍匪团离去却不是我的功劳，而是他主动撤离...」

「先知大人您太谦逊了！若是没有您布置停当，我等就算累死也还是不得要领...不必多说，我执意要为阁下写信告知皇帝陛下，表彰您的功绩！」

坐在一旁的瑞恩主教，面色不悦，显然对于卓坦如此被器重，十分的嫉妒。

「咳...公爵大人。」

「瑞恩主教，如何？有什么谏言但说无妨。」

「嗯，在下认为如今悍匪团虽然遁逃，可仍旧没有斩草除根，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折返回来...为了防患于未然，如今当务之急是调派军队尾随追击！顺便派人星夜兼程快马前往都灵一席的扶风地界，要求扶风的卫戍军、雇佣军和我军追击部队前后夹击悍匪团，务必要将他们歼灭在扶风领境内，以绝后患！」

卓坦听了皱起眉头，在达伦出声之前，抬起手阻拦了一下。

「公爵大人，如今银杉树公国初平定...不应该再兴师动众将重点放在军务上了。只要派遣军士扼守隘口和河道，阻断悍匪团去而复返的归途即刻。公国受暴乱荼毒日久，人心慌乱，钱粮不济，公爵大人应该令人张贴搞事安定民心...还有蛮族部落也要派人邀请他们的族长前来，分派职务，以及...」

还不等卓坦说完，达伦便摆了摆手打断了卓坦的谏言。

「唉...瑞恩主教说的没错，先知大人且不可以小胜便满足现状了啊，悍匪团一日不除，终究是祸害，我这就亲自率领大军亲征追击！」

卓坦听罢便不再说下去，也不理睬那边故意对他施以挑衅神色的瑞恩主角。

算了，我便言尽于此...也算不枉他这几日礼遇我。

「如此，在下便预祝公爵大人凯旋而归，如今公国已经平定，在下便要应家族之约赶回家中处理一些家事，这便向公爵大人辞行。」

「啊？先知大人...这是要走？不，卓坦亲...难道...」

「啊，公爵大人不用担心，等我料理好家事，只要公爵大人有吩咐，差人来找我，必倾力相助。」

「好！那么...卓探亲珍重。」

达伦目送卓坦离去，心中怎么能不知道卓坦不过是说些场面话。

但他也不打算为难卓坦，谁让人家帮了他大忙呢？既然不想留下就随他去好了，当务之急得尽快抓住机会入侵公国周边的其他贵族领地才是！

「传令！命令各路大军统领，速速返回芒村议事！」

「公爵大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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