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拨乱反正。”
十月的一天下午,同座同学突然对我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要把不正确的事态发展纠正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可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你就没有一次觉得环绕在你身边的事情都是错误的,没有一次觉得这个世界运行在错误的轨道里?你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吗?”
我看着同座同学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也在心中想了好一会儿,我发现自己真的有着这样的时刻,我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简直是在对我开玩笑,它像是班级里的孩子王,为它的拙劣恶作剧沾沾自喜。
可我为什么要把这些说给同座同学听?事实上,我得尽力避免有人知道我有这样的时刻,因为这让我显得自己不像个正常人,我是说,既然我至今见过的所有人都在积极的面对着世界,那么他们就一定不会有我的感受,而他们才是正常的那一方,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们得做这件事,这是我们的义务。”同座同学说,“就像我们从小被教导的,拾金不昧,乐于助人,看见错误的事情就去改正,这存在于我们的天性当中。”
“那具体该怎么做?”我问他。
“具体该怎么做……”同座同学故作高深的重复着我的话,我猜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下一节课是化学,我还得把那些公式都背下来。
“革命。”他说。
“什么?”
“革命,老兄。”
我皱起眉头看着同座同学的脸,开始想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他身上出了什么毛病,该不会他只是想说出这个词吧?同座同学用无畏的表情迎接着我的视线,好像他是什么面对着枪口的自由斗士,要用即将溅出的鲜血来控诉不公平的社会,但你想多了,同座同学,你就是个高中生,世界也不会有机会被你拯救,你想想啊,因为我们不是生活在漫画的世界里,这对你来说讲得通吗?
然后上课铃声响起来了,化学老师顶着他那副也不知道戴了多久的酒瓶底似的眼镜走到教室里。
**
我和王虎沉算是尽欢而散,说散其实我们是一起回家的。
我们逛了校舍里几乎所有教室举办的活动,除了零星一些无聊的,譬如二年级有个班级把捡到的奇形怪状的石头放到教室里供人展览,我们在每个教室里都度过了不短而且愉快的时间,很快天便黑了。
我陪同王虎沉坐巴士回家,说是家,其实是齐萱的宅邸,我想不用次次都解释一遍了。
坐在巴士里的时候,我们很少讲话,零星一些谈话有关于这次学园祭的,也有关于以前发生的事情,以及说不定以后将要发生的事情,按理来说,这种谈话应该无穷无尽,因为值得我们记住的东西有很多,而对于未来的展望又是必不可少的,可不知为什么,我们就是谈不起来,我们简直像是初次约会的情侣那样,拼命找着话题来搪塞尴尬。
我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啊,我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们回到家,在玄关前把鞋子脱下来,我们穿的都是运动鞋,把它们放在一旁的置鞋架上。
我突然有种想要去找齐萱的冲动,我想问问她对于我今天表演的看法,我不知道这种冲动是从哪里来的,也不是很期望获得谁的褒奖,但——为什么不呢?
每当我下不定决心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就问自己,为什么不呢?你想的出一个可以制止自己不去这样做的理由吗?
百试百灵。
王虎沉径直到客厅去,我就直上二楼,一般而言,我都会在书房找到齐萱的,但很可惜,今天不是一般的日子,我打开书房的门,里面除了书本与寂静一无所有,我把门悄悄关上,心里想着,这可好了,现在我该去哪里啊?
我已经不想去找齐萱了,为什么要去找她啊?我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难道我不是至今都是一个人活下来的吗?
我背靠在书房的门上,突然觉得沮丧,可为什么呀?为什么我非得沮丧不可?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清自己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许我也在渐渐长大,那么长大的代价之一,就是变得令自己也陌生起来吗?
这算个什么事儿呀?要是我希望自己认不出自己,戴个面具就行了,何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革命!”
同座同学对我说的那句话陡然浮现在我脑海中,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但连同这句话,同座同学的脸孔与神情也一起被我回忆起来。
“革命!”他说。
革命革命,革谁的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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