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下午九点,从房间的窗户里就能看见外面被风吹动摇摆的树木,气温不断下降,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包裹着整个世界的,是深沉而冰冷的黑暗。
齐萱回家的时间差不多是七点,她风尘仆仆的进来,把大衣挂在墙边的衣架上,又把手套随意的丢在一旁的桌子上,邻近着燃烧的烛台。
我正坐在沙发上看镶嵌在墙壁里的电视,听到王虎沉进来的声音,便向她打了声招呼。
“你在看什么?”
齐萱自来熟的坐到我旁边,眼睛看着电视,向我问道。
“综艺。”我回答她,“把一帮明星聚在一起,让他们随便做些什么的节目。”
“陆君喜欢看这种的吗?”
“不。”我摇摇头,“只是没有其他可以看的了,其他频道放映的要不就是介绍汽车的生产工序,要不就是高等函数的教学……”
“陆君不是也快要升到高三了吗?”齐萱问我,“学学函数也没什么不好嘛。”
我看了齐萱一眼,然后又重新把视线放回屏幕上,这时刻,一位女嘉宾正好从台阶摔到地上,引起全场一阵笑声,“你说的对。”我说。
晚餐进行的时候,姐姐也从楼上下来,她最近总是深居简出,以往非常注重的仪容好像也不去在意了,她既没有好好把头发打理一下,也没有化妆,然而尽管如此,姐姐却依然美丽动人。
姐姐看见我,笑了一下,坐到我对面,接着餐桌上便响起“叮叮当当”的餐具碰撞声,齐萱是从来不与我们一起吃饭的,所以餐桌上便只有我,姐姐,王虎沉三个人,我们共进晚餐的时机尽管不多,但也不是第一次了,尽管如此,我们依然像是合不来似的默不作声,餐桌上除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便是一片寂静。
我并不是讨厌这种寂静,我是说,我们毕竟是在吃饭,进餐的礼仪之一就是要不发出声音,但我还是觉得忍受这种气氛很是艰难,尤其是王虎沉,她天生就是话痨的秉性,怎么能够忍得住那么长时间不说话?
“多吃些肉。”
姐姐说道,她用筷子夹了一块叉烧肉到我碗里,这应该算是寻常的事情,但我却觉得感动起来,我囫囵的把那块肉咀嚼然后吞咽下去,姐姐就温柔的看着我。
“吃慢点。”她说。
姐姐是从什么时候起失去这样的温柔的?又是从什么时候起把这温柔捡回来了?我记得我们以前的时候,姐姐已经长得比我高大许多,她会帮我把期待已久的书本买回家,不顾唯一贩卖那本书的店面距离市中心有数十里远。你想想啊,尽管她长得比我高大,终归也是个还没到十二岁的孩子,一个孩子,坐着电车大老远的到一块陌生的地方去,只是为了给我买一本书,多傻啊?又或者该说,她有多爱我啊?
因为我是她唯一的弟弟,尽管没有血缘的关系,却是她不多的亲人之一,我们所拥有的仅有的那些爱,除了分给我们的亲人,还能分给谁呢?
晚餐结束,姐姐便上楼了,留下我和王虎沉在客厅里。其实齐萱宅邸是有专门的餐厅的,就设立在仓库的不远处,天知道那是为谁开设的,那里常日有人守备着,穿着侍者服的仆人也不知道到底要为谁服务,终年如一日的待在那里,齐萱有时候去那里吃饭,但更多时候是已经吃过回来的,我也去过一次,那里的食物的味道真是不错,但却没有再去过了,为什么呢?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不擅长一个人坐在硕大的餐厅里吃饭,明明椅子还有很多,却只有我一个人,这种感觉古怪又透着悲哀。
“我要洗盘子,你来帮忙吗?”王虎沉向我问道。
“可是会有人来洗的啊?”我说。
“我不喜欢这样,自己的事情得自己去做,我从小就是被这样教导的。”
“这样啊……”
我坐在椅子上看了王虎沉一会儿,在心里揣测她此刻正在想些什么,然而这同以往每一次一样都是无谓的举动,我还是猜不出她在想些什么,但如果是国文老师就能轻易的猜出来,反正她的脑袋里也不会有什么正经的想法。
我站起身。
“好吧。”我说道,开始把桌子上的盘碗归叠起来,王虎沉也和我做一样的动作,在这样的深秋里,我们穿着羊毛衫和短袖,一点也不觉得寒冷,这得多亏了齐萱的这座宅邸,把一切冷风都挡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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