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心之六

威多克是一个奇瘦无比的男人，乔安娜一开始以为罗已经很瘦削了，但当对方脱下外套露出自己已经宛如干柴一般的手臂时，她才明白真正的骨瘦如柴是什么情况。

“头儿要你们做的事情，已经放在这个信封里了。”

威多克黄浊的眼球在他的眼眶里转来转去，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Dust没让你了解情况？”

“没有权限，我在Ash squad里面仅高于‘白瓷’人员，如果不是正好在罗瑟待命，这会儿我估计还在搜集某些上头要我们调查的证据呢。”

罗点点头，接过信封的同时向这位恶鬼一般的同僚递过去一支香烟。对方接过了它，把烟草架在了单薄如纸的耳边。

“祝你好运，以及我建议多吃点东西，你看上去随时会散架。”

青年蹩脚的玩笑显然并没有让威多克感到丝毫的轻松，他只是从座椅上慢慢起身，僵硬地扭开门把手。

“如果还有什么需求，可以向我求助，我在赫拉斯格帮会里面有些人脉。”

他焦黄的嘴唇里说出这样一句话，然后就用尸鬼一样的步伐蹒跚离去。

“一个很……恐怖……的人？”

“随你怎么想他，乔安娜，”杰尔只是自顾自的拆开信封，“在这里，咱们孤立无援，唯一的帮手就是他。”

◇◇◇◇

奈法利安最后看了一眼己经被烧成废墟的警署，从肩头摘下自己的肩章丢进了灰烬中。

“探长……”

卡耐尔想对他那已经被革职的长官说些什么，得到的只是一个在黑暗中微微颤抖肩头的背影。

“联系到杰尔了吗？”

“……没有，似乎他离开边陲镇时的码头也被大火席卷了，记录和管理员都付之一炬。”

“这样么……”

奈法利安还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说什么，于是作罢。

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脚边凑过来了什么东西，当他低头的瞬间，一只叼着什么东西的黑猫映入了探长的眼帘。

“奈法利安，我觉得我们还能在你离开这里之前好好谈谈。”

那陌生又熟悉的女声从背后传来，仿佛听到了召唤一般，黑猫松开了口里叼着的紫色药剂。

奈法利安的瞳孔猛然放大，他太熟悉这种药剂的作用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比他身边任何一个人都亲。

“你们在哪里……”

“杰尔·德亨特宅邸的废墟中。”坐在街边长椅上的少女耸了耸肩膀。

“这一切都是巧合吗？突如其来全部卡壳的枪械，在他失联前突发的爆炸和大火，以及在那只怪物被杀死后匆匆逃离的男人……任何一件事被单独提出来的时候，我相信这的确可能是巧合，可是当他们连在一起时，那就不算巧合了，算必然。”

“可你到头来也没有证据……！”

卡耐尔竭斯底里地喊道，但他大概已经猜出了七八成的答案。“杰尔他……他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这也是我们想弄懂的啊，冷静点，小警察。”

伊斯不温不火的态度让卡耐尔顿然无话可说，奈法利安在这个空档里屈身捡起那管被烧灼过的紫色药水，确认它的作用的确是用来制造延迟引信之后，这个红肤人默默转向了他们。

“你说的有道理……”

奈法利安把药剂塞进口袋里。

“那些卡壳枪械都是警署内部枪库里储存的，只有我和杰尔那种高权限人员有进去动手脚的机会。而单纯的燃气管老化爆炸也不可能正好不偏不倚的在瞬间直接吞没好几个街区……可我实在没办法……”

伊斯笑了一下，她起身，用纤长光洁的手指拂上奈法利安尘灰累累的面颊。

“别再试着为他辩护啦，我们知道你手头上有什么东西，交出来吧，趁你还有机会。”

奈法利安紧握的双拳松弛下来，伸进了自己的公文包内。当那只颤抖的手伸出来时，手指中间已经夹了一打白色的资料。

“……泊船的记录。”

峰走上前，确认上面的信息无误后对自己的主子点点头。

“逮捕令我没法再给你们下了，再见吧。”

“下次见面气氛可能就平和多了。”

奈法利安并没有回答什么，他只是默许了伊斯的猜想和证明。

街道安静下来了，静谧的夜晚只留下鞋靴与地面碰撞时的敲击声，少女翻动记录的纸张摩擦声，骑士锁链甲发出的碰撞声，和那因为难以相信自己同伴会做出这番勾当的卡耐尔意志粉碎般的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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