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心之十七

任何一名舞剑者都曾或多或少的熟记过书卷上的步路和招式，因此从原则上而言，对此越是轻车熟路的习武者越能在与对手的搏击中占得优势。

但这仅仅是理论上罢了，实际上，当剑者遗忘作为剑者最需要铭记的信条时，哪怕是穷极一生在那五尺长的物什，也仍然存在被一个门外汉击败的可能。

那是最晦涩亦是最直白的一项道理。

这张信条名为平静。

◇◇◇◇

洛洛莎特的鼻尖开始沁出细细的汗丝，汗珠伴随着动作飞溅到已经处于过载状态的蒸汽义手上，顷刻变成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白烟。

这不对。她想。

男人的环首刀在先前的几分钟里早就已经被重拳捶打的不成样子，比起武器，现在倒不如说那是一把带柄的铁杆。

然而在洛洛莎特脑海的推演里，那把刀明明会在第六次锤击下断裂，甚至干脆融化成足以烧焦皮肤的铁水。

但第七次，第八次，第九次……都已经被挡了下来，那把烧火棍为什么还在杰尔手上好端端的握着？

“第十二次……”

这一拳过后，洛洛莎特停住了动作，她仔细回忆杰尔在之前的格挡时的动作。

先是出刀，弹开重拳，然后把武器以极快的速度舞出刀花来阻碍自己可能的连击……

问题到底出在那里？

那把刀现在当然不可能对自己一击必杀，但如果劈中脖颈或者后脑勺，结果依然是致命的。

而且杰尔现在的表情，与其说是精神极度集中带来的紧张，倒不如说是想当然的胸有成竹。

“这样啊。”

洛洛莎特的嘴角勾出一个上扬的弧线，她轻轻把义手的输出功率调低，原本已经快变成耀光般颜色的铁拳也随之冷却下来。

武器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唯一特殊的地方在于杰尔的挥刀速度，少部分钢材的确被力量和温度融化了，但更多的只是被高温短暂的加热。

男人挥刀的高速度轻而易举的让那些尚未到达熔点的的刀身冷却，顺便沥去有可能烫伤手指的钢水。

“汝是想让吾的义肢过热么？还是说是想耗尽时间来赢得胜利？”

面对洛洛莎特的话语，杰尔只是摇摇头。

“如果真是想要这样做的话，吾觉得汝马上就会失望了。”

洛洛莎特再一次向杰尔的挥出自己的铁拳，她并不是一个十分强壮的女人，没有蒸汽机的加速，挥舞义肢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

实打实的钢铁碰撞声在硕大的竞技场内回响，四壁的观众们发出嗜血的叫好声。

其中不少人都曾见过洛洛莎特把对手的骨骼活活烧化，但却从来没见过她用冷却状态下的义手来处决敌人。

“吾倒要看看，那把烧火棍要怎么把汝给护周全。”

钢屑飞扬间，极北之地的武道家这样说着，露出了冷血的微笑。

◇◇◇◇

“他会怎么解决现在的情况，那种质量的钝器就是打在钢盾上也有的受。”

伊斯往嘴里丢了颗半化的柠檬糖，一边感受那粘腻的口感一边含糊的向峰提问。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观众席最高处的私人包厢，里面虽然没有太大的空间，但要鸟瞰全场还是做得到的。

自从他们开始观看比赛时起，骑士就一直用望远镜滚查杰尔的动作和应对手段。

“……不知道……因为高温带来的效应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武器的断裂情况，而现在换成常温下的重物锤击，那种质量的钢是很难撑住的。”

听到自己的主子这样问自己，峰短暂的腾出注意力回答她。

“谁不是这样想的呢？看看下面那些精神亢奋的家伙，他们大概也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

伊斯眯起眼睛，从座位上站起来，把身体靠近落地玻璃窗。

“让我看看吧，杰尔·德亨特，”她打量着正在不断后退的男人，“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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