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逆回

于是在那片铺展开记忆画卷的世界里，陆澪缓缓伸出了手。

指尖划过流年，刹那间整个世界都为之崩塌，朝着陆澪的指尖汇聚而去;回忆化作光点，他的眼前化作了空荡的黑，而他的指尖，恍然成为了唯一的白。

他朝着那无尽黑暗，朝着那虚空，落下了最初的原点。

他朝着这整个世界，画下他的第一笔。

"那是......"

几乎是在他落下那原点的刹那整个石板都爆发出极致的紫光，光芒淹没了他的周边，强烈到足以刺伤所有人的眼!

没有任何元素的波动，没有任何法则的变化，而他所留下的痕迹仅仅是起手，便足以让石板以最为强烈的光去承认!

洛锋几乎难以看到光幕里那片石板的变化。

一笔勾勒，他的伊始融入了那一抹白色中，极度内敛，而那股久远的沧桑却是透发而出，乱了时空。

轨迹延伸，恰如他一路走来。回忆在岁月里沉浮，纯白的思念，染血的杀戮在漫长光阴里成为了灰白的线。

甚至，他灵魂深处，血海中央，那股他不曾知晓的带着岁月气息的力量也被他所牵引，融入了他的指尖与白线里。

于是回忆的线染上了岁月的气息，由虚入实，重叠在了石板尚未勾勒完的痕迹之上。

勾勒平淡得过了分，可拨动的，却是时光。

一切都慢了。

并非某人的感觉，慢下来的，是世界。无形的时域宛如涟漪般漾散开，整个枫回殿，整个天枫院都笼罩在了其内。

一瞬间，可又是自然而然，无人察觉时光被拨动。

像是不可抗力，所有人的身形都慢了下来，可所有人都不曾注意。

未变的只有陆澪，以及他画下的轨迹。

随着他笔触的延伸，那石板居然像是再也忍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岁月与意境，隐隐有了湮灭的征兆。

不仅是石板，陆澪身边的空间似也是被岁月所扰乱，一时间如是要支离破碎。

直视着强光的洛锋竟在这时候瞪大了眼睛，他的动作在那慢下来的时光里显得无比迟缓。

“不可能！就算是御圣留下完整的意境在【青空石板】上石板也不会碎裂！”

外界时间的变化以及洛锋的失态陆澪丝毫不知，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作画里，在圆画到一半的时候光已经强烈到了连洛锋都无法直视。

彻底失去了御圣强者的威严，此时此刻的洛锋已经完全处在了失态的震惊里，少年所留下的痕迹，已然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甚至，在他的极度震惊里，他听到了石板碎裂的声音。

可至此为止陆澪只是画下了一半而已。

一切都远了，石板四分五裂，在无限被拉长的时光里似乎是停滞在了空气里一般。

可陆澪所画下的轨迹却是不曾被惊扰过，仿佛它不属于石板。

也不属于这片时空。

世界上的一切此时此刻似乎都成为了陪衬，与陆澪相比变化无比地缓慢，成为了他刻画轨迹的一道背景，仿佛时间静止。

"原点是【开始】，线代表了【过去】，而线走完一圈，【现在】又成为了【开始】，这是我人生的轨迹，也是岁月的...回转。"

他轻语着，笔风在下一刻惊变，那一轮圆的刻画也因此进入了收尾。

岁月的，回转!

于是在他身边空间最终变得支离破碎与那石板彻底化作粉碎的前一刻，世界为之停顿，在他身边岁月气息的回流之下，那空间，那石板，竟在他的轻语里开始了回溯。

仿佛空间根本不曾破碎过，石板不曾损坏过一般。

于他是回溯，于他人眼里的世界，却是转瞬。

"人生吗？"

他轻语着，对着那即将完成的圆，却是止住了勾勒。

差了一笔的圆，流转着岁月的气息，却不是完整，也不似轮回。

他似是在沉思，终归是没有落下衔接首尾的最后一笔。

他人所看到的只到陆澪的石板发出惊人的紫光，而待到岁月气息散失殆尽，紫光沉寂下来，他们这才得以看清陆澪以及他面前完整的石板。

那石板上只有一笔简单的，未被画完的圆。

简洁得过了分，和其他人留下的痕迹相比就像是简笔画一样。

可所有人都知晓，那是紫阶。

"紫......紫阶。"

导师说着，明明从陆澪起手到完成不过是数秒，可她却总有种时光因此过去很久的错觉。

"完整的石板?"

洛锋在紫光黯淡下去后迅速地死死盯向陆澪面前完整的石板，喃喃着，有点失魂落魄的意思。

他在极致的紫光里看到了石板的碎裂，甚至听到了石板粉碎的声音，可眼前的石板除了陆澪落下的一笔简直完整得不能再完整。

"是我的错觉吗？"

他看着石板满是疑惑，而那简笔画他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的震惊，他的失态乃至他的心悸只能归根于他的错觉，他也因此错认为陆澪所留下的痕迹与幻境有关。

可他看不到陆澪所留下痕迹中的沧桑，也看不到真相。

"不过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那是紫阶。"

——或者说，那真的只是紫阶吗？

紫色只是石板所能给出的最高认可，紫阶是紫色，比紫阶更高的，亦是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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