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ghtmare 33 哪怕我会赌上性命，我仍会尽心效忠(中)

我还记得那番画面，那段沉重的回忆，这是我亲手杀害无数埃伊轮王国无辜人的时候，同时是我拋弃对王忠诚的念头。

放眼环顾四周，我能碰见只有被烧焦的尸体和游走肉块与血泊交汇的沼地，我漫无目的地寻觅生者，双目快哭得红肿，心中揣想「拜托，求求你们活著，就算只有一人也好，我也会赶来救你的」的想法，这样行的话，我才能摆脱纠缠我身的罪恶感，我想赎罪，我想弥补对无辜的人召开屠杀的罪。

我是如此盲目相信。

巧合遇上一对年幼的兄妹，哥哥紧抱妹妹，他手持短短的匕首，指向我，伴随哭腔警告。我则难受回避他的神情，只是向他挥动剑刃，两人互相紧抱。他们一同朝我投向鄙视的目光，我愤怒地反驳他们，然后孤身一人寻觅证据，在这片火海徘徊了一夜。「求求你，不要过来。」

“趁着没有人看见，你们赶快走吧。”

我用剑朝着城墙那边打了洞，并指示他们前往目的地前进。

他们先是慌惶，后来点头感谢，我亦尾随他们，以保障他们顺利逃脱，也许这是我释怀心中的罪恶感才作出这样的行动。可惜，待他们满怀庆幸地走到出口之际，兄妹却遭人射击，他们的躯体瞬间五马分尸，就像扯烂的布偶散落一地，血全溅到我的脸。

「不要啊啊！！」

“我不是叫了你「不要动了丝毫怜悯之心」，高文卿。 ”

我终于崩溃地双膝跪地痛哭，双手想拥抱那对兄妹的时候，崔斯坦卿却无情地将两人的散落一地的尸首踢往火堆，连让我凑回完整尸体的时间也没有。此时的我杀红了眼地握着卡文汀，二话不说地向那个凶手砍过去，却被他用弓弦挡下。后者以冷得杀人的口吻回应我的愤恨。

“我对你很失望，高文卿。今天的事，我是不会向王回报。”

「为何你要连孩子也不要放过！？这样滥杀无辜也算得上圆桌骑士的表现？」

“真是遗憾，高文卿。我的话你没有放在心上，你的作战方式太幼嫩。”

「所以，我们就要屠城？城内只是薄弱的宪兵部队和手无寸铁的人，要求他们投降也不被允许？一定是王搞错什么，为何你要做到那个份上？」

我激动地狙击崔斯坦卿，但他灵敏回避，拉远与我的距离，一手抓住弓弦，但他却没有掏出箭矢，只是瞄准我的身躯，拨打弓弦。我的盔甲一下子被他打碎，胸膛差点被他无形的箭射伤，就令我忧心的是，那时候正是夜幕，我根本无法使出力气，浑身偏布破绌。

“因为这是王的命令，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你该不会忘却她命令你尽早完结战事？只不过杀了敌国的人，你做得久就会习惯。”

“你是怎可能接受这种事！！”

「高文卿，我也不想手刃他们，但是这是我们从待奉王的眼皮底下保住性命的方法。我己经被奉令屠城了三个月，如果我们其中一人不在王的面前老实地演戏，我们连活着的资格也没有。」

崔斯坦卿杀气腾腾地盯着我，他的弓弩仍不忘胁持负伤倒地的我，看着崔斯坦习惯杀戮的脸容，此时我才明白为何大家为何在这个战场变得如此疯狂、残酷不仁，以及王的命令为何会自相矛盾。

因为大家打从一开始就不正常，我所待奉的王，她己经变成为了扩展帝国蓝图的暴君。相比昔日为了捍卫卡美洛的她，现在的她更来得是侵略者的一方。

时间如水流转，眨眼间，共坐我身旁的同侪接二连三地离座，他们不是上场战死，就是承受不了王的决定，选择向王举戈。然而，崔斯坦卿仍是其中一员，那时候的他己经无法接受屠杀的命令，忧伤得自行挖出双目，随后他只是留下一番话，与举起剑戈的众卿一同选择走上末路。

「王，我己经无法为你举弓弦，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堪比生前的恶劣，到底要我要对你说多少遍「王不懂人心」的话？ 」

他就是朝王座挥动弓弦，我下意识为亚瑟王掩护，然后支持亚瑟王的骑士将他制服，一同清肃余党叛军，大家互殴，血溅满圆桌，我的装甲和圣剑溅上无数人的血，不断绝望地劝阻其他人停手。

但无人能听从，直至我们只剩下为数不少的人，崔斯坦被揍至满脸披血、肿清，以五花大绑之姿押送王座之前。

那时候的我想为他辩护，却被王质问。

“呵，高文卿。你没有想过我们放水的话，余党势必联合起来反抗。这岂不是为我们的宏图制造阻碍？”

“亚瑟王，我……这场战争是必要吗？我们没有真正抗敌的敌人，面对的对手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一直以来，因为战幔的响起，我为保护王与你的国举起剑。但事到如今，我们已经不是保护与抗敌，而是成了单方面的杀戮的一方，现在你容让我们自相残杀。到底你的决定是不是做得太过？ ”

我愤然屹站她的圆桌，与剩下不想手刃同伴的众卿质问亚瑟王的行动。她则变不改色地冷笑。

“对敌人流露怜悯之情，真是不适合你的作风，高文卿。＂

“王啊，你的意愿是渴望牺牲无辜的人们？昔日的你绝不会这样行事。”

“高文，正因为以前的我揣着过份温柔仁慈的心，才无法制止莫德洛特的行径，然后让我们的卡美洛城和同伴陷入自相残杀的未路。为了重蹈覆辙，妇人之仁的做法是不被允许，我们首要的目的是要击倒王国军，战争结束前，你就忍耐。叛军也应当一个不剩地肃清。”

“亚瑟王啊，你要我们再次向无辜的人大开杀？”

「这是我的命令，请贵卿遵从，除非你质疑我在曲十字帝国的战策？」

王的命令是必须依从，我固然不希望自己重犯违背亚瑟王的错。

但是，唯独与同伴自相残杀一事，我绝对无法容让。哪怕我被咄得无口置辩也好，我也不想独自难堪呑咽这下气。因为卡美洛的我们，己经饱受大家自相残杀的命运，我和其他众卿已不想再度经厉此事。

「高文卿！！你竟敢……」

也许我和崔斯坦卿所做的无法被饶恕，但后者的行动是迫于无奈，王她的决定打从一开始就是错误。

「亚瑟王啊，试问 扭曲的人性、视人命如草芥、肆意践踏弱小的人，这样的主君，我还可以为她举剑奉上忠诚？」

我终于看不过眼，痛苦地反问她的做法，手持卡文汀，协助崔斯坦逃去。

“是这样吗？想不到忠义为重的你会选择包庇背叛者，既然如此，我只好将你视为肃清对象。”

这就是她的答案，她不过问我的因由，只是毫不犹豫地笑着朝我们举出Excalibur(王者之剑)，随意解放第二恩赐。

『―――――』

完全未待我反击的机会，我和崔斯坦正面被她打至远飞，肉体承受不了她剑刃的热光严重崩溃，到我挨过去时，在旁的战友己经消失，我全身受尽炙伤所困，奄奄一息，半身也被王攻击变得血肉蒙糊，意识尚算清醒。

「哎哟，高文卿还活着，能正面迎受亚瑟你的「――」仍可以撑下去，这真是值得殷佩。 」

“呵，梅林，你作无谓的发言，是想暗示自己成为下一个「高文」？ ”

「哎，我岂敢愚弄王？说起来，你打算如何处置叛徒？」

我隐约听到亚瑟王和宫廷魔法师梅林的对话，他们的狞笑仿如恶魔的低语，直到现在为止，我忘不了他们的容颜，实在太可怕。

「我不会将他处死。梅林，将他放逐到邻近埃伊轮王国的边壤。」

“哎哟，你的意思是将身负重伤的高文卿抛向那遍荒野，任由他自生自灭？真是歹毒的方法。高文卿好歹也是为王付出犬马之劳的骑士，更是你的外甥，你要对他那么残忍？”

“他的生死己经与我无关，退下吧。”

这样，我被王抛弃，不，是我无法对王忠诚，正如弃子那样，不过我也不被允许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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