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次摧毁。

第三章 第一次摧毁。

复习的过程又是漫长又是煎熬，文平脑子里面多次重复地跳出“研磨”这个词，大量的知识让他几度失控地猛砸桌子。

文平虽然在服药，但是他却并不承认自己如心理医生那龙飞凤舞的病历那般如此畸形扭曲。

他现在的状态都是因为服药的副作用，然后药物的作用是什么，作用在哪里， 文平完全不知道。

在那个白色的心理卫生中心的诊断室外，当时的文平偷听到了老爸和医生的对话。

“你的儿子……是有点不同。”

不同？

正在奋笔疾书的文平脑海里面又跳出了这样的词，然后开始衍化得越来越复杂，可是文平的笔却没有停下，脑子里面两股意识流互不相干地开始涌动。

或许是这种不同。

文平想过可能是自己的问题，但他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他可以脑子一边想着一边干别的事。

或者说脑子会在他干活的时候跳出点东西，有时候是字词，有时候是诗歌，有时候是简单的吐槽……

听起来很简单是吧，没错，就是那么简单。

这个连“能力”都说不上的东西，在别人的嘴中却是不同。

文平还记得……

心理医生推了一下眼镜，病历上的笔尖停住了，医生没有继续写下去，对方没有抬头，但是眼球却快速抬上瞟向文平，像极了外面秋风刮走的一片落叶。

“你是说，你大脑里会有一种声音？”

“是的。”

文平坦白了，他本应该去“骗”心理医生，这样就可以快速结束这个无聊的环节，但是心理医生的语气温和平淡，让人丝毫不觉得有任何必要掩饰。

而且对于文平来说，这种所谓的“声音”更像是一种人类本身的自我思考方式，是个人都会有，只是自己或许具象化也可以说是生动了点。

心理医生的笔尖又动了，对方突然严肃了起来，记下了又一段看不懂的字。

文平只能去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可是精神病人都会说自己是个正常人，所以文凭也只能像网络上那个被误抓进精神病院里的男人那般，开始配合服药。

只要吃一段时间药，然后用再去骗一下心理医生写好病历单，那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文平现在一想，不知道这个决定是愚蠢，还是真的可行。

他实在撑不住了，强烈的药物作用让他需要回去睡一会。

文平再一次躺在床上，无力疲惫得肌肉贴着软床的床垫，文平望着天花，叹了一口气，莫名地想起学校宿舍那张又硬又小的木板床。

他闭上眼，仿佛看见了刚洗的衣物在阳台滴水的声响，脑子里聒噪的声响继续混乱，可却丝毫没有阻止文平的沉浸。

文平一步步地滑落，跌入梦潭。

熟悉的门牌号以及偏绿色的老式玻璃窗，他推开梦中的宿舍木门，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九个蓝色校服的熟悉混蛋。

他们清一色盯着手机，向着电子屏幕里的世界大吼。

“东三百有人！东三百有人！”

“知道了，知道了！”

就好像每个童话故事里面总有个公主和王子一样，每个宿舍里面也必定会有个快乐的胖子，而文平的宿舍里，是双倍的快乐。

如果除去游戏，那么这两个胖子能在班上名列前茅的也就只有体重了。

不过即使是胖子，也有大胖子和小胖子之分，这就是这个宿舍的两个胖哥。

这世上本就没有路，只是人走多了，就有了道，而人本身也是一张白纸，只是经历多了，别有了故事。

小胖子虽然小，但是体重也有一百三，比起大胖子，他是属于浓缩那一块，脂肪全部都聚在了肚子上。

然而这么圆润的肚子的主人却有个很锋利的名字，小胖姓冯 单字一个锋。

读起来不太顺，人也不是高调的主，在文平搬来这个宿舍之前，倒也的确是个“狠人”。

说他狠是因为大概是这所技术学校建立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公然在军训时“怼”教官的新生。

大家都没有理解错，就是那个层面的“怼”。

即使是技术专科学院也有着军训，为了完成教学任务，学校也办得有模有样，正统军人抓几个，然后大操场集合全部新生，大声高喊口号，教官的严厉呵斥也终究是让一群中考完的懒散学生挺起了胸膛。

第一次见冯锋，文平也只是觉得是个普通的小胖子，总是眯着看人的眼镜似乎从来都不肯睁大，眼神像极了那种初中就没有好好学习的小流氓，望向人的眼神总是带着犀利和痞气。

好像在说着：“看什么看，哔~你老母。”

他一个外省小伙子却说得一口犀利流畅的广东粤语粗口。

文平本不应该与这种人有半点交集，因为他太过瘦弱，虽然时常运动，长跑耐力非常好，但是每天补充不到充足的食物，肌肉少得可怜。

他就是那种学校里的弱者，自然会对这些痞气的人产生抗拒。

“所有人，集合！解散！”

“谢谢教官，教官幸苦了！”

整个班的人在夏日的夕阳整齐地排列，头上戴着学校统一颁发的白色帽子，学院的校徽在夕阳的余辉显得耀眼，整齐地鼓掌声爆发之后，学生们哄然鸟兽奔袭向学院饭堂。

学院虽然比起其他“正统”学校差了点，但是饭堂的伙食却是毫不亏待人，早上是经典的粤式早餐到北方面食，午餐从丰盛的广式荷叶蒸饭到让人垂涎的西餐，晚餐更是种类丰盛，不说山珍海味，但也可以说是美味佳肴。

在吃完晚饭后的文平回到宿舍时，夕阳还未完全落下，匆匆地洗完澡后就准备躺在床上休息，可还没有完全躺下，教官就逐个逐个宿舍开始了检查。

“今天辛不辛苦？！”

“不辛苦！”

教官站在宿舍门口大吼，学员们站在床前停止胸膛面对教官的审视，也回应着大吼。

“我听不见，再来一次！”

“不辛苦！”又是一次震耳欲聋的大吼，整个宿舍楼都听得一清二楚。

“很好，你们为了什么读书！”

“为了中华崛起而读书。”

“很好！”

教官点头说完又走到下一个宿舍，继续重复刚才的事，文平觉得无聊，心想该不会教官要重复这几句话到一直巡视完整个新生宿舍吧。

每层楼七个宿舍，总共六层楼，每个宿舍有不同的气味，真是难为这些军人。

可是文平刚刚这么想，下一秒教官就破口大骂一声响彻整个宿舍楼。

“你给我出去！”

“我叫你出去，连衣服都别给我穿！”

当时整个新生宿舍所有人都从宿舍偷偷地探出头看向我们班级的宿舍，结果看到的是黑着脸的教官大吼着让他们滚回去，文平和舍友赶紧站回原位挺直胸膛，直到教官领着全身湿透的冯锋走过走廊，拉到了二楼的宿舍平台。

在冯锋经过的时候，文平脑海里第一句话就是“美人湿罗衣”，虽然冯锋着实不美，但是抖动的白嫩肥肉滴落着水珠，却也骚地很。

冯锋除了一条加大的内裤之外真的什么都没有穿，而湿透的灰色内裤也在显现着男人的雄风，他就这么带着一股烟味走过长廊，留下一步一脚印的水痕。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结束了，可是故事的高潮还没有到来。

冯锋因为洗澡的时候在厕所吸烟被教官抓得正着，他就这么穿着半湿透的灰色内裤站在宿舍平台上，夕阳的余辉照在他白嫩的肉上，两个宿舍楼的人都在看着他笑话。

文平也听不清教官到底在骂着这个胖子什么，但是接下来让人意想不到一幕发生了，夏日总是浮躁的，然而一缕清风却能抚慰人躁动的心。

教官就这么凶狠地骂着，冯锋也就这么带着无所谓的表情背着手站着，要不是没穿衣服他大概还想抽多一根烟。

可或许清风微凉，又或许冯锋这小子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总之文平难以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得原本无所谓的冯锋双眼一亮，全身的肉都抖了一下，一副“完了”的模样。

紧接着，震撼两栋宿舍楼的景象出现了。

冯锋半湿透的内裤在教官的怒骂一下一点点地膨胀了起来，一秒接着一秒，一点接着一点，一厘米地接着一厘米……

终于，男人的尺寸显现了出来，这个胖子就这么站在微风中，站在教官面前，第三杆枪就是他身为优秀的共产主义接班人以及捍卫国家威严社会文明的武器。

他站得笔直，比眼前的教官更像是一个抱着枪的大兵，你以为他什么都没穿，或者只穿了一条内裤，可是他与军人之间差的就只是一身戎装，他脸上的神情庄严神圣，抬头挺胸间随时可以为国捐躯。

好家伙，他连枪都交出来了！

文平不知道教官内心有多么尴尬，可是两栋宿舍楼着实是沸腾了起来，欢乐的浪潮盘旋在天穹之下。

那一刻，英雄就是这么诞生的，冯锋挺着枪，守着他一个人的防线，一个人的战场，一个人的落日与余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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