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毫无意义的争吵

真相……

这是一个非常具有魔力的词，因为从古至今，人类一直没有放弃对各种事物本质真相的探索。可以说，正是因为人类一直在探究着各种事物的真相，所以人类才能一直进步。

但……同样，有时候知道真相，未必是一件好事。

例如，当你知道了某件事的背后真相并不如你所愿，它可能存在某种黑幕，又或者说在你看来原本是幸运的事其实并非是偶然，而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引导着这一切。

这个世界有光明，也有黑暗，世界本来是一个光暗平衡的存在，但所有人都刻意去选择站在光明之下，而选择无视这个世界上的黑暗面。

这不仅仅是助长了黑暗的气焰……同时……也让黑暗的世界变得十分空旷。

久而久之……人们早已忘记了那个黑暗的世界，同样，人们早已忘记了黑暗的真相。然而一旦某一天，人们突然理解了这个世界，突然知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到了那时……幸存下来的人类会有勇气去面对所谓的“真相”么。

……

克鲁格看着眼前的克洛娅，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虽然克洛娅还没有亲口说出种族阶级制的真相，但克鲁格已经确信，维拉·希所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所谓的平民……所谓的贫民……不过都是谎言。

一想到这里，克鲁格就双手握紧成拳，他深吸一口气，颤着声音问道：“陛下……您实话告诉我……您……是不是时至今日依然在研究着“EILD”病毒。”

克洛娅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那些平民呢……您……您也会用他们来做各种人体实验么？”

“如果发现有无家可归的平民或者贫民露宿街头，我会为他们提供衣食住行，同样，我需要从他们的体内提取病毒抗体，用来研究EILD病毒的解药。”

……

“意思是说，其实你也在做着和那些银色面具相同的勾当，对么？”克鲁格用不敢相信地语气问道。

克洛娅看着克鲁格的双眼，明明这双眼眸并不算什么，与他的父亲比起来，克鲁格此时的双眼除了充满悲伤和痛苦以外，再无任何情绪，但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却让克洛娅有一种不敢直视的冲动。

克洛娅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抱歉……原谅我……克鲁格。”

克鲁格：“……陛下……您……您……您真的……”

“抱歉，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的，但其实从北兰岛回来以后，那时我就希望你能自己猜出来……因为如果你自己猜出来的话，你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尴尬的局面。”

“我不明白，陛下。”克鲁格大声喊道：“我不明白……难道一次北兰岛的教训还不够么？难道北兰岛上那十万居民牺牲作为代价的惨痛教训难道还不够点醒你么？我知道研究EILD病毒是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考虑，但既然我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个病毒的危害性，为什么我们不能终止它的研究？陛下，您是聪明人，您应该知道北兰岛上的病毒泄露并不能算巧合。那东西不是人类能掌控的，它会一直进化下去，也许今天的它会我们压制，会被我们制服。但保不准明天，后天，甚至一年，十年以后，它会突然觉醒，并且在一瞬间爆发，吞噬掉我们所有人。”

“陛下……那是潘多拉魔盒般的存在……它并不会仅仅是摧垮一座城市，一个国家……一旦让它泄露出去，它会让整个世界都就此沉沦的……您……您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懂么。”

……

克洛娅的眼中充斥着泪水，她满脸委屈的看着克鲁格，宛如当年她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佐菲亚，她哭着说道：“我明白……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是你告诉我，克鲁格，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当然明白那个病毒有多么致命，但除此之外……你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办法战胜南欧提亚斯，你觉得除了解开人类再度进化的奥秘以外，我们这场内战还有什么胜算？”

“我当然明白这个病毒会吞噬无数人的生命……但……只要我们解开了人类进化的奥秘，解开了人类基因锁中的那一系列不可能，完成我祖先的夙愿……到了那时，即使我们付出再多的牺牲，那也是值得的。”

“况且，所有的研究都处在绝对安全的安保设施内进行，一旦发现有感染事件或者病毒泄露事件，设施内的士兵和安保设施会在第一时间内将感染体处理，就算这里面有所谓的危机概率，我觉得，我们也应该赌一赌。”

听到克洛娅这样说，克鲁格忍不住冲她大喊道：“如果真变成那样的话，那一千多万的国民生命又该怎样？一旦病毒爆发，就算你那可笑的研究实现了，你又有什么办法控制住病毒不要蔓延？到时候数以百万的人会因为你的一个小小疏忽而丧命，身为女王的你难道就不会感到愧疚么？”

克洛娅：“……”

“陛下，我知道您比谁都要热爱这个国家，热爱您的子民……但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您也会将这些民众的生命当做赌注，被您全部压在赌桌上……而这只是为了那所谓的可笑研究，仅仅是为了那所谓的再进化。”

克洛娅看着克鲁格，轻轻用手帕擦拭着自己的眼泪，然后她对克鲁格说道：“……我知道这很可笑……但请不要忘记，克鲁格，人类是需要一直进步下去的，如果停滞不前，等待人类的将只有灭亡，然而，现在的我们已经到了停滞的阶段……我们……我们需要进步，就像是第一次工业革命那样的进步，就像是从树上走下，用双脚直立行走的进步……我们需要一次足以被称之为改革的进步。而现在，机会就摆在我们的面前……一旦我们成功研究出人类再次进化的方法……我相信我们的时代会进入一个崭新的纪元……甚至……到了那时我们可以脱离这颗星球，脱离地球和重力的束缚，前往太空之中……”

“就算陛下您口中的未来再怎么美好，可在我眼中，EILD病毒永远给人类带来的只有危害和死亡，而不会有所谓的美好。陛下……我请您慎重考虑……下令取消EILD的研究吧……我们……我们没有资本去承受一次那样的灾难……陛下……不光我们没有……甚至整个人类都没有。”

“只要预防得当，病毒泄露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克鲁格，这不是科幻电影，这是现实，现实中并不存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那么多巧合事件。”克洛娅同样用很大的声音对克鲁格说道。

听到克洛娅这样说，克鲁格苦笑了一声，说道：“陛下……您……我该赞叹您的自信么……别忘了……是人都会有疏忽的时候，同样，机械也并不会永远没有出错的时候，也许这种巧合发生的可能性很低……但只要有一次……只要有一个机会……我相信，那种病毒便会瞬间爆发，毫不留情地将这座城市所吞没……”

……

话说到这个份上，君臣二人都一同沉默了下来，彼此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一对话进行下去。

就这样，足足过了几分钟，克洛娅才叹了口气，看着克鲁格，柔声说道：“听说……你和戴维·里歇尔见过面了？”

“嗯。”

“这样说来，你考虑好了，打算重建伯鲁泽维奇家族，对么？”克洛娅带着一丝期待问道。

克鲁格叹了口气，他看着克洛娅，第一次有一种对眼前这位女王感到无比陌生的感觉，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还没想好……究竟要选择怎样的道路。”

说完这句话，克鲁格便冲克洛娅微微低头，然后说道：“时候不早了……陛下……请您早点休息，属下……先告退了。”

说完这句话，克鲁格便敲了敲轮椅上的紧急呼叫装置，收到信号的两名女生立刻推门而入，她们先对克洛娅鞠了个躬，然后便一同迈步走到了克鲁格的轮椅后面，推着克鲁格朝门外走去。

……

克鲁格刚欲离开，克洛娅看着克鲁格的背影，突然说道：“抱歉……克鲁格……我让你感到失望了……对么？”

“……没有……我只是在嘲笑我自己的幼稚和天真，陛下，其实您并没有做错什么。”克鲁格说完这句话以后，两名少女便推着克鲁格离开了克洛娅的女王办公室。

……

等到克鲁格离开皇宫以后，克洛娅这才瘫坐在座椅上，六神无主地仰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克鲁格刚刚所说的话。

“克鲁格……你说错了一件事……”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聪明人，一直都不是。”

“我也从来都不是一位合格的女王……抱歉……我做不到像你父亲那样优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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