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十分钟之前。

「因为人类的言论，怪谈的故事因此存在，而怪谈的能力也是按照故事里的内容发展，但是现在，并没有人去讨论千年虫哦。」

走在前往旧校舍的路上，白芷学姐突然自说自话起来。

「就比如玛丽的能力，血腥玛丽能够通过镜子之间进行穿梭，会追杀通过镜子看到的第一个人，至死方休。而这样的能力流传自最初的传说，随后经过多年的辗转，最后变成最新的故事，或者说怪谈。血腥玛丽是个残忍的人，而又充满了恐怖和血腥的元素，所以大家还在害怕着她——直到现在。」

「充满了魔幻主义氛围是原因之一吧。而且像玛丽那样如同梦魇般的存在，或者说是吓哭不睡觉的小孩子最好的题材。」

「人总是会害怕存在而又不存在的东西。」

虽然白芷学姐的说明太过于宽泛，但是人类的确害怕着未知，而又向往着未知，无论社会进步到哪个时刻，对于那些来自原始的畏惧，这就是一些怪谈和都市传说经久不衰的原因。

「学姐，你是说，千年虫并不是『存在而又不存在』么？」

把发丝撩到耳后，学姐的脸略微向着我偏斜，嘴唇也露出月牙。

「准确来说，她『不存在』。而到底哪里不存在，已经不要我说明了吧？」

「……」

我知道。

流言会变成怪谈。而过去的言论或多或少都会组成千年虫的雏形，也就是她现在的模样，虽然不完全是个人类，但是已经脱离了物品的范畴。

千年虫是存在的。物理上的存在，如果还需要解释的话，那就是我们刚刚还和她聊过天，而她能摆弄表情符号，甚至说明她是个有意识的存在。但是不存在之处，或者说在人类眼中，「存在而又不存在的东西」，她的确是不存在的。

世上存在千年虫，而那条虫子，应该已经完全动不了了。

「千年虫无法发动自己的能力，是这样的么？」

因为现在的计算机是用四位数去计算年份，只要是在活动着的计算机，大多数都应该是这样。但是怪谈的发动有着强制性，如果有一个动机就能导致连锁发动，但是这里就出现了矛盾。

把思维反转过来，不要去考虑那个动机，而是思考现在的科技水平已经不足以发动这样的怪谈——是的，因为不足以发动，所以这个时代的人们，根本就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千年虫。

问荆就完全不知道。

人类忘了千年虫，所以，人类根本就不会畏惧她，怪谈的言论在这个时代中断，所以千年虫是无害的。

「那么，学姐，千年虫说这次错误是完全的失控，但是现如今根本没有能让千年虫发动能力的条件……」

更多的疏忽浮现在脑海里，如果在今天2月29日让千年虫病毒第三次爆发，应该发生在凌晨才对，但是实际时间是午后，就像是…….原本自动发射的火箭，被调成了手动一样。

「那个条件，眼镜学弟你也知道的。怪谈可以强制触发怪谈，即使这是一个现代人已经不会畏惧，言论也不能使其发生，但是只要找台老机子，让它在这天出错，然后让千年虫病毒传播下去……」

「如果是被强制触发的话……那么。」

只有一个可能了。

根本不是时间的错，也不是什么失控。

孤独的躲在楼梯之下，把自己隐藏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并不是因为失手做错了什么事。最后躲在了黑暗里，对于伸出手的人说着天大的谎。

但也是她，按下了发射的红按钮。

……

「完全没有理解…….么？对不起，我不是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千年虫有那么一丝动摇，但是在动摇之后，她的意志比之前的她更为坚硬。

「『数据溢出』这种事，你知道么？」

「如果不要讲解的太深，就算我能理解吧。」

「我并不是想讲解这种事。」

问荆的手机壁纸随着时间渐变，就像是千年虫的心跳一般。

「每一年的12月31日，我都会盯紧了这个世界的时间，在23时59分59秒的时候，我能看到数据冗余变得最多的时刻，文件对时间数据的采集到达终极，而这种终极，却在下一秒被清理的一干二净，而时间还在继续走着，向着无尽的方向。」

「这只能是世界的日常吧。」

不过孩童时代的自己，感觉时间经过了0点到达第二天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但是在数据的角度，千年虫所看到的东西肯定和我不一样。

「我每一年都在看着时间。或者说，我也不知道除了时间以外，我还应该在意什么东西。我把我所在意的时间分成了无数等分，当时间过了12点，我会想，啊，还有一个下午，而等时间过了18点，我会想，啊，还有一个晚上，当到了23点，我会想，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再回忆一些事情，而到了0点之后，我会想，我还有现如今的时间，天空还未明。」

「这样子的话，原本就无聊的行为就变得更无聊了嘛。」

问荆插话道。对于问荆这样的人来说，每分每秒都会花在健身和运动上吧，至少数时间这种事是不会做的。

「并不觉得无聊。不是很讨厌，但是又说不上喜欢。我一直都没法对『喜欢』做定义，因为我只是一个空虚的『error』罢了。」

「还真是……计算机一样的发言。」

「哈。」

机械般的声音里，难得的听到一声仿佛人类一般的笑。

「千禧年危机的时候，我也说不上讨厌，只是因为在数据将要溢出的时候，我看到了不一样的『时间』。而这一刻时间的暂留，对我来说反而是不一样的世界，这一刻我思考了很多，因为越不能解释它，我越想思考下去。」

「那么这次危机呢？」

或许是我的问法有问题，亦或者是这样的我和半小时前的我判若两人，因为在半个小时前，我还是因为怪谈的存亡而露出感情的人。

所以这次，对于我来自我也知道，已经是质问了。

「我并不想再制造这种危机。」

「……」

「虽然人类的存亡和我没什么关系，而我也不需要回报组成了我的存在的人类，毕竟，他们已经忘了我。时间很可怕。但这是不同意义上的可怕。时间会让数据出错，会让时间永无止境的向着一个方向延展出去，同时也会让我——变得疯狂的去寻找时间停滞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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