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殇

“是想想继续享受和平的余晖。还是一起去见证辉煌？”

“偶然”的相聚，注定的咖啡与三明治，一场茶会，在留下信息后便随着那句话落幕了，一切仿佛又回归了正常，或者说那无尽循环的预设。

目送着他们的离去，凯娜尔便轻轻说了一声，有事便走了。想要去喊住的莫瑞尔，却被怀中虚弱的德娅拦住了。

与那紫目相对的瞬间，心里划过一丝温柔与坚定，德娅也转过头，看着他们的远去的背影，淡淡地说道：“剩下的，便只能靠他们自己了，纵使百般强大，凡人也……”

看着德娅陷入沉眠的样子，勒安娜靠了过来，似是安慰地说道：“不用担心，姐姐或者说他们还需要点时间。妹妹就交给我照顾了，你快去吧！耽搁了可不太好。”勒安娜伸手接过了德娅，催促着莫瑞尔。

“都这个点了，那德娅就交给姐姐了！”莫瑞尔认准方向，便直接奔跑了起来。

“其实，大家都需要点时间。”望着那远去的身影，手不由得紧了紧怀中的德娅。

列车再次开动，正如他们一般，再次开始了新的一天。

褴褛的大衣，晃动的步伐，不时的裹紧大衣，去感受那一抹厚度，鲜有人烟的道路上，他仿佛不再行走，灵魂中回荡着那一幕幕……

道路越走越破烂，越走越荒凉，走着走着，回忆过往、回忆着……

便来到了最初的地方，那个由钢渣一寸一寸打造的小屋，一个会漏雨的小屋。看着眼前这座破烂钢铁小山丘，那一瞬间什么都放下了。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便迈入其中。

可刚没向前走出几步，脚下便传来一阵咔嚓嚓的声音。艾登微微皱眉，移开脚步，在地上摸索了一下，便在尘土中找出一块金属构件。

“真是奸商！看来得换一家了，DP45531天天掉也不是个事，现在的廉价粘合剂质量真差！”

在他的碎碎念中，双手拂去了那金属构件上的尘土，随手将构件靠在了门边。来到门口的他，野蛮地敲打了正中的黑盒好几次，才有一道面板歪歪扭扭地显示出来，随之便是一顿操作，艾登的身形便随着光华流转消失了。

昏暗的灯光，不大的空间里，簇拥着好几千名同族，他们成群结队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一道白光闪过，一个穿着白色衣衫，形状怪异的同族出现在他们视线中。只见其身躯之中伸出机械臂，敲打着身后的铁罐，随着剧烈的敲打声，一阵机械合成声随之响起。

“今天起！东西稍微好点！一块矿渣！一杯稀释溶液！”

随后同族们瞬间激动起来，发出欢呼的声音，但依旧非常有序的让年幼的同族先领取，稚嫩的小手捧着一块方块，便极其激动地冲到铁桶前。

白衣同族随之白光闪过，一批一模一样的铁罐随之出现。小家伙们看着铁罐中流出的那一滴滴比手中方块深了许多倍的液体，目光之中充满了渴求，但是那些液体刚到铁罐一半，便戛然而止了，紧接着那机械合成的声音便随之响起了。

“下一批！”小家伙们看着那浅浅的绿色液体，直截了当地抱起，在指定的位置吃了起来。

很快，大部分同族都吃上了，但是只有大口大口地吃着方块，却没有大口大口地喝，因为一口就没了。

就在他们看着这绿色液体时，有些同族开始一把夺过另一名的绿方块，将绿色液体推给了其，自言自语地说道：“才不需要你掰一半方块给我。”

就在这刻，随着一阵惊呼地响起，一名同族从空间上方掉了下来，砸在了另一名同族身上，瞬间那绿色液体撒了一地。

“艾登哥哥？”那名同族先是疑惑，便立刻高呼了起来，“艾登哥哥回来了！”

“艾登回来了，艾登老哥回来了！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一时间大伙儿更加兴奋了，而艾登则立刻起身拉起了那名同族，略有惭愧地看着地上绿色液体，抱歉地说着：“你再去拿一碗吧，算我头上，今天我就不喝了！”

“这这么行呢？艾登哥哥！”

“就这样！这传送器还得修修！”他来到那名白衣同族的身边，“我的那个方块就分了吧！”

说罢，其便闪身离去了。

随之光华一闪，诺伊便出现在了厅堂之中，此时的餐厅之中已经喧闹了起来，姐妹们都在忙着做着精致的早餐，见到她的到来，纷纷停下了手上活，迎接着她的目光，起身笑着说道：“诺伊姐姐，早！”

温柔的话语冲淡了一路上的回溯，看着那些姐妹们的笑脸，忽然间，她笑了，这一刻没有假面，是那么的自然。

那一刻，迪利伦娜她们仿佛也被触动，依旧欢腾的早餐时光，在琳琅满目的食物前少了一份虚伪，多了一份享受。

“今天，大家就休息一天吧！”

随着诺伊的话音刚落，一时间姐妹们欢腾了起来，嚷嚷着想要去哪里玩，想要买什么东西，诺伊摆了摆手说道：“想要什么，就去吧！已经转到个人账户，早去早回哟！”

刹那间，姐妹们兴高采烈地喊着诺伊姐姐，我们先走了，一个个随着光华流转离开了，唯独留下了一个身影。

“迪利伦娜，你不去吗？”

“一夜，你变得真多！”

“看来，还是亲历才能铸就。”

“只是看多了，我也想像你那样。”

“那你陪我来吧！”

“都起来干活了！”博毅推开那扇油腻的大门，揣着那张油腻的桌子。

刹那之间，原本死寂的房间里，传出了叮铃哐啷的声音，一名名睡眼朦胧的同族，从床上窜了起来，他们本能般耷拉着眼睛，迅疾地穿戴者装备与制服。

而博毅也进入了小隔间，换上了制服，穿戴好了装备，再次走回到了桌子前，这时，所有的同族都穿戴整齐站在圆桌后，齐声高喊道：“老大好！”

“休息的好吗！”

“非常好！”

“上载具！”

下达完指令，博毅扭头便向门外走去，迅速跳上了一辆破败的敞篷金属载具，而身后的那些同族们则是一路小跑即刻跳上了载具后方的敞篷货区。

当最后的那位刚一跳上，博毅便启动了载具，向前开始了行进，而站在载具后方敞篷货区的同族们也非常老练地握着金属杆，簇拥在一起。

当载具开入园区时，应答机便响了起来……

“嗯！好的！非常感谢你！我们渣顿研究所致以最崇高的谢意！”

绿色的金属板上不同颜色的导线穿梭在不同的元器件间，一双手愤怒地砸在上面，嚷嚷道：“什么玩意！”

“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一直会有应答机要我去修。”艾登看着那被砸废的应答机回想起了老迈学者教他的第一个东西，就是做应答机。

“艾登？”怒气冲冲的老迈学者不住一愣，“你怎么进来的？”

艾登指了指地上的一地狼藉，无奈地说道：“传送器得好好修修，这不，摔进来的！”

“那就……”

“可别！”艾登比划了一下，“要给他们机会！”

“好啦！先说……”

艾登看着年迈学者那苍老的容颜，被岁月折磨的灵魂，无论是赎罪，还是关爱与保护，那一幕幕又涌了出来，正如控制不住的双腿一般，他不由地紧紧抱住了年迈学者。

“老师！谢谢您！我错了，大错特错了！”艾登眼眶湿润了，泪水控制不住流淌了下来，此刻再已绷不住了，他很难想象，那些老师极力隐藏的一切，或许直到其消逝也不会被挖出。

“……”望着激动的艾登，年迈学者不由地愣住了，面神也温柔了起来，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你已经很久没有称呼我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哭！告诉我，你的选择吧！”

“老师，你不早就知道吗。”

“哈哈！”

这一刻，年迈学者笑了，笑得那么地痛快，而后拍了拍肩膀说：“我不后悔。”

迪利伦娜紧跟在诺伊的身后，来到那两间房间，她转头看向其问道：“此门之后，你会后悔吗？”

“我，不后悔！”

“呐……走吧！”诺伊仿佛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随之白光流转，她们便进入了房间之中。

黑暗的房间中闪烁着仪器的指示灯，很久没有光亮的房间，就要在这一刻重新亮起，无数台仪器交错着，一根根管线向着房间中央汇去，不大的实验罐中充彻着幽蓝色的液体，一位少女静怡地悬浮在其中，密密麻麻的管线连接着她。

“是时候，该结束了。”诺伊低着头，一点点向前走去，“她的痛苦。”

不大的地方，她很快来到一台仪器前，颤抖的手上随着光华流转出现了一瓶红色的液体，一个没拿稳，眼看就要掉落到地上，突然一只手接住了它，又重新将它放在诺伊的手中，并紧紧按住了她的手。

“一起来吧，主人！”

诺伊颤抖的手被迪利伦娜稳住，握着那罐红色的试剂靠近了仪器，停滞了一会，她闭上了眼睛，而迪利伦娜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诺伊啊的一声，迅速将那罐试剂按入了仪器之中，随之仪器转动的响声，诺伊一下子瘫倒在迪利伦娜的身上，静静地看着那红色液体流出仪器，顺着管道飞速前进着，最终注入她的身体。

依旧是那么寂静，只不过是永久的寂静。

诺伊带着迪利伦娜，推开了隔壁的房门，那是一间储藏室，不大的屋子堆满了一个个垒起的文件袋，无数的文件中每一个文件都是千年来每一个日夜的记录。

她望着迪利伦娜的手中摇曳的火把，一把接了过来，看着这些东西，最终她熄灭了火把，

从一侧取出了稀有的纸质文件袋和一张纸，标上了日期。

她仰头聆听着灵魂波动的声音，写下来这样的一句话：我为恶魔之时，其便为天使；我选择她之时，亦是她选择了我。

嘀，嘀，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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