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幕：地下的地下

“殿下又打算出去？”

原本坐在房间里整理准备下次与塞恩斯王国背后那些大佬们谈判用资料的狄璐亚在听到蒂兰的要求时，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停了下来，抬起头扶正了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啊……没错。”蒂兰被她看得有点慌。

“可是不久前您才回来啊。”狄璐亚纳闷了，虽说这一次来访魔导王国，谈判部分由她全权负责，但殿下您隔三差五往外跑也不太好吧？

“这不是没看够嘛……”公主殿下的视线微微下移，心虚地盯着地板，双手在面前合十恳求道，“拜托啦！”

“殿下您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深深地看了蒂兰一眼，狄璐亚叹了口气，放下手里那一沓纸张，摘下眼镜放在桌面上，另一只手轻轻揉着有些酸痛的鼻翼。

“呃！”蒂兰顿时语塞。

“你倒是给我靠谱一点啊……”站在后面的阿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是谁在进门请假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能轻易搞定的。

“果然是这样吗？可就算有什么事情，还能比眼前的事情重要吗？如果能够成功拿下这批支援或者得到赛恩斯的支持，对于王国如今的情况是有很大帮助的。殿下您身为王女难道不应该更有自觉一点吗？”

“可是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嘛……”面对语气渐渐严厉起来的狄璐亚，蒂兰嗫嚅道。啊啊，难道女侍长女仆长这类生物都是一个样的吗？还以为米米不在了总算没人管着自己了……

“非常抱歉……但这一次我们必须去。”

阿娅犹豫了一下，走到蒂兰身边扶住蒂兰的肩膀，认真地对狄璐亚说道。

“阿娅小姐？”本来以为差不多说服这位殿下的狄璐亚完全没料到阿娅会开口，“什么意思？你是想说还有什么能比国家的安危更重要吗？”

“可能还真是这样的。”阿娅正面迎上狄璐亚的目光，毫不客气地说道，“事实上就算国王不让蒂兰去赛恩斯王国，她也会来这里的。”

狄璐亚露出疑惑的神情。

“因为啾啾被赫尔墨斯那个疯子抓走了。”

“啾啾？”狄璐亚有了一丝印象，好像是上次回王都的路上殿下捡到的亚人族孩子？处理蒂兰住所的内务时见过几次……等等，那孩子被抓走了？

仔细回忆送到自己手里的情报时，狄璐亚才意识到上面确实是提到过这一点。只是相比起袭击王族城堡这件事来说，一个小孩子被掳走并没有被负责调查的士兵们重视。

“别的都好说，可是啾啾那孩子，不管是我还是这家伙都不可能放弃。”阿娅揉了揉蒂兰的脑袋，“再怎么说那孩子也是喊过我‘妈妈’的。”

“欸？”狄璐亚一愣，“阿娅小姐应该还没有结婚吧？”

“那个不是重点啊！”阿娅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差点被一下子打回原形。大姐，你的注意力是不是放错地方了啊！敢让我稍微正经一下吗？！

“……这样吗？那么，我答应了。”

这次轮到阿娅和蒂兰懵逼了。就这么简单同意了？

“反正就算我强行反对您也会偷偷溜去的吧？再怎么说殿下也是大名鼎鼎的白骑士，执意要走的话不管是修玛还是她手下的骑士们都阻止不了您。关于您的那些偷跑事迹，米米姐可是跟我抱怨了很多次啊。”

回想起结束工作后陪自己一起喝酒的米米抱着酒瓶抱怨这位第二王女殿下如何让她不省心的场景，狄璐亚忍不住苦笑。

重新回过神来时，狄璐亚才发现阿娅和蒂兰都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美丽的女秘书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右手却从桌面那一沓资料中缓缓抽出了一个信封，里面的信纸末尾署着那位机关总长赫菲斯托斯的名字。

……

得到了狄璐亚的同意以后，一对主仆直接离开了住所，来到了魔导之都的街道上。

街道中央是供魔动机车和马车行驶的宽敞道路，两侧则是人行道和同城轨一样由地下那个巨型魔力聚集阵功能的路灯，再加上规划特别现代化的路线和两侧高楼……这感觉真是太熟悉了。

奇普让她们到第七大道的一间旧书店找他，因为距离不远干脆就选择了步行。

“话说蠢龙刚才很勇敢嘛。”一边走着，蒂兰咧牙拍了拍阿娅的后背。

“当然，不要以为我真是废物啊！”阿娅哼了一声，很骄傲地扬起下巴……虽然实际上对上狄璐亚的目光时心里也在打鼓。嗯，自己果然天生被女仆长这类生物克制。

“嗯，难得地夸奖你一句好了。”蒂兰看着妹抖龙嘚瑟的表情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不过感觉狄璐亚比米米好多了，米米的话……肯定不会轻易放我出来的，就算要放我出来，她也会死死跟着我。”

回忆了一下米米大小姐平时那副恨不得变成贴身衣物穿在蒂兰身上的举止，阿娅用力点了点头。

不过她们很快就发现，自己貌似还是想多了。

第七大道和旧书店并不难找，毕竟在风格现代化的魔导之都里，一间原木建造的旧书店实在是太显眼了。

奇普站在门前朝她们挥手招呼，但一侧却还站着另外一个两人完全没有料到的人。

“修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蒂兰殿下，阿娅小姐。”女骑士朝两人行礼。

一身黑衣，腰间佩着骑士剑，齐肩的利落短发轻微地摇动……绝对是那位一路跟着的暗部骑士啊。

“奉命保护殿下，责无旁贷。”修玛板着脸很认真地说道。

“是这样的……”奇普赶紧上来解释。

回去以后奇普仔细考虑了赫尔墨斯的事情，最后觉得这件事情不能一个人应付，于是找机会上报给了自己的老师——也就是总长大人。

但同样由于这件事情太大，甚至还牵扯到魔导王国背后的家族，赫菲思量再三还是将这件事隐瞒下来，只是通知了狄璐亚，说明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并请求帮助。

“我就说狄璐亚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了……”蒂兰一脸黑线。敢情不是被阿娅一顿嘴炮说服而是原本就打算放自己去救啾啾啊！

原本修玛还打算把手下全带来的，但一来狄璐亚身边也得有人保护，二来根据奇普的描述，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比较隐秘，不适合有太大的目标，所以最终还是只身前来。

“多一个人也好。”阿娅捂着脸，“然后，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马上就知道了。”奇普推开了一旁旧书店的大门。

随着门上铜铃发出的叮铃一声脆响，书店里的魔导灯具也纷纷亮起。

里面的确是普通书店的陈设，一排排木架上摆放整齐的旧书，看起来都颇有些年头，尽头的柜台后面，一个苍颜白发的老人正在慢悠悠地擦着手里的镜片。

嗯？蒂兰神色一凛。风格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旧书店，那些一看书名就很深奥的旧书，还有柜台后擦镜片的老头……按照正常的定律，老头必是高人啊！

“奇普先生？稀客啊，研究机关的人也会来这里吗？”

听到门铃声，老人抬起头，眯起有点老花的双眼，费了点劲才辨认出进来的人。

“这次是带朋友来。”奇普简短地说道，“算上我一共四个人，开门吧。”

老人点头，抬手在柜台后的一个轮盘上按了两下，书店内的灯光就黯淡下来，同时柜台侧面角落中的一个大书架则从中间裂开缓缓滑向两侧，露出了后面不大的空间。

“升降梯？”阿娅傻眼了，虽然有点差别，轿厢也小了很多，但大体和在研究中心里乘坐的升降梯也没多大区别。

这种设备……是怎么弄到这个小书店里来的？

奇普已经走进了轿厢，蒂兰在走进去之前则在柜台前逗留了一下，盯着老人看了一会：“老人家……”

老人被公主殿下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这位……还有什么事情吗？”

“您有没有什么武功秘籍啊？九阴白骨爪如来神掌什么的……”

“你怎么猜到……咳咳，不是，完全没有听说过，老朽真的只是个负责开门的老家伙而已。”

“快别丢人了，走了走了！”阿娅一把捂住蒂兰的嘴，不顾她的挣扎强行拖进升降梯。

轿厢门关闭，地板微微一震后开始下沉。

“别乱摸呀，你这家伙。”蒂兰皱着眉头摸了摸嘴唇，刚才的触感……想到这里，公主殿下忽然觉得脸有点发烫。

“咱们不是去找啾啾的吗？麻烦专心点啊。”

“是啦是啦。”忽然娇羞的蒂兰心不在焉地回答。

“欸，奇普，魔导之都的地下不是遗迹吗？这里……还是要去研究所？”阿娅放出精神力感知，发现脚下的轿厢正带着自己一路沉入地下。

“不是研究所……怎么说呢，魔导之都地下的遗迹规模相当巨大，现在地面上的城市甚至还没能达到地下遗迹覆盖面积的一半，我们的研究所也只是开发出来很小的一块地方而已。”

奇普顿了顿，“非要说的话，这里大概就是地下的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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