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幕 ：领域

“准备好了吗？在下要进去了。”

“嗯……嗯……等，等一下！会不会疼啊？”

“这点请放心——呃，可能会有一点吧？不过只有第一次会这样而已，以后就会舒服了。”

“去你的第一次会啊！你还想上几次身啊！”阿娅咆哮道。

“你们能少废话两句吗？看这样子小菲子撑不过三十秒了。”蒂兰站在一边焦急地催促。

……

尽管在奋力向外飞，但那股吸力已经牵扯住了自己的每一寸“存在”，菲欧娜有预感，一旦被吞进去，自己就会立刻被空间乱流撕碎。

开什么玩笑，随随便便死在这种地方，姐姐大人会伤心的吧？区区黑洞，区区魔龙，这种东西给吾死开啊！

赌上最后力量的圣印在菲欧娜胸口点亮，纯白光芒勾勒出以六芒星为主体的复杂徽记。这是每一名天使战士类似压箱底绝技的存在，贯注全部圣辉后击发甚至能拥有破界的威能，不亚于圣阶强者充分准备的全力一击。

本来以为步入圣阶后不会再用到这东西，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轻叱一声，菲欧娜将圣印推出，同时借助力道向下倒飞出一段距离。眼见圣辉封住了天空中那个丑陋的空洞，小天使顿时松了口气。

可在下一刻，圣印毫无征兆地消失，而黑洞的范围甚至还扩大了几分，而菲欧娜在发出圣印后却已经透支了所有的力量，甚至连羽翼都无法抬起，直接以比之前还要快数倍的速度被扯向虚空。

“很困惑吧，炽天使，这就是领域，你那一点可笑的力量想要反抗我实在是太愚蠢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落入菲欧娜耳中，透露着冷酷和怨毒。

菲欧娜已经来不及去想这是谁的声音了，黑暗在眼中不断放大，仿佛正在坠入无边深海，名为死亡的彻骨寒冷正在逐渐包裹自己。

但在下一秒，一只温暖的手揽住了她的腰，无视黑洞可怕的吸力生生切断了那股寒意。

被冻结的意识重新解冻，再睁眼时出现的是风中微动的白发和少女般精致的侧颜。

“阿娅……前辈？”

意识到自己被阿娅公主抱搂在怀中，小菲子顿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差点忘了自己刚刚还险些被放逐到空间乱流中。

是阿娅前辈？可是怎么总感觉气息有点不对？

“好歹是救下来了，真的差一点就没赶上。”阿娅听到小菲子叫自己，低头露出一个浅笑，“天使姑娘，下次可别这么冲动了。”

“等等，汝……那个魔王？！”小天使心里一惊，发现阿娅的瞳孔赫然是一红一黑，而且这个称呼……

“汝把阿娅前辈怎么了？！”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那位蒂兰姑娘已经被我送出去了，你也先行离开这里吧。”阿娅随手在空中划下一条线，空间立刻沿着掌心扭曲碎裂构成一个通道，外面正是传送进来时湖心小岛的景色。

“对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回去以后麻烦姑娘替在下向希莉娅问好。”

小天使又是一惊，但这一次阿娅没有等她开口了，而是直接一甩手将她扔进空间通道，话才刚问一半，声音就被重新愈合的空间切断。

“汝这家伙……为什么会知道姐姐大人的名字啊！”

……

送出菲欧娜以后，阿娅回过头虚踏两步，仿佛走着无形的台阶一般来到距离魔龙不到百米的位置。

刚才非得快点把小天使送出去不可，否则再过会下面这位可能就忍不住动手了。

“魔龙兄，好久不见。”

小世界中被孔明和魔龙的领域一分为二，两人长期各自呆在各自一半的世界，孔明平时没事就弹弹琴，魔龙则潜心沉睡恢复力量，说是好久不见也的确没错。

“你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介意附身于一个人类……嗯，龙族的？”魔龙昂起头冷冷地注视着阿娅，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异色，“不过，这么弱小也算龙族？这世界种族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此言差矣，”附身阿娅的孔明摇了摇头，“我们魔界又何尝不是在走回头路？或许这就是世界的意志呢，有的时候弱小一点未必不是件好事。”

“少废话，我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你想要阻止我吗？”

“魔龙兄，你我都不属于外面的时代，在此了却残生不行吗？”

“你说呢？”魔龙讥讽般地说道，“你是觉得有了躯体就稳操胜券了吗？想让我罢手除非像一万年前那帮人类一样。”

“也是，你们这帮家伙都是这样的性格啊……”

轻描淡写间，整个小世界变了。

刚才还万里晴空的海洋上方转眼乌云密布，一道接天银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扩大，连成足以席卷整个世界的滔天巨浪，甚至于天上的飞鸟都会被卷入其中。

“海覆？还真是好大的阵势，看来你恢复的还不错，比我预期的还要强，有点失策，这样就没法保证……”孔明看着滔天巨浪扑向自己的半边世界，露出惊异的神色。

那并不仅仅是普通的海啸而已，正常情况下自然界中要出现那种级别的海啸是不可能的，只有在这个为人所控的领域世界才能办到。

——正如名字所描述的，海覆。想必那道浪潮之后已经是干枯的海床了吧？

“那还真是要感谢十五年前那帮家伙啊，要不是他们留下了外面的法阵，我还没法这么快聚集消散的力量。”魔龙狂笑出声。

“可惜了，原本念着我们这些一万年前留下来的老古董能多一个是一个……现在看来，可能没法保证能留你性命了。”孔明的视线平和扫过已经快要逼到自己面前的连天洪水，轻轻吐出四个字：

“移山填海。”

魔龙觉察到了下方海底的异动，数公里长的龙躯猛然跃起，遮天蔽日的巨翼舒张，带着他上升到和孔明相同的高度，硕大的龙眼中满是阴沉。

“海覆”的高度正在一点点降低。他能看到，海床下无数山峰正在春笋般拔地而起，向上疯长，在海底形成层层阻碍，不停地削去海覆的威力。

“起。”

最后拦在“海覆”面前的是一道从海底升起，高度甚至还要压上一筹的连绵山脉，浪潮凶狠地冲击在山崖上像是一条怒龙，也有不少地方被浪涌冲塌引发山崩，但主体依旧厚重而坚定地撑住了。

“没用的！给我破开！别忘了这里是我的领域！海洋的水是无尽的！”

魔龙凶狠咆哮，后方被海底山峰拦下的海水再度聚集起来，又是一道道巨浪扑来与先前的合流冲击起孔明抬起的山脉。

绳锯木断，水滴石穿，放在这里也是合适的。毕竟是仓促抬起的山脉，没过多久就要被浪潮突破，浑浊的泥浆从山脉的裂缝间淌下，昭示着这道壁障到了极限。

“天！崩！”

眼见孔明的防御壁崩溃，魔龙不由得大喜过望，抓准了时机推动领域力量发起致命一击。

随着他的话音，半边世界的天空像是被打碎的玻璃幕墙瞬间崩落，而天空的碎片后不是应有的漆黑虚空，而是深蓝的海水。

“一万年前被我一口吞下没来得及见识到的领域，现在好好感受一下吧！”

“原来是这样，连天空也能够变成海洋啊。这么说，一万年过去，你居然在境界上毫无突破吗？这领域还真是……无聊。”孔明摇头，忽然又苦笑一声：“不过在下的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少说大话了！接得住就出手接一招给我看看啊！你这一万年前的手下败将！”

“的确，一万年前即使不被你偷袭，刚能勉强用出领域的我也不会是你这深渊至尊的对手，但被封印在这里的一万年，你一直只想着恢复力量，视线却从来没有向前看过，而我……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力量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吗？”

“祝好运了，魔龙兄，好歹是一万年的狱友，别轻易死了啊。”

魔龙耳边，孔明的声音一闪而逝。

这时他才意识到了自己忽略了什么。

直到这一刻之前，那家伙似乎都一直踩在海洋半边的领域战斗，属于自己的领域根本就没有动摇过。

也就是说，先前抬升山脉改造海床的举动，都是在魔龙的领域里完成的。开什么玩笑，那家伙在我的领域里改变规则？！

难道，这家伙对规则的领悟已经……

魔龙心中涌现出一丝名为恐惧的情绪。

“在下这领域是人类世界旅行时领悟的，当年游山玩水看遍美景无数，可惜都只能留在记忆中，所以在下就想着要是能把这一切重新创造出来该多好，在下的友人想必也会开心。”

“于是就做到了。说起来，这领域的名字还是在下的友人定的，可惜当时还没有掌握好，一直没能展示给他看，一直拖到现在才勉强让我满意。”

“其名为，九州山河。魔龙兄，努力活下来吧。”

片刻后，那片占据了半个小世界的海面上，吹拂了万年之久的海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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