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幕 ：神明所在乎的事

小世界中已经完全变了样，原先一半群峰一半海洋的场景已经消失，只剩下了破碎的地面和崩塌在残存海面上的断裂山峰。

一个由于巨大冲击产生的深坑底部，阿娅正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靠着一块大约半米高的山峰炸裂后的碎块休息。

她的面前，原先拥有数公里长巨大身躯的魔龙之魂已经消散到了最后时刻，无数光屑从他的灵魂体上飞散，融入空气中逐渐淡去。

“意外的顽强。”阿娅身后，孔明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一袭白衣风度依旧，只是神情中不免有些疲惫。

虽然孔明在领域层次的较量上压过了魔龙，但同为领域级，想要取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凭借着雄厚的力量本源，魔龙最终成功将孔明拖入了近身战。

于是……阿娅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疼疼疼……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啊……”阿娅觉得现在自己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上下的骨头怕不是被打断了再重新接起来过一次……不，结合现在周围的战场来看，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骨头绝对是被全部打断过。

“刚才可真实相当惊险，差一点就输了，好在阿娅姑娘……呃，龙族的躯体果然还是相对强悍的。”孔明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

“话说回来，在下没想到阿娅姑娘真的是……男生。”

光看看不出什么，可是刚才操纵人家的身体打了一架后孔明要还弄不清阿娅的真实性别那他这个魔王也算是废了。

“……你给我滚。”半晌，阿娅憋出了一句话。

“别这么说啊，阿娅，在下好歹也是进入过你身体的男人了……”

“靠！说了滚远点啊！之前就这么觉得了，你这家伙果然是个死基佬吧！还有，别这么叫我名字，我和你不熟啊！”阿娅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忽然一个高抬腿命中孔明的下巴。

不过灵魂体状态的孔明如果不想被踢中，这种单纯的物理伤害还真奈何不了他，结果阿娅非但没踹飞这家伙反而自己险些因为用力过猛闪了老腰，伤上加伤，直接就疼得只能趴地上抽冷气了。

“对了，第一次被灵魂附体的感觉如何？应该没什么后遗症吧？”

“这点倒还好，除了身上疼得厉害之外……”阿娅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感受了一下精神之海的状况，和蒂兰的契约也保持完好。

“唔，这么看来离开这地方以后可以多找些身体试试看了。”孔明摸着下巴连连点头，“那记忆呢？有被附体时的记忆吗？”

阿娅摇头。这倒是没有，还以为会保留自己的视角，像是看第一人称电影或者玩第一人称游戏死亡以后观战那样……

然而事实是眼睛一闭一睁就结束了，上一秒眼前还是这家伙进入自己的身体……啊呸，结果下一秒自己就浑身伤痛瘫软无力地靠坐在地上，说实话要不是看着魔龙在自己眼前消失，阿娅都要以为这家伙在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对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呢。

“需要在下回放之前战斗的片段吗？领域级强者的战斗可不是常能看到的，对于站在圣阶大门前的你应该很有帮助吧？”

“恕我拒绝。”阿娅汗颜，抬起一只手摆了摆。我才不要看自己被打断浑身骨头的画面啊！提都不要提，一提身上更疼了。

“嗯，在下倒是无所谓，那么就这样吧，那家伙死了以后，这地方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孔明点头，手指一点开辟出一道空间裂缝，“这就离开吧。”

“欸，你不是……”阿娅愣了愣，之前这货可是说自己没有身体凭依的情况下没法动用圣阶以上的力量。

“吞噬了魔龙的力量本源。”孔明含糊地解释了一句，“你该离开了。”

“那你……”

“在下晚点再走，咱们就此别过，你的同伴也等了很久了吧。”

……

随着空间裂缝合拢，孔明似乎松了口气，回头重新扫视一眼被打得一片狼藉的小世界，神情有些落寞。

原本支撑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力量都来自两位强者的领域，而领域撤去，外界的魔法阵也崩溃的情况下，小世界自然没法再继续维持下去。

从视线的尽头开始，整个世界的边界开始模糊，黑色的虚空开始侵蚀这片本不应该存在的空间。

“看起来还能再坚持一个小时左右吗……”孔明低声自言自语着，忽然抬起头大喊了一声，“希莉娅，好不容易来了也不出来见一面吗？”

见一面吗……一面吗……吗……

声音在空旷的旷野上传递，而就在孔明身后十多米外，空间轻微扭曲碎裂一条修长笔直的长腿首先伸了出来，随后走出一身圣洁气息的女性。

“想不到在这种破地方呆了一万年，你的实力反而更进一步了啊，居然能发现我，话说魔龙呢？被你干掉了？”女神眨眨眼问道。

孔明却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沉默肃立了一会才缓缓转过身子，眼角微微抽动：“在下就随口喊一声而已，你还真在啊……”

“……”女神陛下的脸一下子黑了起来。

“你那副表情莫非真的以为在下看穿了你的匿踪吧？未免太看得起在下了。”孔明摊开手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

看到这边女神陛下的气场有黑化的倾向后孔明才赶紧咳嗽两声不敢接着作：“呃，其实在下是猜出来的，派出座下实力不足的炽天使出战是为了借机会锻炼吧？”

“不是。”

“唔？猜测错了？”

“只是你没说出来而已吧？”女神白了他一眼，“别说你没看出来之前那孩子有问题。你选择那条黄金龙根本不是因为身体强度的问题，仅仅是因为不敢而已。”

“还是这么敏锐啊女神陛下，在下这点心思都藏不住吗？”

“那个不说，怎么样，有熟悉的气息吗？”

“某种程度上还真的不愿意承认，但是，那孩子的确让在下想起当初的友人。”

“友……谁问你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女神撇撇嘴，“我是说阿瑞斯！我能看到这孩子身上和阿瑞斯之间的联系，但是细微到几乎不可见，你以前不和那个笨蛋挺熟的吗？应该能感受到点类似的东西吧？”

“不好意思完全没有……”孔明打了个哈欠。

“你这家伙啊……”女神陛下也无奈了，算了算了，刚认识的时候就是这种性子，单看这方面一万年下来还真是一成不变。

“好吧，我问点别的。离开这里之后你想去哪？”

“貌似和女神陛下没关系吧？去哪里不是在下的自由吗？”

“啧，放任一个魔界的领域级满世界乱跑才是我这个女神的失职，而且比起在这个世界晃悠，你不考虑回魔界挑战神位吗？魔神的神座已经空了一万年了。”

“这才是你来找我的主要原因吧？”孔明一脸玩味。

“你要这么说也不算错。”女神陛下很坦然地承认了，“领域本身就是登上神座的第一步，你缺的仅仅是聚集信仰。这件事情放在别的种族或许会受到原有神明的妨碍，但对于已经失去了信仰长达一万年之久的魔族来说，你一回去登上神座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有意思了，如果站在你们的角度来看，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不应该越少越好吗？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而且……十拿九稳吗？”孔明玩味地看了女神一眼，“还是算了，成为神明这种事情我没兴趣，走了，女神陛下也请回吧。”

“我还没说完呢！你这家伙！”

……

“名字是……薇拉吗？”

宽敞明亮的房间里，米米一边翻阅着手里的介绍信一边打量面前眼神空洞，神情中带着一丝麻木的少女。

“是，女仆长阁下。”

少女身旁，一身铠甲的守备军骑士轻轻点头：“这孩子的原先是信标城一个富商的私生女，昨天夜里有穷凶极恶的罪犯屠杀了那一家人并烧毁了房子。她是我们找到唯一的幸存者，再也没有别的家人……所以阿莱克斯大人提议让她来城堡里工作试试看。”

“这样吗？那个事件我也听说了。”再度看向少女时，米米的神眼神中多了一丝柔和，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少女柔软的头发，“没问题，这件事交给我吧，正好最近城堡里也缺了些人手，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那真是感激不尽。”骑士向米米行骑士礼，只是那副死水般的表情实在看不出什么感谢的意思，“那么我就告辞了。”

“辛苦了，安维骑士。”米米也躬身回礼。

……

幽暗沼泽的上空，一道虚幻的身影正盘腿坐在云端低头注视着下方。

“都已经多少年了，这片迷雾总算是散开了，拨云见日，可喜可贺啊。”孔明轻轻舒了口气，向后仰倒在云上。

“可喜个屁！”

他的肩头，一只背生双翼却只有蜥蜴大小的生物被这一躺震翻下来，很不满地张牙舞爪，可惜那小小的体型非但不可怕反而有几分可爱。

“消消气，在下好歹是满足了你的心愿把你带出来了啊……虽说魔龙兄的力量没留下几分。”孔明有点好笑地伸出一根手指去逗那只小蜥蜴。

“混蛋！等我有朝一日恢复了一定第一个弄死你！”魔龙咬牙切齿，不过随即他的语气就缓和了，“不过，你为什么要留我一命？”

“在下不是说过了吗？一万年前留下来的老古董就剩下我们，不管以前有多大仇，能理解彼此的也就这么几个了。”

“还有啊，在下打算环游世界，只身一人上路未免有些孤单，多个旅伴说说话也是好的。”

“等等……旅行？谁答应了！放开老子！老子要回魔界！”

“哈哈，别闹了魔龙兄，你现在这点灵魂力量，离开我的力量供给不到三天就烟消云散了。”

“西尔维斯！老子迟早弄死你！”

“是是是，没用的威胁就少说两句吧，走咯。”孔明依旧满脸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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