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幕：火花

面对卢修斯冷酷的重压和颈部越来越强的窒息感，薇拉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出现了些许挣扎的痛苦。

大脑缺氧，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唔……这也算是濒死体验的一种了。

“小薇拉，你的情况似乎不怎么样啊。”脑海中响起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是调侃般的语气。

“哥哥……？咳咳，再不来的话，人家可真要死了……”

“我对小薇拉可是有绝对信心的，你可不是会随便抛起哥哥的孩子啊。来吧，到开门的时候了。”

“好戏上演。”

“什么？！”卢修斯的镜片上倒映出猩红的光辉。

被废墟和尘骸掩盖的地面上突兀地亮起红光，那些红线犹如有生命般游动，迅速勾连起圆形的法阵，随后脱离了地面，以一个完整术式的形式浮起到离地半米的位置。

魔法阵这种对精度要求极高的术式哪怕缺失了一点都会无法发动甚至引起反噬，刚才那种规模的攻击，居然连一点都没有损伤到吗？

“不然拼了命留在原地干什么？按照我的性格，早就跑掉了啊……”

薇拉总算是趁着卢修斯分神的刹那挣脱了黑暗禁锢，将魔力注入了漂浮在周围的法阵术式，注入了魔力的法阵立刻腾空而起，在上升的过程中飞快地放大，最终漂浮在天空时已经将整座米尔特城覆盖在内。

刺目的红色取代了原先灿烂的阳光笼罩了学院城，将这座城市都染上了一层恐怖，置身于城中，如同置身与一场血色的噩梦中。

“所有人马上离开！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学院城的范围！”

在红色笼罩的瞬间，卢修斯已经感受到身体内的魔力和生命力以一种极其可怕的速度消失，虚弱感让他打了一个趔趄才勉强站稳。

“一个法阵的效果怎么可能覆盖整座城市？！”

“很奇怪吗？够大不就好了？”薇拉同样是摇晃着身体站起来，然后扶起了身边的约翰内斯和安杰罗。

“够……大？难道是……”卢修斯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已经如磨盘般开始徐徐转动的法阵投影，陡然明白了过来，“艾里缇欧？！”

“答对了哦。”薇拉露出狡黠的笑，“脚下这个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终端而已，真正能够覆盖整座城市的魔法阵，在这里不是只有一个吗？”

艾里缇欧，学院宝库艾里缇欧，作为宝库看守者的他，魔力来源是城市的守护结界，换句话说，给艾里缇欧提供支持的是这座城市。也只有整座城市的地脉才能支持这样大规模的守护结界和艾里缇欧近乎无限释放的魔导炮。

“只需要对【艾里缇欧】这个终端进行改写，再利用一点小小的牺牲将我这个替补终端和脚下的城市连接上，偷天换日的计划就完成了哟。”

“那么，我们也伤得不轻，就不继续和您拼命了，以后有缘再会，卢修斯主任。”

最后对着卢修斯俏皮地鞠了一躬，薇拉发动了手上的传送道具，带着安杰罗和约翰内斯一同消失在原地。

……

湖心岛地下宝库如今已经几乎被完全摧毁，圣阶高手战斗产生的威力哪怕是经过千锤百炼锻造出的壁垒也无法承受。

“我们还要再打下去吗？您的身上没有护符，继续呆在这个吸取生命作为能量来源的法阵中战斗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吧？”

少年放下已经微微有些颤抖的手，勉力朝着席艾拉笑了笑。

化解席艾拉的攻势对他来说并不容易，虽然席艾拉的身体和法则都不是完美状态，魔力与生命也在不断流失，但那毕竟是资深的圣阶强者，不论是法则的强度还是应用都比自己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席艾拉完全没有理会少年的话，手中的水晶球一亮，法则编织成囚牢锁定了少年周围的空间，随后那颗湛蓝的水晶球忽然渲染成了通透的赤红色，如同火焰跳动其中。

少年说得没错，这个时候继续选择战斗不是好选择，魔力和生命的损耗短时间内对她不算什么，但时间一长效果也会变得十分可怕。

但她也没有有别的选择。就算自己能离开，实力不俗的守望者和老师们能离开，可城市里仍然留着不少没有去观看比赛的普通人，他们不可能坚持到逃出魔法阵的范围。

唯一能够拯救他们的方法，只有拿下面前这家伙，然后毁掉被改写的城市守护结界。

面对圣阶，同为圣阶的自己是城里面唯一能做到这件事的。

“虽然一直觉得这称号有点脑残，但堂堂至圣三者可不是白叫的！”

禁锢少年的空间囚牢中，一朵黑色的火花出现，眨眼间炸裂开变成燃烧的风暴，又被空间壁垒死死压缩在方寸之间，别说是生物，就连金属都会在里面蒸发。

“呼……好熟悉的感觉，穆斯贝尔的【空炎】吗？没想到你也会啊。”

少年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先的位置，指尖捻灭衣料上残存的火星，“不过我作为圣阶，在任何方面可能都比不上您，但唯独死缠烂打这一点，自信不输给任何人。”

席艾拉盯着少年的脸，语气变得森冷起来：“姑且先确认一件事，你认识空炎，十年前穆斯贝尔的事情和你有关系吗？”

“喔，你是说那个大叔忽然失了智的事情吗？”

少年也没有绕圈子，很干脆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是因为我尝试了一次灵魂的操作，不过那时候技术有点不成熟，而且圣阶灵魂太强大了，导致操作有点失误。”

“话说够了，你可以去死了。”

穆斯贝尔是他害的，只需要清楚这一件事就足够了。不过是杀他的理由多了一个。

没有再用其他的手段，这次整整四朵黑色火花凭空出现在少年周围，同时引爆。

大部分的圣阶，除了作为入门门槛、不论何时何地都存在的“时间”与“空间”两个法则外，一般还会有一项自己特别擅长的。

而席艾拉算是比较奇葩的一个，她所擅长并钻研的恰巧就是两个最容易感知的法则之一，时间。

圣阶对时间法则进行基础操作很简单，但想要更进一步却难之又难，因为除了拉长缩短外，回溯或前进都会涉及到因果律，那是连圣阶都难以理解清楚的领域。

而专研此项的席艾拉，得到的唯一收获就是可以在一个自己布置的区域中将时间轴以较小的尺度拉动。

虽然这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成就，但在战斗中的应用却有极大的限制，更多用在防御或闪避上，所以攻击力一向是席艾拉的短板。

此刻展现出的强大攻击，原本并非属于她。

这个转变是直到十年前接受了穆斯贝尔对法则的理解后才发生的，“燃烧”法则的表现形式在穆斯贝尔这里就是这种黑色的，可以燃烧一切有形体的火焰。

先前是用空间限制了空炎的范围，而此刻放开手攻击后，空炎的恐怖展露无余。火焰以人难以想象的方式爆发式蔓延，宝库所在的地下洞穴一瞬间已经被黑炎充满，原本坚硬的石料就如可燃的木材一样迅速崩裂。

挡在宝库的门前，为了防止里面的法阵核心被破坏，少年也不得已撑起了规模巨大的空间壁障将整座宝库包裹。

席艾拉也没跟他客气，火势稍弱一点就又是一个响指补上空炎之花，肆虐的火焰已经开始破坏整座湖心岛的地下支撑结构，从外面看，整座湖心岛上的城堡正在一点点塌陷。

“还真是一点也不比那个红头发大叔差的威力，要是撤掉屏障的话可能一瞬间就会被烧得骨灰都不剩吧？”

“不撤掉，后果也是一样的。”

身后传来犹如来自九幽地狱的冰寒声音——和要命的响指声。

空间法则对于圣阶的对战来说是双向的，谁都可以操作，纯粹看谁的理解更到位而已，你既然可以制造，我当然也可以穿越。

而席艾拉作为资深圣阶，想要突破少年制造的壁障也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但让席艾拉心底下意识感到不对劲的是少年头也不回的从容，简直就像是个……陷阱。

“那当然，不过您解析我的屏障应该有也需要时间吧？您的攻击速度应该不够您再做第二次解析，所以，请和我一起承受这朵空炎之花吧。”

空间在空炎爆发的瞬间再次发生变化，强制打断了席艾拉的空间转移。

黑炎爆发，将两人的身影吞没。

当空中的黑焰散去一些后，少年仍是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处，席艾拉却因为正面承受了空炎的威力萎靡在地。

虽然伤得不重，但受伤引起的连锁反应让自己一直维持着身体的时间法则也开始溃散，身体重新回到了平时那副少女的姿态，同时周围魔法阵的吸取效果也终于抵达了临界点，已经令她也感到难以为继。

席艾拉，再起不能。

“您判断失误了啊，如果第一时间不攻击我而是转头直接破坏法阵，我就已经失败了。”

从少年的神情看来，他也有些后怕，空炎可是法则层面的攻击，威力不是闹着玩的，而且席艾拉穿越自己的空间壁障也是没有料到的事情。

席艾拉单膝跪在地上勉力支撑，身边漂浮着的纵览世界之眼也变得黯淡无光。

切……潜意识里被仇恨影响了吗？真是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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