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幕：我裂开了

“突然把你们拉进这个世界并非我的本意，但是时间紧迫，我也只能这么做。”

白茫茫一片的空间中，自称明鳞的少女说道。

这边因为种种意外再次见面的主仆两人也暂且把重逢的种种情绪以及对于在先前世界中的经历暂且按捺了下去，难得认真地听起了别人说话。

不说别的，光是眼前这个自称为“明鳞”的少女把他们拉进世界这件事就已经说明这孩子是个大佬。

“世界”这种东西，阿娅和蒂兰也不是没有遇见过。当初迷雾沼泽里深渊魔龙和孔明所处的那处小世界就应该和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同一种东西。

也就是说，不管是阿娅还是蒂兰，他们经历的世界本质上应该是领域的产物。但比起孔明和魔龙“山海”的领域，明鳞的领域中更像是一个和外界无异的，活生生的世界。

孔明已经是超越圣阶的领域级了，而明鳞的层次似乎比他还要高。

“在你说之前，介意我先问一个问题吗？”

蒂兰盯着面前的一片纯白，虽然明鳞没有现身，但是她觉得对方应该就在那里注视着他们。

“……请说吧。”犹豫了一下，明鳞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你，是神明吗？”

“欸？！”

最先有反应的反倒是阿娅，和来自二十一世纪作为现代人和坚定唯物主义者的公主殿下，阿娅的内心还是存在对于神明的敬畏之心的，现在突然跟他说正在和自己对话的少女跟从小作为信仰的龙神是一样的存在实在是有点冲击。

“如果你说的‘神明’是和‘仙人’‘真仙’相似的词，那么……是的。”

“你这么干脆直白的回答倒让我有些怀疑了呢……”蒂兰摸了摸下巴。

“喂！这可是神……呃，仙人？总之意思都差不多吧？她不会真的是……”

阿娅忽然觉得自己对于神明的认知有点崩坏……啊，不过回想一下当初去世界树的时候某位精灵神给精灵王那大白话的神旨，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安心安心，交给本小姐就好啦。”蒂兰轻轻拍了一下阿娅的头顶，神色自若地说道。本小姐好歹也是曾经把光明女神给麻溜轰走的人，神明？真仙？不过就是实力超规格的人而已。

“所以，明鳞仙人……我可以这么叫吧？找我们有何贵干呢？”

“人类，哦，你的名字是蒂兰·埃丽斯韵，”明鳞的语气听起来也有些惊讶，“你好像和我以前见过的人类有些不一样。”

“我把你们拉进这个世界，其实是想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帮忙？”蒂兰和阿娅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诧异。

慢着慢着，好歹也是神仙级数的存在，在西大陆哪个不是信徒无数庇护一族的牛逼人物，找我们两个还在圣阶门口徘徊的帮忙是认真的？

“是的。”明鳞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无奈，“说来惭愧，这个问题我自己解决不了。”

……

晨曦国的天空彻底失去了光辉。就在习惯了海中月照耀的人们还没有从诧异和安逸中反应过来时，四面八方涌来的暗之形就已经将他们撕碎。

海中月存在的时日已经太过漫长，以至于大多数人直至被撕碎的那一刻还没有醒悟过来，但那漆黑的野兽已经用它们锐利的爪牙和浓浓的血腥无情地宣告着，在柔和月光下无忧无虑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真是噩梦一样的景象……”

溪谷城的城墙上，绚子的双手扶着墙垛，望着墙根下被火光照亮的一小片区域以及更远的黑暗中那些蠢蠢欲动的身影，神情痛苦。

“倒不如说原本的我们才是生活在一个海中月带来的虚幻梦境里，暗之形的威胁一直都在，一旦海中月的光辉消散，它们立刻就会显露出獠牙。”

绚子的身后，朔夜握着刀时刻保持着警惕。即使溪谷城已经是相对安全的地方，富裕的储备也能让城市灯火通明，但城中仍时不时有暗之形从亮度不足的角落出现。

“谢谢你，阿夜，谢谢你把海息镇活着的人们带了过来……还有岩流。”绚子回过头朝着朔夜露出感谢的笑。

“尽我所能而已，况且这次能逃出来，出力最大的不是我。”朔夜依然是平静的表情，只是对上绚子的眼神时有点不知所措，“岩流那家伙……这次好像受了不小的打击。”

“他呀……或许是太想证明自己了吧？真是奇怪，明明导致了很坏的结果，但我却没有很恨他。”绚子轻轻地说道。

距离海中月突然熄灭过去了四天，阿娅、朔夜和龙井三人来到溪谷城也已经是一天前的事了。

大司祭在被斩杀的一瞬完成了身躯暗元素化，随后指挥巨型暗元素袭击了他们，最后在阿娅解放气鳞极限爆发下暂且阻挡了那个巨人暗之形，给朔夜争取到了一点时间指挥着因为瞬间反转的剧变陷入懵逼的护卫们回到海息镇立刻疏散带领小镇上的居民避难。

来到溪谷城的路上并不安宁，尽管有提前携带各种光源，队伍仍在不停地遭受袭击。护卫手中的火器对付暗之形并不好使，除非是口径更大的炮，因此一路上几乎只能靠朔夜一人一刀迅速地游走斩杀。

一个人想要保全队伍根本不可能，当最后一路靠着燃烧树木提供光亮来到溪谷城下时，最开始从海息镇出发的队伍仅剩下不足一半。

“后来原来发生了这些事吗？”

听着床边龙井的讲述，阿娅叹了口气。不愧是神明，居然还能给自己把剧情续上了。

“阿娅先生醒了吗？太好了！”

房间的门被推开，绚子、朔夜还有一个阿娅没见过的男人走了进来，看到阿娅倚靠着床头坐着时，绚子明显松了口气，“阿夜说阿娅先生击退了暗之形巨人后就昏迷不醒了，我还担心……”

“问题不大，头有点晕而已。”阿娅抬起手臂活动了一下，很轻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活蹦乱跳的。”

“那就好。”

站在绚子和朔夜后面的男人开口说话了，他给人的印象属于那种古板方正中年人，而不论是表情还是站在那散发出的微妙气势都让人想起那些权力者。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位是……溪谷城主，空林熙。”绚子撤开一步介绍道。

“哦哦，那个，你好？”阿娅一时间没想明白突然给他介绍这人是想干什么，只是下意识问了声好。

“不必客气，我只是好奇侄女口中能够超越逐暗者的战士是什么样的人而已，没想到居然也是一位可爱的小姐……看来朔夜有竞争对手了啊。”

男人的神情微妙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朔夜和绚子。

“那个……我其实是男的。”

“蛤？”

蛤？我才是想蛤的那个好吗？大叔，麻烦不要一张口就把你给我的严谨冷峻的第一印象给毁得一干二净好吗？！

“咳咳！”空林熙假装咳嗽两声，赶紧把有点收不住的话题扯开了，“其实我来找你还有另一件事。”

“现在的情况老实说很糟糕。溪谷城所能容纳的人口已经达到上限的两倍了，粮食很快就会告罄。而且我们能给来自各处的难民提供的庇护也十分有限，再加上道路被暗之形切断，我们和所有城市的通信都断了——”

“总之，我们希望能够找到办法结束这场灾难。”

空林熙说道，“我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很小，但绚子说你是从天而降的，再加上你有能对抗巨型暗之形的战斗力……所以我很好奇你的来历。”

“叔叔？”绚子有点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阿娅，想说什么却被空林熙制止了。

“我知道这么问有点不礼貌，而且我的期望也有点不切实际。但，我想请问，阿娅阁下，你有办法结束这场灾难吗？”

懂了。在他的眼里，自己大概是类似于天使之于光明女神一样的存在，神的使者。

要是不久之前的话阿娅还能一笑而过直接拒绝掉，但问题是现在……他好像还真的有办法达成，而且是必须要达成。

回想起不久前明鳞的话，阿娅有点感慨，一上来就发任务，真是一点时间都不留。

……

时间回到不久前，那片纯白的空间中。

“我希望你们能够阻止‘我’。”明鳞说道。

“我杀我自己？”蒂兰歪了歪脑袋。

“实际上，现在跟你们对话的这个‘我’并不是完整的明鳞，而是割裂的一部分。”明鳞叹息道，“因为某些原因，我的意识分成了两部分，连带着力量、执念……一切都变成了两份。”

“阿娅所经历的那个世界‘永远不会到来的黎明’是属于另一个我的世界。她……极度憎恨人类，但我们都无法直接降临自己的世界，所以她消除了那个世界的光明，又创造了名为暗之形的怪物以求让人类永远存活在恐惧之中。”

“我大概是她的镜像体，尽管记忆有些残缺，但我清楚我的意志是阻止她。虽然同样无法降临，但我也对她的世界做出了干涉。”

“海中月吗？”阿娅的猜测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分裂时，她带走了更多的力量，而我还将自己力量的一部分用来创造海中月，所以只能将自己的世界维持在一个很小的区间内，不管是空间还是时间。所以另一个我的世界虽然残酷，却反而更加真实。”

蒂兰忽然感觉到那片纯白之中，名为“明鳞”的神明少女又注视了自己一眼。

“尽管比另一个我少了一些力量，但似乎也是作为补偿，我比她多了一分清醒。我希望结束这样的割裂。”

“至于具体的方法……首先需要你们再次回到各自被拉入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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