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转向

莉娅和维多女士立刻便围拢到烤干的地图旁。虽然身为列席者，但毕竟代表协会一方与游骑兵交涉的是前辈，莉娅始终一言不发。

“可是，从这边到这里根本就没有路，我们会迷失在森林里的。”维多女士说道，“而且这地方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恕我直言，即便是会长本人在这里提出这个要求，我也不能不假思索的同意。”

这位随军魔法师从口袋中的笔记本里撕下张纸，用钢笔向上写了一系列简短的符咒，纸张立刻就自己折叠起来，变成一只惟妙惟肖的纸鹤，向着远处的树冠飞去。

维多将笔记本收回衣袋，双手叉腰等了片刻，方才转向两位冒险者。

“现在这里不会有人偷听，你们可以说出实际情况了。”维多女士说道，“我不相信像是修特会长那样行事谨严的人会发出无谋的指示，但我也绝不会在没有详细解释的情况下就将我的小伙子们派进我一无所知的深山里承受风险，毕竟无论是你们还是修特会长，都不是我的指挥官。”

这个女军人面色阴沉，显然不打算做出任何妥协。之前会长并没有明确命令自己不允许将这种情报说出来，艾拉此刻也不在现场，因此两位冒险者对了下眼神，便打算将目前的事实告诉她——当然，只有两人才知道的，艾拉全盘都在说谎的事实，她们还是自己保留着，现在还不是同艾拉，或者其背后的冒险者协会撕破脸的时候。

“当然可以，但，指挥官女士，我不希望您将这些信息透露给您的手下。”琪拉说道。

“那要看你们究竟提供了些什么。”维多女士摇了摇头，没有做出任何承诺。“刚刚我用纸鹤侦查周围以确保没有监听者，如果你们不信任我，你们也可以监听周围，来确定没有我的手下在附近。”

——女性的话语中蕴含着的意思很明确，即至少到现在她还对两位冒险者抱有信任，所以这次对话本身是私密进行的，但视情况推移，则可能发生改变。

“好。其实会长通过精灵线人得到了情报，据说精灵们不会沿着湖泊行动，而是会从那里撤离，转入到我所标记的这个地方。因为居住在河边的话，按照我们惯常的行军方式，一定会被精灵们发现。”琪拉说，“虽然我们仍能取得某些战果，但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就没办法完全消灭这个森林里的精灵。”

“说的好，但那精灵线人呢？她在队伍之中吗？”

“可能不行。她现在并不在队伍里。”琪拉说。

那天晚上琪拉和莉娅与那位自称精灵的女性分别后，就没有再见到艾拉，她据说要前往精灵领地确保她们的行动路线如同自己的预料一样发展，但之后并没有再出现，两人不禁更加怀疑这根本就是一个双面间谍，同时为精灵和人类工作，打算将她们全都带到伏击圈里。

可是，目前的情报太少，她们仍旧不能判断艾拉和会长之间的关系，以及这两人的决策。所以哪怕那真的是伏击圈，她们也只有鼓起勇气踏入伏击圈里，在那之前做好万全的戒备。

“您需要报以最大程度的警戒。因为我们不能确定会长是否真的掌握了完全准确的情报。总之，最终的决定权在您这一侧。”莉娅补充道。

目前不能直接暴露自己一方掌握的情报——那样只会将自己和前辈都暴露在处于暗处的敌人之中。但她对于这个正直的随军魔法师以及营地里那些充满纪律性的游骑兵小伙子们还是报以最低限度的善意，所以仍旧出言提醒。

维多女士的眉头仿佛毛衣缝线般紧皱成一团。即便是格外美貌的女性，在面对压力时，其面孔也会变得相当糟糕。

“好。我会同我的向导说，命令他改变路线。”维多女士终于做出了困难的决定。在她看来，这样的举动当然会为士兵带来危险，但危险主要在自然环境上。至于精灵一方的危险，以前也曾经在森林中作战的随军魔法师并不感到如何可怕。

危险有限，取胜之后取得的功绩却是无穷无尽的。在精灵战争之后，精灵部落几乎都撤入到森林和极为广阔的荒野里，对交通路线的攻击总是无法解决，偶尔消灭一个十几人的精灵分队已经是少见的事情。一次消灭一个以百人计算的精灵部落，这样的荣誉将使得维多女士在游骑兵中得到所有人的敬仰。

没有哪个军人是不爱荣誉的，为此冒一些风险也属值得。

莉娅摇了摇头。有一瞬间她想把所有的事实都说出来，但还是强行忍住了。目前只有她一个人目击了对方的隐蔽行动，并且目击的同时，她正和两个精灵种在一起，即便当面对质，也完全无法作为证据提交。当时对方虽然和驻军在一起，但她并不熟悉驻军内部的事物，对方想要遮掩过去也是轻轻松松。

现在能做的，只有依靠两人做到最高度的戒备，尽可能地在队伍受到严重损失之前，找到艾拉，亦或是找到对方蒙骗自己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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