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网中蝶，在终焉

“艾米希尔，你又对我做了什么吗？为什么我的头会这么痛，而且完全记不清了昨晚的事了。”

“呵哈？睡懵了吧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昨夜可是比你先睡的。听你讲的故事太入迷，连我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我都不知道。呵哼！我倒还要反过来质问你呢！没趁机对我干什么奇怪的事吧。”

“没……绝对没有！我向天发誓！”

虽不假思索就信誓旦旦了。

然而我逃避了艾米希尔的视线，不敢和她对视。别误会啊，这可不是在心虚，也不是在说谎，昨天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我真不知道，毕竟我正处于记忆丧失的状态中，既然“不知道”，那理解成“没做过”好像也是可以的！对！没毛病！

嗯，姑且先这样骗过自己吧。

但今早确实是干过啊……

“呵呵，量你也没那个胆子。”

“对呀对呀……”我十分尴尬地附和了两声，目光有意识地避开她身体。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今天的艾米希尔和往常很不一样，有种异常的违和感，该怎么说呢……好像对我温柔了许多？

“对了，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当我被艾米希尔这样问及的时候，我怔住了，脑袋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倍感迷茫。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啊，如今我断手断脚，已经没有在这个残酷世界生存下去的能力，形同死人。

什么都不能做……

什么也做不了……

“吃掉我吧……艾米希尔。”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只能无可奈何给出自己这个答案。

活在这个终焉末世本身就是最大的痛苦，事到如今又被她剥夺了自由，失去追寻梦想的翅膀。我努力活到至今却连让我唯一坚持下来的事情也不复存在，就算我再怎么身残志坚的活着又有什么用？

“啊呀，看不出你作为干粮还挺尽责的嘛。呵呵呵呵，行！我三天没吃过东西了，好饿呀！就满足你最后的愿望吧。”

艾米希尔提起锋利的步足缓缓向我靠近。是打算把我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再食用吗？不愧是亚魔人，连怎么料理食物都懂得，很上道啊。

“稍等一下！我还有一个请求！第一刀务必从脑袋开始……”

“可以。”

我是个很惧怕痛的人，如果尚存意识，还被她这么一刀一刀宰割，切分成块，是个人都受不了的好吗！这根本不叫死刑直接改叫酷刑才对，而且是最最血腥暴力的那种酷刑。在感受每一根神经的拉扯和撕裂下，肉体四分五裂，直到精神分崩离析，都还死不了……那种光景想想都觉得可怕。

所以杀生前最好养成从致命地方下手的习惯，先帮它了却痛苦，再动手解决，这样也算是一种行好积德了。虽然我压根儿就不知道积这玩意儿究竟有什么用，但说不定能找谁兑换强力武器哦……

好吧，以上纯属扯淡，我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要玩笑呢？因为我想缓解一下我现在的心理压力。那为什么要缓解心理压力呢？因为我又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嗯嗯？唔嗯！？”

这……

我靠，又来！到底有完没完啊！

不得不说，艾米希尔这招从不循规蹈矩，专注出其不意的功夫简直练得炉火纯青，我又傻眼了。我相信普天之下根本就没人能搞懂她的心思，也没人能预测她的行动，毕竟这家伙完全不按常理办事啊！

啊啊，嘴里这似成相识的感觉让我既兴奋又害怕。

口中含着异样的温暖和湿润，舌头与舌头相互转动交织并且紧紧缠绕在一起；宛如一对空中盘旋的蝴蝶难舍难分，不时还跌落粼粼花粉，金光闪烁。

过分了啊！每次都这样防不胜防……

第一次也就算了，你说是在解毒不是在占我便宜我就信了。

但这回又是在搞什么名堂？

被同一只亚魔人强吻两次，我真怕我小心肝受不起这么强烈的刺激会随时蹦出来……

我承认我长这么大基本上都没怎么接触过女性，还是个身怀纯洁的大男孩，虽说我确实没什么接吻经验，但她为什么这么熟练？这太可怕了好吗！？显然她不是第一次对人干这种事。

何况不要忘了，她是亚魔人！关于他们的资料信息有很多都还不明朗，万一染上变异病毒怎么办！我可不想到时候变成像丧尸一样的怪物，被别人拿着机枪往死里怼，打成肉泥！

而且她这行为到底是不是在接吻，我认为都有待商榷。因为我能明显感觉自己身体正在发生某种异变，心口闷热难耐，浑身无力，时不时还隐隐作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会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面对未知的恐惧，吓得我连忙开始挣扎，想要逃跑。但她立马用步足将我紧扣在自己身前牢牢固定住。

“呃嗯！唔唔嗯嗯！”

我越想越觉得瘆人，难道她是打算在我体内寄生什么怪物，让我变成培养它们的温床？不要啊！这种死法……我实在不能接受啊！太恶心，太恐怖了！

滋滋、滋滋。

再这样下去我感觉会失去某种很重要的东西……怎么办？怎么办？谁来告诉我啊！救救我吧！

“呵呵呵呵，人类这种充满惊恐、怨恨，无助的表情，不论看多少次都觉得新奇呀。哼哈哈，害怕得居然都快抽搐过去了，真是个胆小鬼。”

“啊哈……啊哈……你刚才给我吞了什么东西！”

“呵呵？是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呀！不如你来猜猜？”

“你这混蛋……”

只要现在能拿到任何可以视作武器的尖利物体，我便会立刻朝她刺去！我才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个玩弄人心的疯子，必须亲手诛之！

“恨我吗？想杀了我吗？呵呵呵呵，很遗憾，可惜你做不到啊。因为你是脆弱无能的人类，只配被生为强者的我支配。”

“强者？谁？你？哈哈哈，说出这种狂妄自大的话，别笑掉人大牙了。你根本就是比我们这些弱者还要卑微下贱的可怜虫，只是在靠不断欺负弱小来彰显自己强大罢了，自我满足很快乐？虚荣过胜很高兴？哈哈，到头来你和你口口声声中鄙夷的人类有什么不同？完全一样好吗！我都忘了，毕竟你体内留有一半人类的血啊！哈哈哈。”

嘲讽，更多的嘲讽。我试图激怒艾米希尔，毫不留情揭穿了她的本质。这样做当然是有目的的，身为亚魔人的艾米希尔几乎有着同人类一模一样的情感特性，而愤怒是最容易失去理智和被他人操控的一种情绪。

“只要她再靠近我一点点，我就能用袖子里这把小刀刺过去……噗，呵呵呵呵，真是天真又幼稚想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吗？”

哈啊？被看透了？我错愕了几秒钟，才找到答案。不得不承认，她植入我脑内的那根蛛丝还真好用……

“好吧，你又赢了……”

什么是绝望？

绝对没有希望，这就叫绝望。

面对艾米希尔这样能窥探内心的对手，我彻底束手无策，我所有的想法她都了如指掌，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我万念俱灰，感觉身边所有的事物都在离自己远去，就这样陷入了永无止境的黑暗之中。

“真不容易呀，终于坏掉了。”

艾米希尔用一只步足抬起我耷拉着的脑袋，一定是想嘲笑我现在这副颓废失败的模样。既然如此，她想笑就笑个够吧！在我眼里什么都不重要，因为我的心已经死透了。

一片死寂……

一片灰白……

就这样，我沉沦在自我封闭的内心世界……

“昨天你讲的故事很有趣让人意犹未尽，我挺喜欢的。呵呵，我稍微也对‘终焉’的真相有那么一点点感兴趣了。”

“……”

“你也应该清楚自己的状况，知道在这个末世失去手脚意味着什么，以你残损的身体已经无法再前进，作为人类的旅程只能到此为止。呵呵呵，况且我说过，你早就是个死人。”

“……”

“但是啊。我呢，还不想让这么精彩的故事结束，很期待它的后续发展。可要是主角都死掉了，故事还怎么继续？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谁叫你让我对人类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好奇心，所以你得负起责任呀，不能让这个故事草草了事。呵呵呵呵，把故事写下去，直到取悦我满足为止，这就是你下半辈子要做的事。”

“……”

“不过等你能平安无事熬过今夜再说吧。我刚才把自己体内一小部分细胞塞给了你，它们会以你的血液为营养不断分裂增殖并吞噬你全部原有的人类细胞。当然，这种魔化我以前也做过不少，对你们人类无非会产生三种结果。其一，两种细胞相性不好然后发生剧烈排斥，那么你便会在整个过程中暴毙而亡。其二，如果你细胞不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抗我细胞的侵蚀，你就会被直接给吞噬干净，最后连渣都不剩。其三，两者细胞保持平衡进行完美融合，那样的话你就能变成魔物重生，至于是什么魔物，呵呵，那就要看我细胞的心情了。”

“……”

“在这三分之二的致死率中，仅存有一线希望。呐，你能活下来吗？能活下来的话就让我瞧瞧吧，你所谓的梦想，以及对‘终焉’的执念到底有多深。呵呵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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