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2：清晨

“墨夜，帮忙把烤好的面包端到餐桌上去。”

古悟正在酒吧的厨房后台不断忙碌着，准备着酒馆众人的早饭，昨天墨夜在这边逗留的时间实在是太晚，所以安以晴索性提议让墨夜在这边先住下来，反正酒馆后面的空房间一直也是闲置的状态，而且床铺这些东西的整理也不是自己的事，交给古悟就行了，大姐大总是有自己的考虑。

“嗯，好，我马上过来。”

今天的墨夜早早地就起了床，正好撞见同样早起给大家准备早饭的古悟，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墨夜就很自然地在厨房给给古悟打起了下手。

“古悟，我不想啃面包，想吃牛排！我还想吃鸡腿！”安以晴依然是那副完全不修边幅的打扮，睡衣松松垮垮，只要稍微瞥一下就能看见睡裙里面的春光，昨天晚上去睡觉的她似乎也没有卸妆，嘴唇上依旧保持着一抹鲜艳的红色。

“以晴啊，说了很多次了，就算是在家里你也得把裙子穿好。”古悟的样子显的有些无奈，强行将安以晴按到椅子上，然后吃力地帮她把睡裙的吊带给拉回到正常的位置，“谁家早餐会去吃牛排啊，现在先啃点面包委屈下，晚上给你做牛排好吧。”

“我就是想现在吃牛排啊！”似乎对于古悟的回答并不满意，安以晴将面前的刀叉高高举起，不断地表示自己的抗议。

【早安。】

吵吵闹闹的餐桌旁边，一身黑裙的莉丽丝像是精灵一般跳了出来，手中举着这样一张打招呼的便签纸，很自然地就拉开自己面前的椅子坐了下来，少女依旧一言不发，默默地给自己盘子里的面包抹着果酱，和旁边正在闹小孩子脾气的安以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师，莉丽丝小姐她平常不用去上学吗？”

看着这样的莉丽丝，墨夜不禁感到很疑惑，眼前的这个少女和之前他遇到过的那些女同学完全不一样，他能很清楚地感到莉丽丝身上那一份独特的气质，没有任何污染，有着一份清晰可见的纯粹。

“你也看到了，她这种完全不说话的样子我怎么敢让她去学校。”安以空坐在墨夜的旁边，嘴里嚼着面包，面前还摆着一份刚送来的报纸，头版用醒目的标题报导着昨天公主区游乐场的事件，“一年前的冬天，古悟在酒馆外面发现莉丽一个人倒在雪地之中，就赶忙把她救了回来，但是她醒之后就一直不肯说话，开始我们以为是怕生，结果就算是到了现在，她也只是用便签纸和我们交流。这件事我和古悟一直很头疼。”

“即使知道莉丽是这个样子，老师你们不也担负起了照顾她的责任吗？”不知道在想什么，墨夜拧开一个花生酱瓶子，举起刀子没有动作却并没有任何动作。

“或许我们这些亚种也想学习下你们人类，去做这种不求回报的蠢事吧。”眼睛看着一袭黑裙的莉丽丝，安以空的眼中满是笑意，“听人说，生命的意义不在于掠夺，而在于给予，说实话，这种感觉其实还不赖。”

眼中的一切开始往后倒退，墨夜脑海中的画面在听到这句话后一下就被拉到了小时候的那个孤儿院。

“婆婆为什么要照顾大家呢？明明外面的大人都说大家是麻烦。”冬日的深夜，孤儿院的大家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墨夜还缠着婆婆不停地问着。

“外面的大人们都是怎么说的？”给墨夜娇小的身子上披上一层毛毡，婆婆又转身去给他准备盛一碗锅上的热汤。

“他们说大家都是麻烦鬼，只知道在这里吵，一点用都没有还去瓜分其他人的食物。”或许是太冷的缘故，墨夜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用自己的手背擦了擦，然后还是对着婆婆绽放出笑脸，他答应过婆婆，要一直笑给她看。

将一碗已经热好的热汤递到墨夜的手中，婆婆也坐到墨夜旁边的摇椅上，看着墨夜双手捧着碗喝下第一口汤才心满意足地笑出来。“外面的大家都太急躁了，这也不怪他们，毕竟在这种特殊的时候，大家心里肯定都很不开心。”

“为什么会不开心，我和大家还有婆婆在一起就会觉得很开心啊。”温度刚刚好的热汤流过全身血管，一阵暖意从脚底往上升起，墨夜舒服的摆出了最灿烂的笑脸。

“墨夜，外面的世界和孤儿院完全不一样哦，等到你长大的那一刻就会明白，数不尽的苦难，无数人的期望，不得不去伤害他人的痛苦，这些都会一层层压上大人的肩膀，让人喘不过气来。”轻轻地抚摸着墨夜的脑袋，婆婆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壁炉里烧的正旺的炉火。“但是啊，婆婆希望，如果墨夜真的到了那一天，依旧可以像现在这样开心地笑出来，保持住自己心里那一份最本来的愿望。”

“嗯，婆婆，我会一直笑的。”小墨夜仰起头将碗中的热汤一饮而尽，朝着婆婆笑着。

“神让我们背负了生者的重量，是想让我们感受逝者的悲歌。婆婆曾经也做了不少错事，但是现在能在孤儿院救回你们这些曾经被差点被死神亲吻过的孩子，婆婆我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意义。”外面飘起鹅毛般的大雪，，给整座阿斯嘉特裹上一层圣洁的银装，不远处，教会礼拜堂的钟声缓缓响起，带着婆婆对墨夜说的话一直飘向广阔的夜空。

“墨夜？墨夜？”

“嗯？”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完全陷入自己童年的回忆中，那个时候和婆婆的点点滴滴都被墨夜装进了内心中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封存起来，眼眶有一点湿润的感觉，墨夜赶忙去抓出一张餐巾纸擦了起来，古悟在对面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个他，心中八成想着一定是自己完美的厨艺感动了墨夜这小子。

“墨夜，你没事吗？”安以空已经完成了自己的那一份早餐，此时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学生。

“嗯，老师，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以前在孤儿院的一些事情。”慌张地整理好自己的狼狈样子，墨夜朝老师笑了笑。

“孤儿院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安以空欲言又止，从座位上起身，将一直在看的那张报纸整整齐齐地叠好，然后收回到酒吧的吧台下面。“上学的时间快到了，我先过去，墨夜你不能迟到啊。”

“好，我等下就出发。”将脸上擦干净后，墨夜朝着安以空笑了笑，随后就埋头开始吃起那块已经抹满了花生酱的面包。

“唉，真好呢，如果可以，我也想让莉丽跟着你去学校看看。”安以晴此时已经不再吵着要刁难古悟，百无聊赖地用叉子在自己的盘中画着圈，朝墨夜露出小恶魔一样的笑容。

【拒绝，我在家就好。】

没等墨夜那边做出反应，莉丽丝就抢着用便签纸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给安以晴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背光下被染出一道好看的光晕。

“唉，跟着男孩子出去看看有什么不好嘛？莉丽，听我说，要趁现在多积累下和男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不然以后一定会被这群大猪蹄子耍的。”被莉丽丝毫不留情地拒绝，安以晴却更加来劲了。

少女还想低头写些什么，却发现手中的便签纸已经全部被用光，稍微楞了一下，莉丽丝放下没有吃完的面包，朝着餐桌上的众人弯了弯腰，就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以晴，你现在就对莉丽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早了，你看人家都被羞的躲回去了。”古悟看着莉丽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调侃着旁边的安以晴。

“我有说错什么吗？“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安以晴依然维持着那副大姐大的做派，朝着古悟摆出一记白眼，“倒是你这个小跟班胆挺肥了啊，还敢看我的笑话。”

“不敢不敢，我对以晴大姐永远一心一意，小弟我的心中只有大姐一个人。”

看着餐桌上不停打趣斗嘴的两人，墨夜的嘴角不知不觉间就弯起了一个弧度，这种生活是他一直所向往的，就像在孤儿院那时一样，能一直有人在旁边对你唠叨，在需要的时候时刻给你依靠，在这个酒馆，墨夜曾经奢望的平常一切，都变成了眼前实际发生着的景象。

“我吃好了，谢谢古悟大叔的早餐。”尽管餐桌上的两人还在说个没完，但墨夜上学的时间点已经到了，将面前的盘子帮着拿到酒馆的厨房，墨夜提起自己的书包朝两人道别。

安以晴此时正将古悟的脑袋夹在自己的腋下，听到墨夜的话，还是抽出一只手来朝门口摆了摆，算作道别。

没有再去管餐桌上的两人，墨夜转过身，拉开酒馆的大门，今天天气还算不错，早晨的阳光直直地射在墨夜的脸上，差点睁不开眼睛，秋日的清晨气温刚刚好，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都欢呼着张开，去迎接空气中的那一份湿润。

往前踏出第一步，墨夜刚准备走下酒馆门前的阶梯，就感觉右手被什么东西给拉住，没办法再往前走动，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去，发现拉住自己的正是刚刚才回到房间里的莉丽丝。妨碍墨夜朝前方走动的阻力是现在少女轻轻牵着墨夜衣袖的那只有些白嫩的小手。

“呃，莉丽丝小姐，还有什么事吗？”看清楚是谁后，墨夜笑着问道。

取出一张巨大的画纸，这次莉丽丝递给墨夜的并不是之前那种用【洞察视】所画出的画作，在巨幅的画纸上只写着一段文字，周围都是大片大片的空白，看上去有一丝不和谐的感觉。

【我的便签纸用完了，你下午还会过来的吧，可以帮忙带点便签纸过来吗？老师走的太早我来不及说，所以只能麻烦你。】

穿着黑色的裙子，莉丽丝将脑袋侧到一边，不去看墨夜的眼睛，原本拉着墨夜衣袖的手也收了回去背在后面，看上去有些无所适从，那张有些冷淡的漂亮脸蛋在这种姿态的衬托下倒也显的有几分独特的可爱。

“嗯，没问题，我到时候帮你带回来。”第一次看见莉丽丝这种样子，墨夜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朝着莉丽丝微微弯腰，随后就关上了酒馆的大门，踏上去往学校的旅程。

“哇，古悟，你看见了吗？我们莉丽居然主动给男孩子东西。”莉丽丝身后的安以晴和古悟此时嘴巴张的老大，一脸兴奋的样子。

“虽然是墨夜那小子，但是我心里总觉得不太爽怎么办。”

莉丽丝回过头，瞥了一下这两个无聊的家伙，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就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原本还吵吵闹闹的酒馆一下子就归入了平静之中。

酒馆和墨夜自己的家并不在一个方向，但是距离学校的距离其实都不远，墨夜在路上显的有些悠闲，回想着在酒馆里和大家短暂的相处，脚步不由得轻快了起来。

校门口依旧是人来人往的样子，昨天坏兽消息的传播并没有让大家太慌张，身边路过的每一个学生都是平常该有的样子，和同伴嬉闹，讨论着漂亮的女孩子或者帅气的男孩子，这一天和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一天没有什么不同，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告诉这些阿斯嘉特未来的创造者，教会不会让子民们陷入危险。这种观念已经被牢牢植入了每一个学生的大脑中，给他们的人生打上了属于教会的一个印记。

走在宽阔的校道上，墨夜转过一个转角，学校给他们临时分配的教学楼就进入了眼前，缓步走上楼梯，自己班级的标牌马上就出现在眼前。

熟悉的走廊映入眼帘，但是墨夜看见眼前的景象却皱起了眉头，班级的门前已经被一群学生围的水泄不通，周围人声嘈杂，完全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感觉，墨夜本能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但脚步还是乖乖地继续往前迈开。

“那个，同学，为什么这里围着这么多人啊。“心中还是感到不踏实，墨夜随手抓过旁边的一个男学生问道，他需要弄清楚现在的情况。

“你不知道吗？听说学校昨天放学后又有人死了，说是亚种干的，现在连尸体都找不到。”

【亚种】这个词在自己的心里沉重地敲了一下，墨夜的情绪开始变的不稳定起来，那双纯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霾。

“亚种干的那他们现在把这里围住干嘛？”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墨夜继续问道。

“死的那个人就是昨天在走廊里推理亚种在我们中间的人，结果他放学后就死了，你觉得大家会怀疑谁？尤其是在他昨天还指名道姓地怀疑了一个女生的情况下。”男孩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花若语！”在墨夜心中出现的答案只有一个，那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有着花一样笑容的女孩子。

这种敏感的时间段有人死亡，现在大家都一定会理所当然地怀疑花若语是为了封嘴才去杀那个男孩的，这种舆论压力对于她这种女孩子来说无比恐怖。

心中感到一阵着急，没有再去管眼前这个被自己抓过来的同学，墨夜迈开脚步直接就挤进了堵在门口的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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